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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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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过梧桐树梢,天际像块水墨布,被晕染成一抹亮眼的橘色。

程赟锦骑着红色单车,脚下猛蹬了几下,白色T恤被微风吹得鼓鼓的,结实的腹部线条若隐若现。他背包里的一对网球拍随着蹬车的节奏,规律地左右摇摆着。

被微风抚摸着脸颊,穿梭在浓密的梧桐大道上,本该是很惬意的。可程赟锦却显得有些颊促,教练老许临时抽查近期训练成果,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虽说最近的训练说不上不认真,但也着实没有全身心投入,近来让他分心的事儿有点多。

程赟锦一边脑中一幕幕过着电影,一边单手把着自行车。这时从岔路飞奔过来一个车影……

只见一辆白色单车猛的停住,因为刹车太急,差点来个倒仰。一个瘦高的身影“嗖的”从单车上跳下来,吓了程赟锦一跳,是真的一跳,程赟锦从单车上跳了下来。

“哎呦……靠”,这下他可缓过神儿了,程赟锦抬眼看了一下横冲过来的哥们儿。

目测这家伙得有195㎝,皮肤黝黑,水蓝色的牛仔短裤,黑色T恤,贴头皮的寸头,左侧耳根处的青皮剃了三横。

程赟锦心想这人……有点酷,还挺帅,不过一看就不怎么好惹。

程赟锦打量着黑大个儿,对方也盯着他的脸,愣在那少说有五秒钟。然后黑大个儿左手食指和中指,在青皮那比划了一下,算是表示歉意。

程赟锦心想这家伙还挺拽,他点点头,没多停留,飞上单车,朝网球学院大门直奔。

每年的这个时候,梧桐絮像是顽皮的小猫爪,一会儿蹭一下你的脸,一会儿又抓一下你的手臂,总之,弄得人换身都觉得痒痒的。

“明天得戴个口罩了”,程赟锦心想,这些毛毛直往鼻孔里钻。

“橙子!橙橙!橙~哥~!”

“今天什么毛病?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理我。”余哲一边下车一边冲程赟锦嘟囔着。

“想着一会儿怎么应付老许突击的检查呢,没注意到你这个方向。”

程赟锦瘦长笔直的腿从单车上迈下来,他一只手推着车把,和余哲并肩朝着网球场走去。

‘“路口盯着你的黑大个儿是谁呀?感觉脸儿生呢!”

“不认识,路人”,程赟锦应着。

“橙子,八成又是你的倾慕对象吧?来制造偶遇的?哈哈哈……”

余哲边笑边斜眼偷瞄他发小的俊脸,不知怎的,总感觉……今天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透出几分落寞和烦乱。

要知道,余哲从来到网球学院就和程赟锦是同学兼队友,余哲自认堪比程赟锦肚子里的蛔虫。程赟锦惯常一副阳光却又疏离的表情,人虽明媚却鲜有露出过多的情绪。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余哲暗自思量。

-肯定不是橙子口中的突击检查,或许和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的MG选拔有关?”

余哲心里叹了口气,程赟锦的反常他有点担心。同时又替程赟锦身边前赴后继的师姐师妹们感到遗憾。

-橙子很可能接受MG的邀请,一张机票飞去遥远的大洋彼岸喽。那样的话,自己就不能天天和哥们儿腻在一起了,想想就觉得浑身哪儿哪儿不舒服。

然而,毕竟那可是鼎鼎大名的MG啊!培育出众多的网球名将,拥有完善的培训体系,专业的教练团队,丰富的打造网球明星的经验,就连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男单运动员都在这里培训了五年之久。MG几乎是所有网球运动员梦寐以求的学校,没人能拒绝一飞冲天的机会和诱惑。

-橙子在纠结什么呢?难不成是他在犹豫去不去MG?简直是疯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专业配套的一对一教练团队,随随便便就可以参加ITF和全美网球联赛,简直不要太近水楼台。听说,MG还给橙子半额的奖学金,别说是对于年仅十六岁的程赟锦……就算是已经有ATP排名的一众网球小将,也会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包吧?

但余哲是了解程赟锦的,他做事向来坚定果敢,从不拖泥带水。别说现在长大了,想当初程赟锦五六岁在少儿业余网球学校时,就是他自己非要去专业的网校学球,和外公软磨硬泡了好久呢……

“你们俩怎么才到呀?老许嫌我们队训练不主动,刚刚好一通发火”,余哲的脖子被叶寻硬生生的圈住。

“谁要是再敢填一毛钱的火柴,老许的炸药桶立马点燃”,叶寻给他俩继续通风报信儿。

-得找时间要和橙子来一次兄弟夜话,问问这家伙怎么了,不能让他自己憋着。余哲决定就这么办了。

程赟锦看了一眼绘声绘色的叶寻,冲他淡淡的扬了一下嘴角,算是打了招呼。随即他拿出了球拍,准备热身后去练习多球。余哲搭着叶寻的肩膀,也跟了上来。

落日的余晖洒向偌大的网球场,球场门口立着一个身材袅袅的女孩,她一袭白裙来回踱着步子,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湖蓝色礼盒。她一会儿单腿一会儿双腿的来回蹦跶着,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如墨的长发随风飘着,让人油然感叹“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那是省队的队花沈晴师姐吧?叶寻一脸花痴地望着沈晴的方向。他眼睛紧盯着师姐手里的大礼盒,好像再使使劲儿,就能看穿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一样。

“是呗,又来堵橙子的吧。”余哲伸了个懒腰,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话说橙子也真是的,对这么漂亮的师姐总是不冷不热的。小道消息说追沈晴师姐的,从梧桐大道都排到幸福里了。他小子可倒好,总是躲着,也不怕咱们师姐伤心。”

“橙子刚刚是不是看到师姐了,才从后门溜进去的?他每天明明都是走正门的。我沈晴师姐的一片冰心啊!简直暴殄天物!”

“哎?要不我去和师姐商量商量,换个人等?哈哈哈”叶寻摇头晃脑的肆意着。

“赶紧赶紧,老许也从后门进场了。快点跟上,要不又得罚跑圈了”。余哲和叶寻一边从球包里抽球拍,一边冲沈晴说了句“师姐好!”

“余哲,麻烦你帮我个忙呗”,沈晴的声音清亮又温柔,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余哲,让人不忍心拒绝。她把手里的礼盒朝余哲这边递了递,“帮我把这个拿给程赟锦吧,他最近好忙,我这周一直抓不到他人影”。

余哲有心帮忙,心里却不免打鼓。

-就这么拿着这么炸眼的礼盒进球场,别说老许能不能答应,橙子这小子断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师姐,我们马上要考核。过会儿我去你那取,然后拿给橙子哈。”余哲豌豆射手似的一口气蹦豆蹦完,一溜烟儿的跑进球场,头也不回。

“好吧,谢谢你啦”,沈晴望着球场的方向,有点失落。倒不是因为余哲没马上帮忙,而是因为程赟锦的态度。

尽管程赟锦之前也没给过沈晴回应,但几年来沈晴都能躲在姐姐的身份里,和程赟锦很好的相处。程赟锦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沈晴的目光,他发现程赟锦最近有些不对劲儿,她隐约感到他可能有什么困惑,网球上的?不太可能。程赟锦的勤奋和实力,没人会怀疑。很可能是生活上的事儿。

沈晴左猜右猜也想不出头绪来,程赟锦的生活极其简单,三点一线,除了训练、比赛,就是去外公的红泥点雪·冰城老味道餐厅帮忙。

“难道是和他的外公有关?”沈晴决定去坐公交车,到李爷爷的红泥点雪,一探究竟,顺便还可以点两个小菜,解解馋。

网球训练场上,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皮肤很黑,身材倒是很匀称,不算太油腻。他一只手拎着考核表,另一只手指着正在八千米跑的运动员们,嘴里大声嚷嚷。

“节奏,呼吸。你们想不想通过了,昂?”

这个中年大叔就是老许,全名许广志。网校有名的魔鬼教练,脾气爆,沾火就着,出了名的护犊子,烟不离手。老许很有暴脾气的资本,前省运会男子双打冠军,全运会男子单打第四名。因为腰伤不得不退役,后来国家队聘请他去做成年运动员教练他都没去,专门来网院培训这帮白纸一张的青少年。

奇怪的是,凡是正在网校接受老许训练的球员,见到他都绕道走。可那些离开网校球员们,不管是在国内或者国际赛事上取得优异名次,都不约而同的在采访中表达对老许的感激之情。说什么没有启蒙教练老许,就没有自个儿的今天。说什么没有老许的魔鬼教程就不会拿下高强度的决赛,如何如何。每次和老许提起他的那些优秀弟子时,他都一反常态,憨憨一笑,也不多说。

据说他哥哥也是一名网球运动员,最高排名来到过ATP前100,这对男子网球运动员来说,可是相当不容易。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们兄弟关系非常不好。谣传自从全运会上男双比赛之后,他们兄弟俩就老死不相往来。连老许腰部做手术,在医院住院那半年里,他哥哥一次都没去过医院。

网球学院的这帮运动员是真的怕老许,比如正在测试的八公里跑,就没人敢偷懒。

程赟锦跑在队伍的前面,呼吸平稳,摆臂有力,脸上除了专注看不出任何表情。程赟锦对网球有种近乎痴迷的执念,只要做和网球相关的事儿,他马上就能平静放松下来,进入忘我的状态。

距离五六十米,余哲和叶寻他们跑在第二梯队。

虽说都是一样训练的,但不得不承认上天对待他们的参差。余哲气喘吁吁的跑完最后一圈,看着程赟锦在哪平稳的呼吸,不由得感叹。

“苍天啊,大地啊!公平呢?人性呢?”

“下一项,坐位体前屈。你们几个跑完的别再那晃荡,说你呢,余哲!” 老许盯着陆续跑完的十几个球员,时不时的瞄一下程赟锦。

大家一口气做完六边形跳、立定三级跳远、过顶前抛实心球和侧卧撑。

“今天就到这,明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分,六号红土场地集合,发布成绩。”

“另外,明天我们队转来一名新队员,很有来头。不服气的可以找他比划比划。”

“全体解散!程赟锦,到教练室来一下”。说着,老许头也不回地往网院主楼走。

“新来的是谁啊?”号称网球学院娱记的叶寻满脸疑惑,“还有我不知道的八卦新闻呢?”

“叶小报都不知道,我们上哪知道去?”

“让老许都能说大有来头,看来有两下子啊”

“嗨,老许也就那么一说。他摆明是想挑起争端,刺激我们吧?套路,都是套路。”

“再大有来头,还能比大橙子牛叉啊”

“就是就是,老许这是提前替那家伙拉仇恨呢!”

“哈哈哈……回~回~回~洗澡去~”

“走~走~走~”,大家七嘴八舌。

程赟锦快速地换了一件T恤,收拾好球包,跟在老许的身后。

师徒俩绕过郁郁葱葱的花坛,这会儿的花坛,一天中最是好看。五颜六色的小花,被夕阳镶上了金边儿,随着微风,扭动着腰肢,来回舒展。

老许声音压得低低的开口道,“MG那边又催了,邮件你收到了吧?报名截止日期马上到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赟锦低着头不说话,这画风和平日里的阳光劲儿,很不协调。

老许点着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花儿,他用手来回胡搂两下。

程赟锦轻咳了一声。“师傅,我还没想好……”

“按理来说,我应该劝你……义无反顾地去MG!毕竟走职业是你的梦想” ,老许盯着被烟熏得泛黄的手指说,

“我这两天都睡不着觉,师傅为你骄傲,也为自己骄傲。有几个教练能这么幸运,碰到这么好的苗子。我走了狗屎运了……”

老许职教二十多年,程赟锦是他收的唯一一个徒弟,还是老许硬让程赟锦拜的。老许平时沉默寡言,训练场上霸气独断。可面对程赟锦时,又很絮叨,着实像个慈爱的老父亲。老许从不吝惜众人面前对程赟锦的夸赞和喜爱,从他九岁多来到老许身边时,老许就相中了,他喜欢这个孩子身上的劲儿……

老许摸了一下裤兜,掏出一串和他气质颇为相符的钥匙,老旧的钥匙扣,都掉了漆。他推开教练办公室的门,这会儿其他教练都在训练场,办公室没人。

“但现在,我只想和你说一句……橙橙,小事随脑,大事随心”,老许从办公桌里给程赟锦掏出一个苹果,“去水池自己洗洗,吃完了再走”。

程赟锦洗好苹果,掰了一半递给老许。

“师傅,给。”程赟锦有些不敢直视老许的脸,他明白老许对他寄予的期望,他时常会觉得,老许把他当成了平行宇宙的小许。年少,热血,执着,充满无限可能,可以找补老许年少时留下的些许遗憾。可越是了解老许,程赟锦越是怕自己的决定让师傅失望。

-当初,如果不是只有一个男子入选名额,如果没有意外的腰部受伤,他的师傅现在应该是另一番天地吧。程赟锦想。他懂老许的初心,他敬佩老许对网球数十年如一日的赤子之心。他也想保持着对网球的热爱,怀揣梦想走职业之路,去奔赴更高远的山海。可是现在……

“师傅,我再想想,先走了”,程赟锦抓起球包,单肩挂着。

老许动了动嘴,也没再多说。“回去吧,回去睡个好觉。明天别让我看见熊猫眼。”

程赟锦单手推着车,缓缓地走在郁郁葱葱的梧桐大道上。他有些出神,耳边回荡着老许的话。“随脑……随心……”他轻坦了一口气,摇摇头,老许那么个糙大汉,把话说得这么文艺,难为他了。

梧桐大道的路边,散落了几个颇有格调的咖啡厅,装饰的小众又讲究。醇浓的咖啡豆香气,缓缓飘出,被揉进万家灯火。程赟锦点了杯拿铁,准备带给外公。外公年轻时世界各地的公出,走过不少地方,品尝过各种美食,老头儿尤其喜欢咖啡。虽然现在应该控制外公的饮食,可这几天程赟锦还是想让外公开心。程赟锦背好球包,长腿跨过单车,朝外公的红泥点雪骑去……

作者有话要说:清风送信,夏色染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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