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姐姐，那边好像也有精怪的气息。”

这几日在小小藤的帮助下，灵儿又接连收服了降临在韩国境内各种精怪——例如石头怪，蜜蜂怪，小幽灵等等，照理说她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可心底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翳。

她扭了扭脖子，让头脑在冷风中清醒些许，旋即朝小小藤所指明的方向疾步潜行，在极狭窄的视线内，依稀闪过几个小幽灵簇拥在一起的慌乱身影，灵儿的眼皮陡然跳个不停。

那股潜意识的警鸣实在太过强烈，灵儿被迫停止了脚步，手撑着身旁的树干呼呼喘气。

“灵儿姐姐，你怎么了？！”小小藤焦心地喊道。

此时灵儿便是连回话的力气都消失了，一种退缩的念头萦绕在她的前后左右，可若是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放弃了，放任这些小幽灵自生自灭，她又怎么能够心安。

凭着不外现于表面的坚韧与固执，灵儿最终还是踏入了眼前的地界，脚边窸窣响起细微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自脚底席卷至上半身的阴凉感，宛若蛇吐信子，蜈蚣盘腹，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心底已然发了怵。

此时小幽灵们显然看见了陌生人的悄至，它们上半身升腾起透明色的浮沤，可这只是无用的威慑，压根起不到任何杀伤力。

灵儿不自觉静立在原地，注视着那团不知名的泡沫，为何小幽灵的身上会有这种异能，她微微蹲下身子，侧目窥视着小幽灵们被草丛遮挡住的“小脚”。

待到一切落入眼中，灵儿的额鬓已布满了惊悚的冷汗，只见它们脚下的泥土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滩银黑色的似水液体，浊液中那些精细的黑色根茎扎进小幽灵的脚，经过它们灵体的冲洗变成一朵朵泡沫，从小幽灵的体表分泌而出。

这…这分明就是在剥取它们的生命灵力。

呼吸停滞，心痛如麻，灵儿当即看向自己的脚底，果然…方才还是黑黝黝的泥土地，如今眼中屏障建立，原来从一开始她踩着的就是这些恶心的污秽物，只不过她的感受被迷惑了——！

“呵呵，看来所谓的女娲后人也不过如此，这么轻易就掉入了我的陷阱，真是别来无恙啊。”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轻佻传来，本是极为斯文的清润声线，却也掩不住这人阴测测的狠戾。

灵儿心底猛然一惊，转过头看见对方的面容，深刻表示疑惑，分明是素未蒙面的模样，这人竟然说得好像两人仿佛是相熟甚久的关系。

想到这儿，她冷下了声来，“我并不认得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说着，她挪了挪自己的脚，移动得十分艰难。

身着月白衣裳的阴郁男子沉了沉眉骨，整张脸被这阴阳二分的影子分割成上下两部分，半边透着股文邹邹的清雅气，另外半边则显露出非人的特征，漆黑丰茂的发丛逐渐褪染出一种没有半点生息的浓绿，其眼中怨毒的气息在空中肆意弥漫。

“你不认得我，呵呵……”他尖利的牙缝里挤出古怪的笑声，刮擦得人耳膜生疼，说出的字句宛如咒语般深入魔障，“你不认得我，你怎么会这么残忍地忘记了我，我的哥哥就是败在你的手下啊，那只和我一样最先入道的异界精怪。”

灵儿飞快思索着脑海中的线索，顿时想起那只长着青紫人脸的草怪，祂们长得像，种种面貌特征都可以对应得上，祂们口口声声所说的入道，莫非就是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我可以带你回去，然后和你的哥哥团聚，你也会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男子不屑一笑，“灵儿姐姐，我知道你内心纯净，是个好人，当初哥哥不在身边，我在仙灵岛上被别的小草怪欺负，是你出来帮助了我。”

灵儿探寻到一丝希望，忙想开口，“所以…”

“所以。”阴郁男子打断了她，扬起他那张与其气质严格不符的俊雅面容，嗓音中充满着欲望的嘶哑，“我如今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力量，足以俯瞰这世间所有人，你以为，我还会整天傻不伶仃地苦修，然后等到草怪短暂的生命上限来临，一无所知地死去嘛？”

祂双臂大振，脚尖优雅地轻点，眸中涌动出与祂哥哥分外相似的疯狂与痴妄，“根本不可能，我不会回去的，我要留在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永恒的神，如同你的先辈一样，缔造出草怪精群中从未发生过的神话。”

“每个世界都有自身运行的法则，强行干扰这个世界的既定的轨迹与运数，你不仅不会达成心目所愿，反而会被天道所灭杀。”

说出此番话，灵儿深吸一口气，内心也在反省己身，“所以，跟我回去吧。”否则，我只好动用武力了。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合该我们草怪精灵十年便是一生死一轮回，凭什么？你们人类可以求仙问道延长寿命，我们草怪非得徒劳无力地面对着无法改变的早逝，我不要这种命运，我已经明白这个世界的定律了，反正现在天下正是大乱之际，多一个人少一人谁会在乎呢？”

“况且。。。”瞬息之间，祂皮笑肉不笑地靠近，脸庞的阴森气压沉甸甸地附在灵儿的肩侧，灵儿嗅到一股幽冥间的腐朽味道。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男子挑起她的几绺发丝，细长的指缝间暧昧地滑动着，口中接着说，“况且，一名女娲后人现在正站在我的身旁，灵儿姐姐，你可知道，女娲娘娘不仅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先天伟神，便是在这个世界，也是堂堂正正，不折不扣的创世正神。”

“想当初，天地始及三分，女娲娘娘为了守护她所创造出来的万物生灵，不惜与那太昊伏羲作对，从此为神族所排斥，退居于人类聚居之地，又诞下女娲后人以世世代代守护地下生灵，可这只不过换来什么，除却南诏国以外，什么蜀山之类修仙正林大派都将女娲娘娘视作孽害，真是可笑啊。”

灵儿听得心神不宁，面上还故作镇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自有神通在手，否则你以为我为何会狂妄自大到称神，告诉你这些，我只有一个目的，灵儿姐姐，跟我一起留在这个世界，让我们成为这个世间最超脱的存在，平定这世间的血肉动荡，好么？”

灵儿听得心中可笑，明明已是沾染了满手鲜血，却还假惺惺地说要去拯救这个世界。

祂，真的认为我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一个疑问。。。两个性调相同，或许称不上互补的人真的无法一直对彼此保持真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