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晴天响雷，这该死的、让章鱼哥熟悉的出场方式，除了雷神索尔外，还可能是臭名昭著的飞天魔鬼。

“章鱼哥？”飞天魔鬼说话时就好像是在寒暄，却又显得步步紧逼，“我追踪我的财宝跑到这里，没想你回来的比想象中的要早，是谁帮助了你？和伟大的飞天魔鬼做对？”

飞天魔鬼从大开着的窗户飘进来，在章鱼哥的小卧室里，掀起了一股小飓风，承重有限的画架应声跌倒，上面摆着的章鱼威廉的画，也因为惯性滑到了床底。

许多轻薄的纸张漫天飞舞，就好似这间屋子里突然间多出来了不少白色小幽灵。

飞天魔鬼和章鱼哥贴的很近。那个幽灵独有的毫无生气的绿色液体，差点就要滴在章鱼哥的脸上。

好吧，谁知道他又突然发什么疯。

章鱼哥咽了口唾沫，这令他闻到了腐朽的死亡气息，有点恶心，但没那么另他害怕。

因为他的心思其实已经飘向了别处：还好飞天魔鬼没穿墙而过，否则他将会因为需要清理墙上恶心的粘液，而支付一大笔钱。

“所以呢？你这次又想将我送到哪里去？”被飞天魔鬼折腾了这么久，章鱼哥显得有点麻木，“现在是深夜，我需要休息，就算你想收割我的灵魂，也请等到明天再说。你这个学不会敲门的，没礼貌的家伙！”

无论他被移动到了时间线的哪个位置，章鱼哥也愿意相信，他能再次遇见他的朋友们。因此飞天魔鬼这项本领，已经不能点燃他的恐惧了。

“好吧，对不起章鱼哥。”飞天魔鬼笑着道了个没什么诚意的歉，随后又面目狰狞地大声咆哮道，“我是飞天魔鬼！我不需要敲门，就能闯进你家里！”

章鱼哥：有些人不能死的太久，要不然会显得很有病：）。

“不过我进来不是为了你的灵魂来的，我找到了新的玩具，他真的很有品味，也很有趣。”见章鱼哥巍然不动的反应，飞天魔鬼自己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又哈哈大笑，“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但是他居然敢欺骗最强大的幽灵飞天魔鬼！”

“等我找到那件宝物，他就死定了！哈哈哈哈！”在飞天魔鬼眼里，章鱼哥毫无疑问是弱小的生物，所以他说话也就显得更加无所顾忌。

“噢，随便吧。”一听和自己没关系，章鱼个瞬间撇开来，“你去找你的宝物，我睡我的觉，行行好伟大的飞天魔鬼大人，还被你摧残的可怜受害者小章鱼，一个优质的睡眠吧。”

章鱼哥用他独特的摆烂式语气说话时，显得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飞天魔鬼却拒绝离开，他坚持在这里有那件宝物的踪迹，并要求章鱼哥让他搜查所有的房间。

“免谈，因为我要睡觉。”章鱼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帮我找东西，否则我就把你变成鬼！”飞天魔鬼有点恼羞成怒了，他还是享受章鱼个曾经见到他时瑟瑟发抖的样子。

章鱼哥暂时还不想变成和他一样的家伙，于是只能认命地打着哈欠说道：“好吧，你要找什么东西？事先说好，我只再奉陪一个小时，听说毫无信誉的魔鬼，完全找不到愿意和他们签订契约的鱼。”

“这个……”飞天魔鬼像被扼住了脖子，他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吧我同意。总之，章鱼哥，如果你愿意帮我找到一幅画，我以魔鬼的名誉担保，之后都将永远不会骚扰你。”

“让我想想？”章鱼哥做出思考的样子。

飞天魔鬼见状是连连点头：“章鱼哥，和我做这笔交易，换取你余生的安宁，是稳赚不赔的。”

“我没理由拒绝这个。”

“好耶！”飞天魔鬼兴奋地搓着手，“让我想想，那是一幅不怎么好看的油画。对、是油画，画了一片黑色的天空，还画了几只在睡觉的水母。”

章鱼哥虚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猛地发现，那幅画刚刚被他以一万美金的巨款买下了。

天杀的！他要退货！

“好吧，我确信我这里没有这样的画，但是如果你收到就会走的话，我愿意为你画一幅。”章鱼哥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的床铺。

很好，低垂的床单完全将它藏在黑暗里了，章鱼哥为了装作若无其事，就连心脏也不敢大声地跳。

那幅画是章鱼威廉的画，而章鱼威廉是公认的全比奇堡最有品味的鱼，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如此，章鱼威廉莫名其妙凭空消失的事情，是不是也和飞天魔鬼离不开干系？

先前几次被无端折磨的场景还记忆犹新，章鱼哥并不相信他拿到画后会放过自己。他决定按兵不动，看看还能从飞天魔鬼口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飞天魔鬼却没让他如愿以偿，只是指挥他将房间里的东西翻了一遍又一遍。

“够了，就算你把我传送到原始时代去我也干不动了。”章鱼哥不知道他忙碌了多久，但绝对远远超出了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我的家里已经够乱了。”

因为章鱼哥为了让整理看起来更和谐，甚至故作慌乱地将颜料撒满了自己的床铺。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动了，一个小时，就算你是飞天魔鬼也，得有时间观念。”章鱼哥喘着气，“你知道这在巨藻市有多重要吗！”

“谁在乎现在是几点。”飞天魔鬼继续耍无赖，装模作样地看了眼自己的幽灵时钟，然后突然崩溃地大喊，“完蛋了，我的约会迟到了十分钟！该死的，章鱼哥，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飞天魔鬼穿过墙面迅速离开，还是为章鱼哥留下了一滩恶心的粘液。

章鱼哥疲惫到对大扫除毫无兴致，也怕飞天魔鬼突然调转回头。为了守住那幅画，他拽过枕头和被子，瞬间就在一片狼藉里睡着了。

只可惜，虽然身体十分疲惫，但他章鱼哥的却并没有睡得很沉。

他跟随着自己的记忆，又回到那片画中的水母田。

“我原来从没试过这个。”章鱼哥尚存的意识让他清楚自己这是在里，但他更惊讶自己竟然还清楚地记得章鱼威廉曾经说过的话。

章鱼哥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这一幕，就好像是章鱼威廉的独角戏。在几番挣扎无果后，他只能沉默地看着章鱼威廉完成那副熟悉的画作。

清醒过来的章鱼哥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章鱼威廉画了两个小小的章鱼，他们并排坐在一起，边上还堆着两本完全没被翻开的课本。

“你为什么把我们画的那么小？”章鱼哥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保密，等会你就知道了。”章鱼威廉故意卖了关子。

只见他取下画布，将它翻转到了背面，章鱼威廉笑道：“我之前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管他们叫做来自艺术的魔法。”

很快，夜晚的水母田跃然纸上。

“你可要看好了。”章鱼威廉拿起放在地上的灯，将它放到了画作的背面。

两个并排坐着的小章鱼，再次出现，他们是如此无忧无虑。

黑夜掩盖了所有的一切，阶级、样貌、财富与才能，但章鱼威廉却又为他们留下了星星点点的夜空，令画里的小章鱼足以看见彼此。

“不该是这样，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熟睡中的章鱼哥无意识地流下泪水，沾湿了他随手拽来垫在脑袋底下的画布。

这一晚，几乎是他们最平等的时候。

他们为何不沉沦在永夜？这样就不必在晨晓时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