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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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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见此情状,眉蹙得愈深,快步跟了过去。至赵琮帐前,只见焦勖侍在帐外,难得的亦是蹙起了眉,她愈发觉得事情不同寻常。

焦勖见她来眉不觉蹙得更深,方要行礼,见赵琦抬手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便立时又收了声。

赵琦只听帐中正在说话的人语气慌张急促,正说到:“...岐王和张振勾连,假造太后懿旨,以内阁软禁太后把持朝政奉旨入京营救太后为名,带兵将京城围了。阁老们速速调动京军营防卫,张振暂带兵退至离城一百里外驻扎,兵部已遣兵符于山东、河南两地都司,令速速调兵拦截岐王,迎取殿下进京。阁老们急命末将快马出京来告知殿下,岐王此刻正带着兵马过来,说是...说是要迎了殿下一道入京营救太后,扫除奸佞,共卫赵氏江山。”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共卫赵氏江山’,赵琦听得冷笑连连,太后同内阁已选定琮儿继任皇位,遗诏早已颁布,他所谓的‘奸佞’是谁?他又想扫除何人?

都火烧眉毛了,赵琦眼下哪里还有心思顾念装什么端庄娴静,一把掀开帘帐,又回头喊焦勖:“跟我进来。”

没有理由,比起庆国公等人,她眼下更相信焦勖。

焦勖讶异地抬头望向赵琦,只看见了她利落笔直的背影,他忙垂下脸跟了进去,只安静地随身侍立在她身后。

忽见有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打帘进来,本就因张振和岐王蓄意谋逆而心急如焚的庆国公等人面色一沉,正要扬声呵斥,见是赵琦,不由皱起了眉。

这朝云郡主也好生没有规矩,帐中正在议事,她一个女流之辈堂而皇之地就闯了进来,成何体统!

心中虽都这样想着,到底也顾念着赵琦的身份,且眼下正事要紧,是以又都闭上了嘴,撇过脸且权当她不在。

赵琦自然看见了,眼下也懒得理会,也便顺势装作不知罢了。

赵琮此时面沉如水,正端坐在案前小坐上,见了赵琦打帘进来,面色才略微好看一些。

“阿姐,你都听见了?”

赵琦点头,只听赵琮凉凉地轻笑着,沉着嗓音道:“咱们这些好王叔王兄可是生怕咱们闲住了,半点也不肯消停呢。”

有了献王的先例,赵琦此番已不如先前震惊难以接受了。只是心里仍不免有些可悲,进京这条路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艰难多了,一个皇位便诱发了数次手足相争,往后只怕也没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赵琦摒弃杂念,暂且不去管往后如何,先且协力将眼下的难关度过再说。

她拧眉问帐中前来递信的军将:“岐王眼下到了何处?带了多少人马?”

京中遣来报信的那名校尉听了赵琮方才之言,已知晓了赵琦的身份,忙恭敬回道:“禀郡主,末将来时,岐王刚抵卫城,约莫带了有五万人。”

武安侯听了惊了一跳,急色道:“卫城?!那就是说至多不过七日便能到河下?”

赵琦原不熟悉地理远近,听了这话不觉绷紧了面色。她们眼下扎营的地方便是河下府境内,岐王来得好快。

武安侯方一算完,只听冼正言也急了,忙问帐下那名校尉:“那都司的人马几时能到?”

“末将是先离的京赶来报信,只知调兵的兵符已着人星夜驰行送去两司,余下便不知了。”

焦勖听到这里,微微蹙眉,心里已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且先不论山东都指挥使司,他们眼下就在河南境内,两司明明离得都不远,纵是调令仓促,整兵备马收拾粮草要花些时间,也该先遣前锋营过来通报一声才是。”

他心中略略盘算着,张振本不足为惧,他和内阁俱都早有防备,张振麾下营中也早已安插了他的人,内阁手里又牢牢抓着京营五军,自是能应付。棘手的是岐王,他倒比献王聪明些,知道假借营救太后的名义招兵买马。

这借口虽然拙劣,但眼下宁王尚未正式登基即位,都是赵氏子孙,若是不能速速将岐王捉拿,一旦时日拖得过久,难保不会有人生出异心,趁机浑水摸鱼,到时就麻烦了。

庆国公原是军中出身,军务后勤俱都了然于心,听了冼正言和那名前来报信的校尉的对答后,心中也升起了同焦勖相似的疑惑。

只他担忧的是这些年各都司训练懈怠,一时急令到了自是措手不及,慌乱中思虑不周,少不得这边要再遣两个人过去整备督促,叫其快些过来为宜。

是以庆国公忙拱手道:“殿下,营地距河南山东两都司不过一日夜的距离,此刻速命人快马加鞭持了殿下手谕过去传旨督促两司兵马速速前来为是。”

驸马都尉许知安忙也应声附和:“国公爷说的有理,眼下应速命两司兵马早日前来协同护卫,叫岐王不敢继续近逼。”

赵琮点头应允,命修德拿来笔墨纸砚,亲写了两封谕旨,加盖了金符,着庆国公遣人快马加鞭速速送了出去。

大约是习惯使然,焦勖思虑事情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做最坏的打算,然后以此为设想来谋划安排。

他心里隐隐担忧两司军马调兵的事恐有变故,想了想,让出两步从赵琦身后走出,躬身禀道。

“殿下,臣请殿下下旨即刻拔营,此去八十里正是渭州城,城池坚固,城中兼有粮仓,入城后关闭城门紧守两日,静待援军,届时也可以渭州城为后方,遣军捉拿岐王。”

这些时日赵琮当众议事时,焦勖几乎未曾开过口,纵是有言,也只在赵琮问话时悄声回他,紧守内臣不妄议国事的规矩,是以此刻忽然正色进言,庆国公等一时反倒不习惯了。

庆国公下意识呛道:“督公这话是何意?殿下既已遣了人督促河南山东两司速速调齐人马前来护驾,眼下方是就地安营休整为上,何必多此一举,叫殿下奔波辛苦。”

武安侯忙也应声声援:“国公爷说得正是,眼下若是拔营赶去渭州,少说也需一日,若是路上正巧两司人马到了,岂不错过了?届时白白的多费了时日不说,还累得殿下跟着担惊受累,依我看督公这话也太歉思量了。”

事急且乱中,赵琮先时并未留神注意焦勖的存在。此刻他冷不丁地出声进言,赵琮方才将目光瞥向他,见他站在赵琦身后错身半步紧靠门帘的地方,除了说话的声音较往日高些,依旧是那副低眉敛目的恭顺模样。

他的提议却有几分在理,但庆国公和武安侯的疑虑也不是全无道理。赵琮到底还年轻,于军务上并不熟悉,正凝眉思索该依哪方之言为上时,只听赵琦忽地开了口,话分明是向着焦勖的。

“国公爷和侯爷的疑虑原是有道理,只是且不说两司兵马这两日是不是一定能到,眼下岐王既已到了河下,留给咱们的时间便一日紧过一日,与其干等着援军,提早做些准备总是有备无患。至于侯爷担心的两司若遣人赶来恐路上错过,我想眼下领谕宣旨的人方才刚离了营地,即刻遣人追上交代两句便也是可的。”

她这话虽是向着焦勖,但并未驳了庆国公和武安侯的面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庆国公和武安侯两个也不好强驳她,正思量应策时,忽先有冼正言和驸马都尉许知安出声应和赵琦。

“老臣认为郡主所言极是,到底是有备无患,渭州毕竟城坚粮丰,届时以渭州为后方,必能一举擒住岐王。”

第二次了。

焦勖垂着脸,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她又站到了他这边。焦勖喉头发烫,没忍住微微半抬起眼,将目光怔怔地落在赵琦的背影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石榴红绫的纱裙,裙色如朝霞,似流光,腰身劲瘦,分明是俏丽潋滟的一身打扮,偏被她穿得英姿飒爽,如一柄寒光凌冽的利剑,直插入人心,叫他只想俯首称臣。

焦勖好似被烫了一般,目光再不敢上移。

赵琦的话在赵琮心中的分量自是不言而喻,她这般说完,又有冼正言等赞同,赵琮当即没了犹豫,沉声吩咐诸人各司其职,待用过早饭,即刻拔营赶往渭州。

冼正言等还有事同赵琮商议,赵琦便先出了营帐,出来的时候,还悄声把焦勖一并叫了出来。

焦勖不知她所谓何事,方才又刚动过不敢叫她知道的轻狂心思,身体微微一僵,眸光颤了颤,还是跟了出去。

赵琦余光瞥见焦勖低垂的侧脸上略显僵硬的神色,不觉扬眉,方才在帐中时分明沉着得很,庆国公武安侯冼正言等一干老臣各个神色慌张,又急又恼,唯独他只略微蹙了蹙眉,神态沉着冷静,正是因为见了他这样,她才没那么担忧了。

焦勖跟着赵琦走至她营帐前,眼见着她就要掀帘入内,想到帐内便是她更衣起卧之地,面色忽的一僵,忙顿住步子不敢再跟下去。

凝了凝神,他让自己语气尽量自然地开口:“臣惶恐,不知郡主召臣来有何事吩咐?”

他忽然出声,赵琦掀帘的手顿住,回身看他时,只见他面色又比方才更生硬了些,见她回身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又往后退了半步。

赵琦似笑非笑地望着焦勖,不答反问:“焦大人很怕我吗?”

这话戏谑意味十足,焦勖忽的就想起了昨日她也是这般姿态,冷不防地拾起马鞭扬起他的脸,让他的心思在日光下无所遁形。

焦勖忽的颤了颤,忙将脸垂得更低了些,藏在宽袖广袍中的双手紧张地蜷缩在一起,开口的语气却愈发地恭敬守礼起来。

“郡主是主,臣是奴,奴才怕主子,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谁要听他说这般自损自辱的话,赵琦咻地蹙眉:“什么主子奴才,我不爱听这种话,往后别说了。在我这里,人就是人,有情有义纵是奴是仆也值得敬重,无情无义纵是王侯将相也粗鄙不堪。”

她话说得义正言辞,焦勖愣了愣,下意识张了张嘴,想问她,真能不在乎吗?

但他到底是没有问出口,赵琦可以天真,可以肆意纵情,他希望她这辈子能永远如此随心随性地过活。可他不能,主子和奴才,金枝玉叶的郡主和低贱阴暗的宦官,如此泾渭分明的一条线,他这辈子也跨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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