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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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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现了,友美夏第二次遇见伊美润子的时候,天气已经比过去暖和了一些。霓宫的三月份已经有不少的樱花开放了,走在路上,樱花的暖风吹得人醉醺醺的,四周都是即将开始新的学习的孩子们,她们戴着学生帽穿着学生服,却被家长牵着脸上一点也不情愿地去学校上学,和那种给人印象之中兴致勃勃的感觉截然相反的是,一路上都是学生们乱糟糟的抱怨声,毫无朝气。而那最后一天补完寒假作业,眼睛都是黑眼圈的友美夏也不例外。少女关上家门的时候,脸上都是无可奈何的神色。

电车发出一声像大象一样的鸣声,然后飞快地驶过,闪着银光的窗户映照着友美夏此时此刻灰溜溜又显得疲惫和烦躁的脸颊——她可不想开学了。可是友美夏的母亲却不这么想,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子女多多接受教育,母亲出发之前甚至特地准备好了午饭要吃的便当,因为是新学期还特地做得格外用心——用樱花水渍过的米饭和芦笋牛肉卷成的饭团,友美夏吃得很香。生怕女儿这学期又像上学期一样不好好学习,金木玲子在友美夏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的时候甚至相当郑重地告诉她,在学校学习是你莫大的荣幸,这个年过四十,每天要认真上班和做家务的女人认真地叮嘱道,她像所有家长母亲一样,永远都是一颗操劳的心,一副操劳的命。少女不高兴地苦着脸蛋听着母亲教诲,说学生时代,学习知识就是最为宝贵的,教育对于一个人而言至关重要,友美夏你还是个孩子,你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不要自暴自弃,要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知道了。友美夏嘴巴里头还塞着米饭,回复自己的母亲只有那三个字,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走在路上,黑色头发的少女一直垂着脑袋,风儿把她的发丝吹起,可少女就像一株随时都会因为脆弱而散开的蒲公英一样,外表十分柔弱,内心也不自信。她望着自己的足尖,心里头非常清楚自己既没有好看的长相,也没有充裕的精力去应付学习知识,这在学校里头无疑就是典型的被欺负的对象——自己没有本事,也没有靠山。至于母亲的话语,唉,更是无法让她产生什么情感去面对一切,毕竟那些学校里头可怕的歧视暴力光是想想就让人感慨万千——友美夏吃饱喝足之后,听着母亲那样认真的劝说,也无非是懒懒地应付一两句。改变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苦恼,再怎么害怕,学费已经交了,少女还是得不情不愿地返回前往行云川中学的路上。在她身边路过的,还有同样讨厌去幼稚园的小女孩。这个自卑的少女注意到,有个可爱的,戴着黄色的小学帽,苦着脸蛋,看上去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正在哭哭啼啼地被母亲牵着小手走在路上。友美夏的余光瞄到了对方,明明那么稚嫩的脸庞,还在童言无忌的宝贵时光里头,此时此刻却出人意料的和自己一样——如临大敌一般,写满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失去了这个年龄本应有的无忧无虑——或许,对于一部分真的不喜欢学习,害怕社会交际的孩子们而言,上学对于她们来说能有的只是苦大仇恨吧,根本没有所谓的远大志向:“妈妈,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去上学……”幼稚的哭腔试图征服母亲,但是对方母亲根本不为所动。

“不行。”再怎么撒娇都得去上学,每个妈妈都是这么反驳自己女儿的。

行云川小镇是这附近首屈一指的漂亮乡村,远离高楼大厦,错落有致的平野房屋和绿油油田野都让人眼前一亮,心情舒爽。电车路过田野时,甚至能够感受到旷野刮来的相当辽远和通透的狂风——打开车窗,当行云川的山风吹过来时,大自然便会以自己独有的魅力深深地救赎着被现实所困住的人们。友美夏却根本没有精力去想着什么景色,她也不觉得景色可以治愈自己愈发恐惧的内心。少女垂着脑袋在一阵一阵地打瞌睡,她没走几步,便撞见了一个人。

“嗯?”

“抱歉。”

衣料互相摩擦,走过街角时就会这样,撞人是常有的事情,因此伊美润子对于不小心误撞这件事情早就是不以为然了,她在学校里头也是一直这样低着头,眼睛因为熬夜和伤感而落下了厚厚的黑眼圈。“啊,没事。”友美夏此时此刻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自己之前遇到过的女孩子,只是觉得那秀气的圆脸让人感觉对方的气质很好,于是多看了一眼:“嗯……真的没事吗?你。”“没事。”伊美润子的回复还是这么平淡,她满头的黑发让人觉得气质很好,秀气的眉毛和红润的嘴唇令友美夏想到了那种绘画之中的美人——明眸皓齿,初梅新绽——友美夏首先想到了这两个词,她的心脏不由加快了跳动,这剧烈的心跳声让少女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之前是不是遇到过对方。

“啊,那个……”

结结巴巴不成调的话语,友美夏还没来得及吐露,伊美润子便不留情面地走掉了,只留给友美夏一个背影。等一下,少女在心里头这么想道,但是伊美润子不会给她这样说的机会的,友美夏也没有勇气这么说——她的话语只能够在自己内心里头回响,痛苦又带着几分不成器的味道。喂,快点喊那个女孩子停下来啊。友美夏在内心之中呐喊着,不管说什么都好,快点喊她停下来,你们之间这么有缘分,不能够就这么白白地放她走了啊。

一颗心始终得不到回应,友美夏尴尬地站在原地,除了她还记得她之外,伊美润子似乎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于是黑发的少女就这么目送着另一个黑发少女离开了,茫然的内心,无措的情绪,这一切都变成了复杂而尴尬的气氛,陆陆续续有学生经过了,她们身材高大,朝气蓬勃,似乎跟友美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的心始终得不到回应啊。”友美夏想。

不,还是我太软弱了。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伊美润子为自己而停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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