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零点的时候，那部剧还没看完。
秦画舸从座位上站起，抻了抻手臂，活动活动脖子，对从可绿说：“久坐不好。”
从可绿也从电脑椅上站起，舒展一下筋骨。
“要吃饺子吗？”从可绿问秦画舸，“你家里往年的传统是什么？”
这个问题难住了秦画舸。
作为洛城本地人，自第一年进入临床开始，她便发扬精神担起了除夕夜班的重任，离开临床后她又去了国外，她已经想不起自己上次正经过年是什么时候了。
对她来说，除夕确实和每个普通的夜晚没什么两样。
“我家里人过年的方式，大概是零点的时候大家一起看烟花。”她认真回忆了一下，“印象中不管是在谁家，除夕的烟花总是很好看的，而且一年比一年好，仿佛攀比似的。”
“那几家都是洛城首屈一指的豪门，有什么好的烟花是他们买不到的。”从可绿淡淡笑道，“好歹我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可刚刚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后悔没厚着脸皮在冉家看完烟花再走了。”
秦画舸也笑了：“这有什么，你要是真感兴趣，明年欧家的除夕晚宴我带你去看烟花。”
从可绿微怔，秦画舸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嗐，你看我这话说的，明年的这个时候说不定是你以主人的身份招待我呢！”
从可绿想的当然不是这个。
“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许下这种承诺是不是过于轻浮了？”从可绿开玩笑地试探。
秦画舸没想明白从可绿为什么会用轻浮这个词。
“怎么轻浮了呢？这说明我和你交朋友的心很诚，直接把计划做到了明年。”
“那就说好了，明年除夕夜你要带我去看烟花！”既然她说了，从可绿就必须当真。
“一言为定！”
“今年就先简单地敷衍下吧，我去煮饺子。”从可绿饿了。
“哪有饺子？”秦画舸有些恍惚，这不是她家吗？
“速冻饺子都没有？”
秦画舸摇头：“我不爱吃速冻饺子。”
“那我去冰箱里看看有没有别的吃的。”
为了穿礼服好看，她只在早上吃了一点点东西，现在是夜里，又是除夕，她没法克制自己对食物的欲望。
“原来女明星也会吃夜宵。”
“大部分时间女明星都是克制的，但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
秦画舸被从可绿的话逗笑了。
从可绿打开冰箱的冷藏室，然后迅速嫌弃地关上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番茄、西生菜、小青菜和西蓝花，从可绿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这个大好日子的亵渎。
她又打开冷冻室，灵异事件发生了。
“不是没有速冻饺子吗？”
她端出一个半透明的塑料饺子盒，里面整整齐齐地码了一盒卖相精致的饺子。
“这个应该不是传统意义的速冻饺子。”
秦画舸找出手机，果然，一个多小时前她的妈妈冉自琢给她发了条微信，告诉她提前让阿姨包了她最爱吃的三鲜虾仁饺子，夜里饿了可以吃。
知女莫若母，冉自琢早就猜到依秦画舸的个性肯定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酒宴上。
可惜她只猜对了一半，这个除夕夜，秦画舸鬼使神差地做了些往常被认定为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事。
从可绿欢喜地端着那盒饺子进了厨房，象征性地问了句：“煎一下可以吗？”
不等秦画舸反应过来，她又自问自答地说：“煎着吃吧，煎一下香！”
秦画舸从来不吃煎饺子，觉得油腻，但看从可绿那么开心，又不忍心扫她的兴。
微博大几千万粉丝的女明星居然会因为一盒饺子乐得一边找油壶一边哼歌。
不过十多分钟，从可绿便端着一盘泛着金色油光的煎饺从厨房走出来。每个饺子都有一面是微焦的棕褐色，摆盘虽不讲究，但浓郁的食物香气让秦画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饿了。
“你吃什么蘸料？”从可绿问。
“我自己调吧！”秦画舸怕从可绿嫌她事儿。
她拿了个料碟，加了少许陈醋，少许淡口酱油，一大勺鲜剁椒酱。
“有什么特殊比例吗？”从可绿问。
“没有，看心情。”
和她相比从可绿的蘸料简单得多，她拿出一只小碗，之间在里面倒了一碗底的陈醋。
“饺子就应该配醋嘛！”
她是真的爱吃醋。
秦画舸眼睁睁看着她把一整只饺子泡在醋里，一口咬下半个后，干脆直接让醋渗入饺子馅儿里。
相比之下秦画舸吃得就格外优雅了。她用饺子的一角沾了一点点蘸料，然后咬下三分之一个饺子，慢慢咀嚼。
她向来不喜欢油煎或者油炸的食物，连牛排她都是直接放进去干煎，但今天的煎饺她竟觉得格外的好吃。
原本打算只象征性地吃两三个的秦画舸最后吃了小半盘。
吃到一半的时候，从可绿又给自己碗里补了点醋。
“你是真的爱吃醋。”秦画舸终究没忍住说了出来。
“那必须的，请叫我中华小醋王。”从可绿竟还有几分得意。
秦画舸不由得想起了龚雪飞。虽然她和从可绿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总觉得从可绿不该是个和龚雪飞抢欧司晨的人，那不该是从可绿的格局。
两人正吃着，从可绿忽然撂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和醋。
“新年快乐！”
秦画舸看了下时间，恰好是零点。
“新年快乐。”
装着红酒的咖啡杯在书房，从可绿只能端起醋碗，轻轻碰了下秦画舸的蘸料碟儿。
“我是不是可以说，我去年就加了你的微信？”从可绿得意地问。
秦画舸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
“那我们就不是刚认识的新朋友了，我们是认识了一年的老朋友！”
酒精和秦画舸温和有礼的态度让从可绿有些飘忽。
对秦画舸来说，这或许只是个普通的、毫无意义的、甚至有些虚度的夜晚，却是从可绿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夜。
她吃到了好吃的饺子，和她共餐的人还是她念念不忘的秦老师。
这种欣喜让她有些迷失，一时间忘了自己和秦画舸还是第二次见面。
当秦画舸打开客卧的门，告诉她客卧的卫生间里有全新的洗漱和护肤用品时，从可绿壮着胆子，松了松衬衫的扣子，勾住了秦画舸的手指。
“我可以睡在你的卧室吗？”
秦画舸被从可绿动作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没立即拒绝，从可绿以为事情有缝儿，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在陌生的环境我不敢自己睡，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