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楼道中，因为阴雨天的缘故，空气又潮湿又闷热，几乎让人要喘不过气来。
南青宛牵着林知南的手站立在楼道中间，身后墙壁上“安全出口”四个绿色的字不停的闪烁着。
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又一下。
沉默，无尽的沉默。
是幻觉吗？
她望着鲜红的“五楼”两个字不禁陷入了思考。
可是她和林知南两个人会同时一起出现幻觉吗？
南青宛抓紧林知南的手，对方的身体因为恐惧正轻轻的颤抖着。
冷静点，南青宛，她在心中告诉自己。
林知南是个病人，她的情绪必须要保持稳定，不然如果林知南受到刺激突然在这里发病怎么办？
冷静点。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林知南，我想我们可能是遇到群体性癔症了。”
林知南沉默了。
或许是没有想到南青宛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回答。
他张了张嘴巴，艰涩的说道：“什么是群体性癔症？”
“就是某种精神因素在多人间相互影响导致的一种心理障碍，用通俗的语言说，就是这只是我们的幻觉，只要往下继续走，我们就可以出去的。”
南青宛解释道，虽然她不是精神科的专业医师，但是也曾听闻过这种病。
是的，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南青宛原本有点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林知南不知道为什么更加沉默了。
“姐姐，你就不觉得或许是其他一些更奇怪的原因的导致的吗？”林知南暗示道。
南青宛自信的摇摇头，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林知南：“你忘了我说过，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就是一种群体癔症，放轻松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知南继续向下走。
林知南什么都好，除了一点，就是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迷信？
唉，或许是他脑子有病的缘故，算了，自己不该总是和一个精神病人计较。
很快，他们又走到下一个楼层。
林知南抬头望着楼道中依旧鲜明的“五楼”两个字，又转头望望南青宛。
南青宛的表情还是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她甚至还安抚的朝他露出一个叫微笑：“这只是幻觉，现在我们应该到了三楼了。”
“没事，继续往下走就行。”
林知南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南青宛拉着林知南一口气走到二楼。
在二楼的楼道中依旧挂着五楼两个字，周围的环境还没有一丝改变，墙角边上还堆着南青宛上楼时看到的那副蒙着厚厚灰层的画。
“还有一层楼，只有再下去，我们就能到了。”
南青宛甚至还担心林知南害怕，出声安慰他。
林知南难得感到一丝挫败，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说道：“姐姐，这楼道中为什么摆了一幅画啊？”
“啊，这个啊？？”南青宛不在意的回答道：“也许是哪个工人放在这的吧！”
“要不我们去看看画上有什么东西吧？”林知南暗示道。
“一幅画有什么好看的？”南青宛不理解的说道，“上面这么多灰很脏的。”
“我们还是赶紧下去吧！”
说完，南青宛拉着林知南继续往下走，没走几步她就顿住了。
“怎么了？”林知南注意到南青宛的动作，眼含期待的问道。
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软软的，有点弹性，似乎还带着一丝活力，一鼓一鼓的在鞋子下面跳动着。
南青宛低头望去，她微微抬起鞋子。
一个布满血丝的白色眼球正安静躺在地板上。
透过那到移开的狭窄缝隙，南青宛瞥见，眼珠鲜红色的一圈瞳孔正不断紧缩放大，咕噜噜的瞧着她，透着森森恶意。
现在的幻觉有这么真实了吗？南青宛恍惚的想着。
“姐姐，是有什么东西吗？”
林知南见南青宛不说话，也低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她立马将脚踩下，重新遮住眼球的踪影。
吧唧一声闷响，某种富有弹性的东西似乎被踩爆了。
南青宛神色自如的说道：“没什么东西，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啊啊啊啊，好恶心啊！
南青宛内心疯狂尖叫着，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变。
“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吗？”林知南咬牙再次问道，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我刚刚似乎看到什么白色的东西.......”
南青宛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啊，我都没有看见，你不会要发病了吧？”
说着她眼里露出担心：“今天的药有没有忘了吃？”
林知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吃了。”
“那怎么回事？”南青宛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你......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唉，回去让陆医生重新加大药量。”
“........”
这次，没有任何阻碍的，南青宛和林知南顺利来到了一楼。
一走到一楼，周围的环境就发生了变化。
楼道中鲜明的“五”字变成了“一”。
南青宛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看，我就说是群体性癔症吧，果然是这样。”
林知南不说话，今晚的他沉默的次数总是格外多。
因为觉得林知南胆子小，南青宛还特意绕了一段路亲自给他送到房间门口。
临走前，南青宛语重心长的和他，说道：“知南啊，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不要总是想七想八，我们要相信科学，打到封建迷信。”
“我知道你胆子小，身体也不好，要不这样，明天早上起来和我一起锻炼吧！”
-
第二天早上，南青宛特意起的很早，去病房拉着林知南一起外出锻炼。
连着围绕花园转了三圈之后，她终于放过林知南。
他们并肩坐在花园中的石凳上休息。
如今已快到七月，绿丛中偶尔可以看到几只茉莉花开了，雨后潮湿的空气带着些许土腥味。
南青宛靠在石凳上，望向身旁的林知南。
他还是那副面色苍白的模样，虽然绕了那么多圈，但他看起来身上一点汗都没有出，依旧是那副干净清爽的模样。
南青宛伸出手点点林知南的额头。
凉冰冰的。
对方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漂亮的眼睛中露出一丝诧异。
“你不热吗？”
南青宛抬头靠近林知南问道。
对方的皮肤细腻光滑，又冰又凉，常年透着一股不健康的白。
林知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浅浅的露出一个微笑：“不热，只是感觉有些累。”
“姐姐很热吗？”
南青宛点点头，身子坐会自己的位置，朝绿丛中的茉莉花望去：“如今已经到了七月，之后的天气肯定一天比一天热。”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起李有德在笔记本中记载的内容。
“林知南，你说七月十五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七月十五？”林知南垂下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好像是中元节。”
中元节！
南青宛这才想起来，中元节的日期刚好也是在七月十五，民间俗称鬼节，传说中鬼门打开的日子。
“姐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呢？”林知南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记得姐姐好像最不相信鬼神之事了，你是要祭奠什么人吗？”
南青宛叹了一口气，将缘由说出来：“我昨天晚上在李有德的书房里找到一本笔记本，他在里面反复提起七月十五这个日子，似乎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而且，日记里面的内容让她感到一丝不舒服和诡异。
它又是什么东西？
李有德死前总是感受到有人趴在自己背上低语，而林知南曾经又说过看到院长背后趴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她缓缓皱起眉，真相始终像隔了一层迷雾一样。
“不过说到七月十五，我倒记得云百镇的人每年在这个日子都会祭神。”林知南说道。
“祭神？”南青宛露出迷惑的表情，“云百镇的人在鬼节祭神，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习俗。”
鬼节祭神，祭的到底是神，还是鬼。
李有德也是去拜了神吗？
“祭神是这里的人一年之中最重视的节日，总是要烧很多纸钱和香，不过奇怪的是，一到七月十五那一日，他们都不愿意出来，总是紧闭着门窗呆在家里。”
林知南望着南青宛的侧脸，轻轻说道。
不过说起拜神，南青宛倒是想起自己楼下的房东阿婆。
第一次遇见她，就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非要拉着她拜神。
或许有时间可以去问问她，南青宛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