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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北邙山上列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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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郁萧原本以为太后会一个劲往丞相府查,没想到先头第一个,太后将掖庭十几个家人子叫去长信宫好几回。

黄药子说上下宫人,都问过一个遍。李郁萧恍然,嗯……宫斗剧里好像是这样,有孕的妃子但凡有个三长两短,那其余“姐妹”嫌疑最大。但李郁萧没想过这个可能。他从没有表露过任何迹象会选其他人,不因罗美人安康或者生病改变,为着如此虚无缥缈的所谓“君恩”去害人?李郁萧不信会有这样的事。

事情也确如他所想,太后查完掖庭,宣布无辜,开始在各个部司兴问罪过。

却不只是查罗美人动胎气一事,而是但凡发现与宫规相悖的言行,都要查问。宫中一时风气一整,躲懒耍滑宫人们也不敢轻易犯,一个个打起精神,生怕叫太后娘娘揪住错处。

李郁萧也感受到一分紧绷,栖兰殿的宫人们从前当着他的面还嘻嘻哈哈,如今全部噤若寒蝉,垂首插手,除却分内的差事,其余一步也不多行,一眼也不多看,一句也不多说。就……也行吧,李郁萧自己跟自己唠嗑,兄弟,看来咱妈属于铁的纪律那一挂的,也好吧。铁血手腕也有好处,尽快还罗美人一个清净,叫她安心养病。

……

又过几日,李郁萧和李荼从辟雍宫出来,因明日是晦日,依例太学要歇一天,兄弟两个在这项上争辩起来。

李荼念念有词:“晦日望清波,相与期泛舟。自古晦日就是休沐的日子,太学的师傅们也要休息,做弟子的不可打搅。”

李郁萧不同意,他刚说今日有些疑问没解完,明日要请谭祭酒到栖兰殿讲解呢,因胡搅道:“正月三十初晦节,宫中还要举宫作初晦宴,谭师是朝臣,谭师要不要去?朕不就见着他了么。”

“皇兄强词夺理!”李荼据理力争,“初晦与三月三上巳日、九月九重阳节并称祓禊三节,怎是寻常晦日可比的呢!”

“你也知道祓禊,”李郁萧敲他脑壳,“你先前说泛舟,不正是祓禊礼之一?”

李荼不服,偏要说晦日见师长是不敬,应当居家休憩。

其实这也确实没有定论,晦日朝廷规矩是官员休沐,可是究竟是该闭门谢客还是该宴饮悠游,并没有详细的规定。不仅是晦日,很多旁的节日也如此。须知本朝之前,群雄割据礼乐崩坏,各个国家礼仪习俗历经长达数百年的分崩离析,各自发展,本朝李家老祖宗虽说疆土上统一四境,但是文化风尚总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统一的,帝传三世来到李郁萧,很多节礼仍然众说纷纭,各过各的。

车能同轨书能同文,甚至量同衡、币同形,这些都好说,可以依靠国家的强大生产力碾压私人,唯独“行同伦”。习俗不依借外物,不依托于生产力,很难快速改变,往往需要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致力。

李荼还在那里说个不停,今春多晴日,因此出行多御马,今日兄弟俩出来辟雍宫就是骑马,此时骑到马背上启程,李荼还在那里嘴巴闭不上。李郁萧居然不太说得过。因他不得不分心,他骑术比李荼差得远,要不是他交给韩琰的马镫马鞍图样叫将作监制出来几副,他还真不敢骑快马,因此总要分心按缰。

你个崽子,李郁萧忿儿忿儿地,心说你个小兔崽子,仔细骑着马说话冷风灌进肚子里,看把你能的。迟早把谭师和其他讲经博士都给召集到一块儿,跟你好好辩一辩。不仅太学的博士,甚至民间,各地书院的那些礼学大拿,迟早都给叫到洛邑——等等,将民间儒士都网罗进太学么?

有什么东西在李郁萧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正想抓住这点灵光,忽然正嘚啵嘚不停的李荼猛地闭嘴,同时缰绳一勒。

?李郁萧跟着停下来,此时御驾一行已经行进南台,抵达太仓、武库、将作监附近,李郁萧循着李荼要冒火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宫门处候着的车马,的旁边,站着一人,青衫款款,是穆庭霜。

李荼憋着气哼一声:“穆常侍朝中难道整日无事吃空饷?闲工夫倒多。”

李郁萧心想穆庭霜来这里做什么,这人已经很有几日没进宫,太学也不见陪着,今天堵在这里是干嘛?

他心中有疑因此一时没顾上答,倒是穆庭霜不温不火地开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回殿下,臣领给事中戴高山冠,职责正是伴驾陪读,这才是对得起臣的俸秩。”

李荼仍没个好脸色:“侍读,说得好听,方才讲经穆常侍不来,如今散学来了?”

“回殿下,”穆庭霜慢吞吞地,“太学乃天子及王孙世子治学之所,臣退而候在外,此乃礼仪。”

礼仪,李郁萧和李荼争论的晦日休沐也是礼仪,一连两个人揪着礼仪说不好,李荼火冒三丈:“大胆,你领朝廷俸秩便如此为官?对本王不敬!”

“殿下,”穆庭霜嘴角掀起来笑道,“敢问殿下,臣的俸秩是殿下所发么?”

“你!”方才李郁萧说不过李荼,如今李荼遭逢对手,叫穆庭霜三两句话说个脸红脖子粗,他转脸看李郁萧,却看样子料也不会替他主持公道!遂率先缰绳一抖,“有些人足令厌烦!宣韩少丞陪本王跑马!”

足令人厌烦的一人,施施然在他马屁股后头温文道:“恭送殿下。”

跟着李荼的一遛伴读和内侍赶着向李郁萧请罪,李郁萧挥挥手叫他们跟上,转过头道:“何故一定要挑着他的肺管子戳?阿荼就这脾气。”

当着御前和太学一干内侍宫人,穆庭霜冲着马背上堂而皇之地道:“陛下也未阻止臣啊。”李郁萧端坐马上,瞧见他嘴角一点笑影儿若隐若现,又听他道,“陛下岂不闻恃宠然后生骄,臣之所以敢对汝南王不敬,那也是臣有所倚仗的缘故,那么臣的不敬,又是谁的过错呢?”

李郁萧面上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你要恃宠生骄?”

谁……谁的宠?什么宠?谁宠你?李郁萧险些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什么平行时空,奇也怪哉,这人不是一直不肯承认他们俩之间有任何事吗?没有事,哪来的宠?

他心中纳罕,周遭内侍更不必说,一个个哪见过这场面,虽说陛下那点心思近侍们多少议论过,可是?谁敢拿到明面上说?谁多长几个脑袋?且陛下就罢了,离经叛道一些,穆常侍一直可是恪守礼节的啊,今日这是哪一出?

这档口穆庭霜却高高捏起轻轻放下:“不敢,臣明日就去向汝南王殿下赔礼道歉。”

“……怎的忽然改口?”李郁萧愈加呆愣。

穆庭霜抬抬眼睛,另起一个话头:“那日在臣府上陛下忽然起驾回宫……说是宫中罗娘娘贵体欠安,如今可大好了?”

他声音清朗,可言语间却无端扯出一分黏连,给李郁萧彻底整不会,摸不着北:“她,咳咳,她已经没有大碍,”到底狐疑,又问,“穆卿忽然问罗美人做什么?”

穆庭霜立在马下,左右顾一顾,语气落寞:“陛下方才问臣缘何忽然改口,正是因为此。飞燕身更轻,何必恃容华,陛下宫中自有美人如玉,臣又有什么好倚仗的呢。”

???李郁萧差点身形一晃摔下马,黄药子惊呼:“陛下可扶紧了!”两个马侍也争先上来扶。

却都不如马下的一人快,穆庭霜一个箭步按住缰,可待李郁萧坐直,他又松开缰绳头扭到一边。

就差把别扭两个字写在脑门子上。

李郁萧努力调出理智,泯下心中的乍惊乍喜,别扭,嗯……李郁萧又不傻,又不呆,众所周知,别扭要怎么办?当然要闹出来。他索性翻身下马,顺着竿扯上穆庭霜的袖子,央道:“穆卿别这么说,那一日朕走得匆忙,给你赔不是。还有何委屈,说来与朕听听。”

他不知道穆庭霜这是什么幺蛾子,但他决定陪着演完。

穆庭霜却看一眼四周宫人内侍,道一声臣有些话私下与陛下说,说着抬手指一指一旁的宫室。

李郁萧十足昏君做派,言听计从,吩咐道:“此处是太仓的议室?如今不在贡月,想必无人,尔等在外头守着,不许进来。”黄药子领着称诺,他一面扯着人进殿。

这是一座回廊殿,内殿一圈一圈地围着廊庑,殿中是议室,供各州郡使者往来议价,因此又叫座屏一间一间给隔开,看上去十分弯弯绕绕,是个躲猫猫的好地方。李郁萧进来就松开手中的衣袖:“穆卿何事?”

穆庭霜袖子摆一摆,似乎空空荡荡,不过面上已经再没有那股黏糊劲,一脸严肃:“陛下聪悟,臣确有急事。昨夜卫尉卿借口缉匪盗,到北军营拿住一队兵士,其中还有一位牙门将军。”

李郁萧心中一哂,果然是有事。

随即他心中升起一些荒谬,论军职北军校尉和卫尉卿都是两千石的品秩,论手中兵力,卫尉卿兴许还不如北军扬校尉,人是执掌司隶兵马的人,且扬家是开国君臣之后,朝中好几个扬姓大人,纵然两人不睦,卫尉卿也应当不敢这样得罪人。

他满腹疑问还没拿住从何问起,穆庭霜又道:“扬颀已经来找过臣,说是他亲自到卫尉要人都没让他领走。”

“那么这几名北军将士果真犯偷盗之罪?”

“不曾,”穆庭霜的神色已经不能说是严肃,应当说是峻厉,“据臣所知,这队牙门军昨晚当值时无意间撞见一件事。”

牙门将军顾名思义是管城门戍卫,洛邑的城门是卫尉辖下,但北军也设有牙门将军,协助北军的驻地到洛邑北城门之间的巡卫。李郁萧眼睛睁得老大:“昨夜北军的牙门军究竟撞见什么?”

穆庭霜:“撞见什么,陛下何不亲眼去瞧瞧?”

亲眼去瞧瞧?说话间李郁萧已经叫领着往议室后殿行去,吱呀一声殿门推开,门外就是宫中太仓西北角门,再往外,乃是两骑。

穆庭霜上前牵马:“守门的内侍郎将臣已打点妥当,事发之地此去不过十里,快马来去一刻即回,陛下去看么?”

他又从鞍上解下一只包袱卷,里头是几件常服和半遮脸的深色幂笠,想来是做乔装改扮之用。他神色这样要紧,不惜放下身段和脸面做戏,李郁萧没有犹豫接过缰绳:“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不一样了吧!搁从前穆公子这样子陛下早找不着北了,现在立刻反应过来是要单独说小话,陛下恋爱脑痊愈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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