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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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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陆州正是桃红柳绿杨花扑面的烂漫时节,远在京城的波诡云谲尚未蔓延至此。

涯舟书院的校场上,赵琦给学生们拆解动作讲解完要领后,随即手握长弓飞身上马,连贯演示了一遍。

只见她策马疾驰开来后,双腿夹紧马肚,身体稳稳地立在飞驰的马背之上,松开双手弯弓搭箭,拉弓发矢,一面纵马一面射箭,倏忽之间便打马自北而南横穿过了校场。

自她飞身上马至射完箭调转马头奔回少年们面前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端的是飒爽英姿。

学生们齐刷刷地望向那箭靶,只见东侧靶场一排三十个箭靶上,正中靶心的位置,三十支羽箭不多不少,最末尾的两只,箭羽犹在颤动。

这些学生俱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少年,跟随赵琦修习弓马骑射并拳脚功夫已有四五年,虽都早已见识过她精湛的弓马技艺,却仍旧被这例无虚发的三十支连箭惊艳得连声喝彩,跃跃欲试地摩拳擦掌。

“夫子,让我先来。”

“还有我夫子,我也想试。”

半大小子们叽叽喳喳地围着赵琦,个个都不甘落于人后。学生们上进勤勉,当夫子的自然高兴。

赵琦展眉一笑,正要点两个少年出列试试他们功夫近日有无懈怠时,校场外远远有个少女一面叫着她一面快步奔将过来。

“郡主,汪夫子被人打伤了,莞儿妹妹还被人抢走了。”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柳眉倒竖一脸怒容,正是赵琦的贴身侍女郁离。只见她迈步如飞,说话间人已行至赵琦近前,显然颇有身手。

赵琦蹙眉迎上前去:“怎么回事?”

“刚刚汪夫子昏迷着被城里永善堂的李掌柜带人抬上山来,我们一问才知,汪夫子今早带莞儿妹妹下山置办笔墨纸张,回程的时候遇见一个恶少,非但言语调戏,还当街抢起了人,汪夫子护莞儿妹妹不及被打伤昏迷,莞儿妹妹也被那恶少掳走了。”

“岂有此理!陆州莫非是没王法了不成?居然敢当街掳人!”

赵琦面色一沉,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问:“报官了么?”

“报了,知府衙门不敢管。”

郁离语气愤怒,说到此处更是气愤难当。

围将过来的少年们听完亦是满面怒容,呸了一声,骂道:“定是那怂包知府怕事,也不知是什么招惹不得的权贵。”

少年们心事直白,脑子里没有许多弯弯绕绕,赵琦却不然。她毕竟年长许多,听见‘不敢管’而不是‘不管’,蹙眉微微驻足。

“什么底细?”

陆州的知府徐经并不是个鱼肉百姓的昏官,虽说为人圆滑世故了些,但在陆州这七八年,也很是为百姓做了几件好事。当街掳人如此寡廉鲜耻的行径他怎可能不管,除非掳人那人来头大到他根本管不起。

陆州向来民风淳朴,境内虽也有几个倚仗祖荫的纨绔子弟,却俱都是些蛇鼠小辈,早已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翻不起大风浪。

在陆州,真要论起世家纨绔,人家首推的只怕要算她赵琦了。

“不清楚,只知那人叫许茂,说是京城里什么大官的亲戚,那大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郁离怒目,很是不齿。

当今皇上在位十六年,正事不干,光宠信奸佞小人去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不要脸的东西游玩途径咱们陆州,和本地几个泼皮浪荡子混在一起,打着替皇上征选宫人的名头,听说已经掳走了好几个好人家的姑娘了。”

听到还非止莞儿一个姑娘被掳,赵琦的眸光蓦地转寒,冷笑一声:“好一个仗势欺人!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他的势大还是我的势大。郁离,牵马,官府不管咱们管,跟本郡主去抢人!”

“是,郡主!”

郁离响亮答应一声,眼里凶光闪闪,愤懑之色一扫而空,冷笑连连。

人面兽心的下流胚子,小姑奶奶不揍得你亲娘不认以后听着陆州两个字绕道走就不姓姜。

“夫子,我们也跟您一起去!”

“是啊夫子,带学生们一起去吧,咱们一起把莞儿姐姐和那些受害的姑娘们抢回来!”

“定要那禽兽知道小爷们的拳头痛也不痛,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陆州为非作歹!”

少年们正是热血赤城的年纪,又都有些武艺傍身,赵琦平日也时常教导他们习武之人当以锄强扶弱为己任,此时哪里能忍得住。

少年们不惧权势的气概赵琦又是赞赏又是欣慰,然而她却不能答应。

涯舟书院是由赵琦的祖母先文太妃捐资兴办的义学,自永泰十一年兴建至今,广收陆州境内寒门子弟入学受教,除了拜师的束脩凭学生心意量力而为外,读书期间的一应笔墨纸砚乃至饭食均由书院供给。

虽则后来随着书院的声名远播,亦有境内外一些诗礼之家敏而好学的温良子弟拜入书院求学,书院酌情裁量过其学识人品后也欣然接纳,一则为的是全其求学的诚心,二则也可使书院内这些寻常人家的子弟多些结交朋友的门路。

只是诗礼之家,富豪乡绅之辈到底重门户者多,多不愿与寒门庶子为伍,是以书院里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没有倚仗的寻常百姓家的子弟。

连徐经这个州知府都不敢惹的人,放眼这陆州境内,只怕也就她赵琦敢碰一碰了。

她惹事,自有这皇室宗亲的帽子替她顶着,左右不过得罪几个人,吃不了什么大亏,可这些孩子没有这个倚仗。

他们是希望,是将来有望成为国家栋梁之才的人,日后走出这小小陆州,必能为这天下苍生做更多长久有益之事。

不像她,一生只能被囚困在陆州这方寸天地,变成个碌碌无为的庸人。

朝廷吏治腐朽,前路从来不是坦途,能安心读书的年纪且珍惜时光安心读书,这些奸邪小人,能晚点招惹便晚点招惹吧。

“好孩子们,你们的心意夫子领了。不过小小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夫子还用不上你们帮忙。”

赵琦微微一笑,语毕又正色叮嘱。

“都好好在书院上课!待夫子我收拾了那衣冠禽兽,立时要回来检查你们功课的。”

“魏良,这群小崽子夫子暂且交给你了,我回来他们功课要是落了,我第一个罚你,可担待得住?”

赵琦高声点出少年们中一个面色黝黑浓眉大眼的粗壮少年的名字,含笑问他。

这叫魏良的少年面上亦是掩不住的激愤之色,只是不像别的少年般豪言壮语,好似即刻便要去拼命,相较之下便显得沉稳许多。

听见赵琦不让他们跟去,魏良心里颇为失望,却也并不争辩,他相信夫子无论做什么决定,定都是为了他们好。少年的眸光清澈,望着赵琦的时候满眼的信任。

他抿着唇点头,郑重保证。

“夫子放心,我们定会勤学苦练,等夫子您回来,届时若有落下功课者,学生甘愿领罚。”

赵琦微笑着看了一眼这群目含信任眸光清澈明亮的少年们,转身大步向校场外走去。

姑奶奶倒要见识见识,是个什么东西,敢在她的地盘上抢人。

赵琦冷笑一声,神色冷冽如冬月骤雪。

那许茂既然敢当街掳人,心中显然是毫无顾忌,他在城中的落脚处自然不难寻。

赵琦主仆二人快马加鞭赶回城内,只沿街稍稍打探了片刻,便有那许多苦主出来鸣冤。原来许茂岂止当街掳人,更数次纵容家奴强人钱财,打伤百姓,赵琦是越听越怒。

她不过上山几日,城中居然来了这等恶霸,真就是目无王法,可恨得很!

那许茂强讨了城南富户孙家的宅子,孙家不过一介茶商,哪里敢惹这等官家子弟,只得忍痛让出,每日还得好酒好饭伺候着,夜夜求神念佛盼望这恶少早日离了陆州。

“小哥,劳驾替我往宁王府传个口信,就说朝平郡主要人,速去城南大同街孙宅。”

赵琦叫住围观者中一个健壮的青年,笑盈盈对人说完,一脸杀气地带着郁离直奔城南孙家宅院。

在陆州境内赵琦的名号不可谓不响亮,宁王府金枝玉叶的嫡长女,不知羡煞多少人的富贵闲人她不做,偏偏自小喜爱舞刀弄枪,整日里走街串巷,愈大愈不安分,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到书院里当起了教书先生,从古至今,何曾听说女人能当夫子的,真个是胆大妄为。

许茂本就急色之徒,掳了汪莞归家后,不待回房便欲强要了她。家奴们早知他的秉性,入了内宅便已知趣地四散开去。

汪莞如何肯从,自是使尽浑身气力挣扎。奈何那许茂长得人高马大,兼有些武艺在身,非但挣脱不了分毫反使得许茂愈发地亢奋。

“小娘子好烈的性子,别着急,爷保管待会儿好好让你快活快活。”

汪莞何曾听过如此污言碎语,几欲把牙咬碎,心中又惧又恶,盈满泪水的双眼带着恨意怒视着许茂,忽地张嘴就要咬舌。

哪知这许茂是此间老手,早有防备,抬手便捏住她的下颚用力一扭卸了下去,噙着嘴角冷笑:“想死?等爷快活了你想去哪儿死去哪儿死。”说罢欺身压在汪莞身上。

汪莞挣脱不得求死又无门,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自无助绝望之时,忽感腰间一轻,泪眼朦胧里只见正在她身上作恶的许茂被人从后一把抱住往外直拖。

“碰不得啊,表哥,这丫头是涯舟书院的人。”

汪莞忙趁势蹬开许茂还搭在她身上的半条腿,滚开几步爬起身,捂紧衣衫便往院外跑。

许茂被人扫了兴,又见汪莞趁势跑了,正要发作,回头看见死抱着自己不放的人是自家亲戚,勉强按捺住脾气,一面冲着院外吩咐:“都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爷把人抓回来。”

一面冷笑着问死抱着自己的公子哥:“碰不得?莫非这陆州还有什么惹不得的人不成,松手!”

语气极尽嘲讽,显而易见是不把陆州满地之人放在眼中。

那公子哥连忙松开紧扣在许茂腰间的手,赔笑道:“是是,莫说这陆州,普天之下也没几人敢不给表哥您面子。只是这涯舟书院的人有些麻烦,弄不好就得惹一身骚,像表哥您这般勇猛的人物,又如此金贵,何必去沾染这些下贱之人。”

许茂被他吹捧得十分受用,面色松了松,语气轻蔑地冷哼道:“不过小小一个书院,也值当你慌成这样?”

说话间汪莞已被人捉住带了回来,发髻散乱,显是经过了一番挣扎。

许茂如饿狼一般的目光自下而上扫过汪莞,眼见她此刻衣衫凌乱双眼通红,风姿尤甚方才,心底那股压不住的邪火愈发烧得旺了起来。

他神色下流地故意盯住汪莞脖颈上的几点红痕慢悠悠地开口。

“爷今天偏就看上这丫头了,非睡了不可。爷倒要看看睡了她能有什么麻烦。”

汪莞瞪视着许茂,目裂欲眦,心中更是恨极。

那公子哥头疼地看了一眼被折腾得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汪莞,心中叫苦连连,愈发讨好地赔笑道:“这丫头倒是没什么,只是她背后的人有些难缠。那书院是宁王府出资兴办的,宁王府的朝平郡主现下还是书院里的夫...”

他话未说完便被许茂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打断:“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倚仗呢,原来不过是个被发配的藩王府,现今这藩王,往好听了说是皇亲国戚,说穿了还不就是朝廷花钱养的金丝雀,无权无势,一辈子连藩地都离不得,如何能比得上我姐夫。我姐夫乃陛下亲封的平虏伯,最是得陛下倚仗。连陛下去岁南巡,也俱都是我姐夫一路随扈,那是何等的荣耀。莫说只是一个藩王府的郡主,就算是藩王本人,本少爷也不看在眼里。瞧你这眼皮子浅的,没见过世面,一个藩王府的郡主都能把你吓成这幅德性。”

“表哥教训的是,一个小小藩王府哪里比得上咱平虏伯府的尊宠荣耀,只是您有所不知,这宁王府的朝平郡主为人凶狠,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平日里最是横行霸道,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无,表哥您疼疼兄弟,兄弟真是被她打怕了,兄弟日后还要在陆州营生,实在是惹不起啊。”

公子哥心下恨恨,你是不怕,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他能往哪里躲去。今日若真动了朝平郡主的人,那姑奶奶还不得吃了他。想到此处,公子哥顿时使出浑身解数对着许茂软磨硬泡。

许茂被他吵得头疼,不禁大骂:“瞧你这窝囊样,一个女人也怕成这样,没出息的东西!”

公子哥有心想还嘴,只是不敢,心下很是不服。

那是你没挨过她的鞭子,等你也被那姑奶奶抽上几鞭子看还说不说这风凉话。那姑奶奶心又黑又狠,哪里像个女人,专挑人疼的地方抽,活该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

公子哥一面诽腹一面求情:“求表哥垂怜,兄弟是真被她打怕了。”

说着竟还放声哭了起来,许茂一阵嫌恶,兴致也去了大半,没好气道:“别嚎了,老子不碰就是了。”

公子哥闻言方才松了口气,忙止住哭声,也不管许茂如何骂他,喜不自禁地连连拱手:“多谢表哥疼惜兄弟,兄弟今天晚上备两个美人,一定好好给表哥赔罪。”

一面说着一面爬起身吩咐缚着汪莞的下人们放人。

汪莞劫后余生,勉强松了口气,身子一软,仍是止不住地打颤。

岂料下人们正要依令放人时,许茂忽然又开口拦住。

“慢着!”

公子哥脸上的笑容跟着一僵,不知这祖宗又要玩什么花样,转身讨好的笑问:“表哥还有什么吩咐?”

许茂如毒蛇般阴毒的目光凉凉地落在汪莞身上,对上汪莞猛地抬头瞪视过来的憎恨目光时,嘴角噙着的恶意的笑渐次浓烈起来。

那笑叫汪莞不寒而栗,她望着那双眼睛里毫无温度的残忍,禁不住全身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许茂好似欣赏爪底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好整以暇地冷冷开口:“爷现下这一身的火气也不能就这么憋着啊,来人!去隔壁院里挑个丫头过来。”

一听他并非要动汪莞,公子哥悬着的心复又落地,心下冷漠道,爱玩谁玩谁罢,只要不动朝平郡主的人。

很快就有一个跟汪莞年纪相仿的姑娘被许府的家奴强扭着带进了厅来,那姑娘满脸惊慌恐惧,一如方才的汪莞。

许茂命家奴将汪莞的手脚缚住绑在厅内的一张太师椅上,提步走到颤抖着身子满眼惊惧不安的汪莞面前,弯腰凑到她耳边,附耳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个丫头是代你受的过,你要谢谢她。”

汪莞的脸倏地煞白,泪瞬时便落了下来。她听懂了,她无助地望向厅内被下人们扭着双手不住挣扎的少女,生平第一次,如此恨一个人。

“你会遭报应的!你这个禽兽,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汪莞痛哭地呐喊出声,不住地摇头:“不要,不要...”

许茂望着她眼中陷入绝境般的骇然与无助,不禁畅快地大笑了起来。他抬手食指微曲在汪莞眼下蹭了一滴泪,移到唇边漫不经心地伸出舌尖舔舐干净,一脸陶醉。

“啧啧~果真是个美人,哭起来真是我见犹怜,叫人欢喜。”

“都出去!”

许茂转身丢下这句话,面色狰狞地大步走到那被擒着的姑娘面前,抬手便撕碎了她的衫裙。

那姑娘本也是被许茂掳来的,自然不从,只是拼命挣扎踹打许茂。

折腾了这半日,许茂早已没了耐心,抬手便是两个巴掌。

“贱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两巴掌半点气力未收,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两颊立即便肿胀了起来。

汪莞被迫看着面前许茂的兽行,心都要碎了,不住地骂他。

“禽兽,你别打她!你放开她!”

许茂根本不理,仍旧埋身在那姑娘身上四处作恶,那姑娘再要反抗又吃了两巴掌,痛得只想去死,渐渐地便不敢再挣扎,只小声啜泣,权当自己死了一般。

“给脸不要脸,爷肯碰你是你的福气。”

汪莞终是不忍再看许茂□□那姑娘,撇开脸痛不欲生地大哭着。正哭得肝肠寸断时,只听厅外院子里一片吵嚷声,跟着便滚进来一个慌慌张张苍白着脸的护院。

“少爷,不好了,打进来了!”

许茂正在兴头上,忽的好事又被人打断,哪管那护院有理无理,抬起腿便先当胸一脚,骂道:“慌什么慌,什么人...”

未及说完自己也当心遭了一脚,许茂吃痛,瞬时被踹飞出去,只撞得那桌椅瓷瓶乱飞。

他狼狈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尚未看清来者是何人,兜头又被人连扇数个巴掌,只扇得眼冒金星,鲜血直流,抬手欲挡,对方扬手又是一鞭,那用来格挡的手背连着小臂立时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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