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211维修的时间里，沈缈觉得自己像个操心的大家长。

给倒霉孩子善后那种。

直到211焕然一新，沈缈把窃听装备重新放回了后排座位。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从这里回家至少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想到还能睡四个小时，她就想一拳锤爆萧强的脑袋。

翌日。

沈缈麻木地关掉闹钟，周遭的怨气连路过的行人都要退避三舍。

无他，因为八点半萧强已经上车了，她必须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做好准备。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沈缈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静待211的讯息传来。

看似人还好端端的坐着，其实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初升的朝阳落在她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上，刚好能挡住她耳朵里塞着的监听器。后来的同事诧异地看着换发型的她，啧啧称奇。

尤其是前排发量稀少的同事，对她说出了入职后的第一句话：“你今天要去约会啊？”

沈缈随口胡诌：“是的没错，我要去约会。”

这种时候越是否认，他们的八卦心就会愈发浓厚。与其否认等待追问，不如干脆把话直接堵死。

同事莫名地盯了她一眼：“办公室不允许谈恋爱的。”

沈缈怔愣了下，微微仰头：“还有这种规定？”

“是啊，”同事好心提醒道，“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谈恋爱的人都被开除了。”

咋的，拉德曼是什么“必须单身”组织的成员啊。

面对别人释放的善意，沈缈选择了回以礼貌：“那就是你听错了，我下班准备去整容。”

同事眨了眨眼：“啊？”

“没错就是这样。”沈缈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看上去单纯又无害，“如果明天你发现我还长这样，那就是整容失败了。”

同事表情便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沈缈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早上8点37分。

“统子哥，你之前不是说萧强最迟八点半就得出发吗。怎么，今天他不怕迟到了？”

“他请假了。”系统说，“昨天任务失败，他今天去开紧急会议了。”

沈缈艰难地张嘴：“……你再说一遍，我要心肌梗塞了，建议你好好说话。”

系统思考了几秒，换了种委婉的方式：“其实你也可以请假，拉德曼只规定了不能谈恋爱，没说不能请假。”

沈缈沉默了。

她回忆起自己痛苦的起床画面，更想一拳锤爆萧强的狗头了。

“不是我不想早点告诉你。”系统辩解道，“萧强今天早上临时收到的消息，他本来是打算准备上班的。”

沈缈依然保持沉默。

“你不好奇拉德曼为什么不允许谈恋爱吗？”

吃瓜之心人皆有之，沈缈点点头：“那么到底是为啥呢？我大胆开麦，他被爱情伤害过，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才要撕了别人的伞。”

“……猜对了一半。”

沈缈胡言乱语的嘴闭上了：“他一个人工智能也能被骗？咋的网恋被骗三百万，全公司最后的纯情？”

系统颇为无语：“你觉得拉德曼和普通的智械有区别吗？”

“区别大着呢。”沈缈下意识回答，“拉德曼基本上跟正常的人类一样了。”

她恍然大悟：“哦！所以他在模仿人类时，真跟别人网恋被骗啦？那他网恋的对象是谁？漂亮的机器人？”

系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人工智能通常是理性的，推动他们行事的基础逻辑来源于大数据的运算。当他产生自我意识时，他会主动去模仿人类的思维逻辑。”

“Ai就像是人类思维的集中站，通过日常的交流，所有人的思考方式、行事风格都将储存在它的服务器中。庞大的数据库成为了他计算的基石，拉德曼在无数次推演中发现了‘恋爱’的负面影响。”

沈缈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明起来，她曾经是大数据分析师，很久以前就预演过Ai的发展。

“所以他单方面认为这是坏事，便选择了从自己公司的员工入手阻止？”

“这是原因之一。”系统说，“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招的人大多是三无人员，即便在工作中遭遇意外，也不会有家属上门来闹事。”

沈缈翻了个白眼：“怎么听都是后面这个借口听上去更靠谱。”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系统不再争辩，“今天萧强那里大概率不会拿到新的情报了，建议你请假回去休息一天。”

沈缈有了新的、未说出口的猜测。

她知道系统是谜语人，即便问出来也不会得到回答，所以她选择了缄默。

她在想，在这个大数据的推演之中，拉德曼只看到了的“恋爱”的负面吗？

拉德曼想要觉醒异能，会不会是因为他看到了人类其他的……未来。

如果是这样，他的真实目的只会更加的令人生畏。

大公司唯一的好处是，请假很方便。

沈缈顶着黑眼圈去人事办公室走了一圈，便顺利拿到了两天假期。

还是带薪的那种。

她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前排的同事还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她，并用嘴型对她无声说道：“不要被发现了。”

沈缈：“谢谢你的好意。”

但她只想回家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沈缈是在下午光线最好的时候醒来的。

她伸了个懒腰，差点扭伤了自己的腰。

“这细胳膊细腿的，”她嘟囔着，“没有危险时，它就是最大的危险。”

昨晚的狼狈沈缈不想再经历一次，她有意识将锻炼加入了日常计划中。在不能去联邦训练前，她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增强体质。

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路，是楚尧发来的文件。关于啮鼠的全部数据已经做好分析归类传到了她手里。

沈缈打了个呵欠走到电脑前：“两眼一睁就是上班，最佳打工人非我莫属。”

“换个思路，你是在为自己谋划未来。”系统宽慰道。

沈缈下载完数据，楚尧不光给了她分析，连带原件一起发送了过来。

出于互不信任的原因，她选择了自己手动解析一遍。

她指尖轻点着桌面，双眼放空，屏幕上是缓慢移动的进度条。

对喔，这电脑她得还给楚尧。

沈缈有些犹豫。

先前是为了祸水东引，以达到摆脱拉德曼的目的。

可现在楚尧怎么说也算半个队友，如果他真的是拉德曼为自己挑选的身体，那自己这么做正确吗？

“我应该这样做吗？”她喃喃道。

系统中肯地给出了建议：“无论是从理性还是感性上说，都不应该。”

的确，楚尧现在是很多谜团的连接点，如果他失踪了，那么自己的努力就白费了。

甚至用人性阴暗的一面揣测，万一楚尧把所有事情抖出去了呢？

她同样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拉德曼还没放弃找我吗？”

“是的。”系统答道，“不过他最近被其他事绊住了脚步，寻找你的身份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或许这算是半个好消息吧。

电脑噔的一声，密密麻麻的数据代码转换为文字。不过仍存在大量的乱码，需要花费时间精力解读。

沈缈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将精力投入到翻译中。

这个过程是漫长且枯燥的，从光线明亮到窗外亮起点点星火，黑暗挤满整个房间，她才拿到最终的结果。

就好似破解密文那样，将不连贯的字词组成通顺的句子。沈缈特意对照着楚尧给的那份结果核查了一遍，发觉果然缺胳膊少腿的。

跟自己整理出来的这份，少了很多关键信息。

只是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技术不精。

沈缈仔细浏览了一遍，常年的分析工作让她很快就推理出了啮鼠的真实身份地位。

他知道的消息并不多，基本围绕着实验本身。由此可见，他在那个组织中的地位不高，只能称得上是打螺丝中分量稍微重一些的人。

难怪。

萧强背后的人会如此干脆利落的下命令除掉他。

沈缈盯着破解出来的地址，可即便如此，他知道的信息会不会太少了点？

她没用过脑机，但就那天下载数据的阵仗看，应该不止这么点才对。

还是说，啮鼠有自己的办法隐藏大脑记忆？

人类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沈缈拧着眉，不抱希望地问道：“这份记忆是不是不对？”

“你的感觉是对的。”系统答道。

沈缈握紧拳头，又松开：“楚尧给我的是假数据？”

“是真的。”

真真假假的回答绕得沈缈有些头晕，她顿了顿：“记忆不对，但楚尧给我的是真原件。那就是说……是啮鼠的记忆出了问题？”

系统并未搭腔。

沈缈知道，当系统无法告知，自己又猜对了的情况下，它会选择不否认。

不否认，就是默认。

沈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信息，了然地勾起唇角：“统子哥，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或者否定。”

她当初说过，人脑和电子大脑的最大区别是，电子大脑可以加内存用以储存知识。

那假如人脑也可以呢？

沈缈小声却又笃定地说。

“啮鼠的记忆是造假的，真实的记忆存储在另外的地方，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统子哥：反正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猜的，跟我没关系。

被蛐蛐的拉德曼：是谁在说我网恋被骗三百万！都是造谣！明明是三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