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圣贤庄——

当今百家并立，各脉风云涌起，儒学也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脉，而小圣贤庄则正是儒家的教习之地，桃李遍布天下，现今儒家的掌门乃伏念。

自行打探了一些消息，赵灵儿便跟随着扶苏、李斯和赵高等人前往了小圣贤庄，此地的确学风儒雅，碧水与绿林相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心头一阵微妙的牵扯，她脚步一顿，朝某个方向茫茫望去，只一眼又收了回来，扶苏公子有意放缓了脚速，赵灵儿低下头紧跟其后。

她面色一肃，暗想道：还是不要东张西望的，给扶苏公子他们添麻烦了。

不一会儿，两方终于见到了各自尊貌，经过几段绵里藏针的对谈，灵儿听到了“以剑论道”这个词，不由产生了几分兴趣。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面前的人群，为首的三人气度斐然，举止间谦和有礼，皆是不容小觑之辈，只不过这其中那位浅蓝素带的男子，他有些奇怪…赵灵儿分不清到底是他奇怪，还是看见他的自己奇怪。

为了掩盖这种莫名的心绪，她将视线转移到地面，一直盯着不言不语。

“以剑论道”的主题便这样敲定了，几人移身到接邻着湖池的雅庭内，紧张的气流上下浮动，对面首先派出了那位名唤张良的男子，他恭声请出了罗网的“六剑奴”作为论道者。

不知他是何意图，他显然不是六剑奴的对手。

赵灵儿看到后来，果然…比起刀剑相向，他更擅长辩口利辞，他的一举一动看似是在借机谋得另一方面的势强，倒不如说，他是在拖延时间。

须臾，几番论战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针锋相对，后半场突然袭来一位叫做晓梦的道家子弟，道家和儒家的理念争锋…这个时代的亮影。

另一边再回到开始，张良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扶苏背后的女子，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然拍起了千涛浪，十年过去了，记忆随着时间的磨耗，有的停留在原地悉数化作灰烬，有的则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压抑着过往，他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不敢认，也不敢相信，用谈笑风生和温文尔雅掩盖住瞳孔的颤栗，察觉到女子注视的目光，他停顿了一下便侧开脸庞，师兄颜路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方才冷静下来。

与六剑奴对峙时，他一面思考着如何拉长周旋的时间，一面刻意背对着女子的身影，待到握剑时，手心溢出的汗格外冰冷沉重。

终于应对完扶苏等人假借虚名的调查，他挣扎了许久，只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身形和沉甸甸的岁月。

当初年少轻狂，心怀青云之志，之后国破家亡，方感叹世事难料，人生多为苦旅，既然一切已经消散在那破碎的城垣，何必再出现而扰乱他的心神。

直到此刻，张良明白，他第一眼便明白，这个陡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就是她，这次是第三次了，之前的两次明明都是自己先遇见了她，为何这次便不一样了……

他闭上双眼，微风吹扬起他的发带，尽情地与墨发交织，属于他的黑夜降临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