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音嘴角一抽，耳机中陈菲已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她查剧情时的心路历程：
“我跟你说我翻老半天了，我存稿都在电脑里，得亏手机这边作者后台可以登，你是不知道在好几百章里面找个会所那部分有多难，得亏我记性好。”
“结果我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我才发现男女模不是干那事的，你说这我咋就忘了？”
“人会所男女模都相当于鬼怪世界的心理疗愈师，基本只有有特殊能力的鬼怪才能当，光好看还没用。”
“原本设定里鬼怪受伤啥的都能自我愈合，但那种暗伤啊啥的，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病，就得找会所男女模，而且会所还有用人类恐惧酿成的酒。”
“我写的有个重要男配就是鬼气森森的男模，后期可重要了…”
周黎音闻言翻了个白眼，一时无语凝噎，她余光瞥着一旁嗫嚅着继续恳求的倾倾和绿发男，和油盐不进的黎海。
本就因为包厢内莫名其妙的压力而崩成一根弦的神经，听着陈菲半天讲不到重点，简直心急如焚。
别念了我的姐！赶紧说重点吧！再不讲你的亲亲闺蜜别说规则了，可能要窒息死翘翘了！！！
周黎音绝望又愤怒地深吸口气，猛闭上眼，幸好那头陈菲终于讲到重点——
“哦对，讲劈叉了。”那头陈菲总算自己反应了过来，话音一转，却显出些严肃来，语速都快了许多。
“刚听到你那头说什么"人类疗法"，我突然给想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明明鬼怪可以直接吃掉人类但还要遵守规则——算了，这不是重点。”
陈菲下意识又想给周黎音来场设定小科普，但想到周黎音那边的情况，她强压下自己到嘴边的一堆话，眉头紧锁。
“简单来说就是最开始鬼怪都是可以随意凌辱人类，因为人类的恐惧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一种最佳补药。”
“但后面鬼怪世界有鬼改革，设置将整个世界鬼怪造成的恐惧"储存"到了"银行"，如果想提取或买卖恐惧，需要支付大量鬼币，从此人鬼达成了一定程度的相安无事。”
“而这样的政策依旧无法阻挡某些有钱鬼。对于某些有钱又有病的鬼来说，这种用人类恐惧治疗的手段就叫"人类疗法"。”
“用这种方法通常会对人类进行酷刑，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周黎音闻言一怔，下意识侧目看向黎海，正好与其对上视线——
“好了，我可以不给鬼气森森打低分。只要——你们把这个人类给我。”
黎海语气冰冷，原本还在恳求着的倾倾和绿发男一下子噤了声，齐刷刷看向周黎音。
周黎音只感周围愈发窒息的空气似乎一松，但她却心尖一颤，直觉身体像是被锁定，僵硬得一丝也动弹不了，她内心波涛汹涌，恐惧、不忿、茫然，五味陈杂的情绪堵成一团欲要宣泄出口——
“靠！”
那头陈菲听到耳机中的动静，怒骂了一声，旋即，她紧蹙起眉，大脑飞速运转，嘴上快速说道：
“周黎音，你找机会跑！小说里用"人类疗法"虽然存在，但是私自对人类施刑获取恐惧是犯法的！”
“那个黎海我只翻到他是那个男模男配的偶像，但唯一提及他的就是他生病身材声音变样，因为用"人类疗法"被抓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在这…但他绝对做得出对你动刑的事！”
周黎音闻言一骇，瞳仁微颤地看着面前神色不明注视着自己的三人，欲哭无泪。
我也很想跑啊！但你看这是能跑得掉的吗？？！
周黎音咬了咬后槽牙，估摸了一下双方实力，正寻思着狠下心先对美女动手时，倾倾便开口了。
她收回看向周黎音的视线，转头对上黎海的眼睛，面上依旧是那副略显讨好的样子，额角甚至还冒着细密的汗，但眼底却一片冰冷。
“黎哥，我们会所可不是黑市。”
倾倾一言令包厢内气氛骤降，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来袭。
黎海眼神一凌，一旁的绿发男只瞥了眼倾倾，整张脸白得吓人，手不注地颤抖，却默默低头将桌上的什么东西拿起。
颤抖的手恭恭敬敬地递到黎海面前，出口却和倾倾如出一辙的态度：
“黎哥，您的电话。如果我和倾倾的服务没能让您满意的话，您现在就可以叫您的经纪人上来评低分，我们绝不置喙，但——”
绿发男眼神一寒：“若是要我们帮着您犯罪…那我和倾倾恐怕只能现在就去管理局自首了。”
“毕竟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鬼，您说是吧，前辈。”
周黎音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针锋相对的三人，内心被一大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情绪填满。
“你们——”黎海气极，想来从没想到过倾倾他们竟然会忤逆他，整个如肉山般的身体都因极度的愤怒而微颤，就连周黎音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山倾般的压力。
他猛地抬起沉重的左臂，带着股劲风和无形的压迫感直冲向前，整个沙发都为其震荡，周黎音在电光火石间只来得及瞪大眼。
好快——
周黎音还未来得及感慨完黎海与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便见倾倾微微勾唇，纤细的手腕一转——
碰——
倾倾纤长的手紧紧握住黎海打来的手臂，两者在碰撞中擦出一声皮肉撞击的脆响。
看着倾倾握着比她手腕粗上至少六倍的手臂，已经在她用力下从她指缝间挤出的赘肉，极有冲击力的画面让周黎音一时间不知该先担心倾倾的手还是该先反应两人动作的动机。
倾倾额角细密的汗下冒起跳动的青筋，整个人因为莫名的颤抖显得摇摇欲坠，但她却漫不经心地将一侧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
面上是如周黎音初见是一般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冷。
她紧抓着黎海手臂的手上青筋微起，微颤着却丝毫未移动，紫蓝色氛围灯阴影下，倾倾指骨微微抽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向外生长。
“黎海哥，是要喝水吗？怎么能让您自己动手呢？这样显得我们鬼气森森多不专业啊。”
倾倾那双微眯的狐狸眼弯成月牙，灯光阴影下，她的瞳眸隐隐闪过几丝金光，随着瞳眸的变化，她颤抖的身子也平静了。
嘴上这样说，倾倾站起身，微微弯腰在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一杯水递到黎海面前，看着是一如之前的恭顺模样——
如果忽视她纹丝不动一直抓着黎海手臂的右手的话。
黎海上身的赘肉颤动了一阵，似乎是想将手抽回来，却丝毫不能动作。
他冷眼看着面前笑吟吟端着杯水的倾倾，和身侧不动声色按上他另一边手的绿发男。
黎海面色愈冷，最终怒极反笑，深藏进肥肉的那双眼睛阴冷地盯着两人：
“你们是想违反规则吗？”
规则？
周黎音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看倾倾反应，却见倾倾面色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慵懒样：
“我们当然不想违法规则啦黎哥。”
黎海闻言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看着倾倾紧抓着自己的手，倾倾笑容依旧，手却松了下来，颇有些欲盖弥彰地拍了拍黎海被自己抓过的那堆赘肉。
“哎呀，我们这不是看黎海哥坐太久，怕您累，想着给您放松一下嘛。”
倾倾将手中水杯放下，那头绿发男也松了手，附和了一声，但黎海却显然不吃他们这套说辞，面色越发冷了：
“既然你们不想触犯规则，那，至少按照规则——顾客是上帝来说，在这个包厢内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能阻止吧？”
黎海冰冷的视线扫过倾倾和绿发男的脸，闻言倾倾两人还未有动作，周黎音的心倒是又提了起来，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同样提着心的还有听着耳机中时不时出声的陈菲。
小周、小陈：不是，你们给个痛快行不行啊！！不断反转真的很废心态的好吧！
倾倾和绿发男对视一眼，不约而笑，倾倾冲黎海歪了歪头，声音依旧柔柔的不见棱角，内容却不见得让人开心：
“顾客是上帝我们当然遵守啦～不过——”倾倾话音一顿，眉头微挑，笑得顽劣，“我记得怪谈城新规好像有一条是…是什么来着？”
倾倾一脸无辜地看向绿发男，绿发男眼底蓝光微闪，像是剑刃出鞘的寒光，还有些苍白的面上薄唇微勾。
他很快接过话茬：“怪谈城新规第一条——”
“任何公民，绝不允许在人类未触犯规则的情况下，对人类造成任何层面上的伤害。”
话落，倾倾和绿发男面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商业假笑，歪头看向黎海，异口同声：
“我们觉得比起我们会所自己的规则来说，还是怪谈城新规更优先吧～”
黎海闻言面色阴沉得可怕，身上的赘肉不时一抖，显然气得不轻。
但倾倾却完全当看不见，懒洋洋地环胸后靠上沙发靠垫，精致的小脸一皱，冲周黎音抬了抬下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新来的，去找你们水队去。”
周黎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倾倾转头变了副表情，笑得一脸无害：
“今天这选的服务员不行，没给黎哥服务好，是我们会所安排的问题，我这就让她领班过来亲自给黎哥您赔酒请罪。”
说完，没管黎海阴沉的脸色，倾倾给周黎音使了个眼神：
“听到没，叫你们水队去。”
倾倾翻了个白眼，半真半假的抱怨：“看看水步失怎么排的班，你个新人都送来服务我们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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