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田留满头大汗：“这个……这个啊……”

雾岛露娜又对她笑了一下，“开玩笑的。”

说完，她站远了一点。

暗田留当然有注意到，心忖着她们作为人生最敏感时段的女高中生的交友真的很难。

该死的大人只会把同年龄段的硬凑一对，根本不懂！

那边，芹泽克也认为女孩们玩得很好，向灵幻新隆提议可以让影山茂夫来事务所，或者让他弟弟来。

男人木着脸，看不出安的什么心思。

灵幻新隆：“还嫌事务所里的闲人不够多吗……”

不过这样抱怨着的他，还是给自己的弟子影山茂夫打了电话，灵幻新隆其实也挺想见最近很忙、好久不见的弟子。

电话挂断，灵幻新隆沉着冷静地对芹泽克也提问。

“你会三角函数之类的吗？”

芹泽克也摇头。

灵幻新隆便望向两个女子高中生，神色越来越差……那两家伙看起来和学习根本一点岸边都靠不上。

“怎么了吗？”芹泽克也问。

“我在电话里跟路人说来了可以辅导他做题来着……”

灵幻新隆略显讪讪。

影山茂夫如芹泽克也提议的那样来了，带着未曾料想的作业，可雾岛露娜没有像他想象地那样融入集体、与他认为很好的孩子们成为朋友。

现在，灵幻新隆抓耳捞腮做不出题目，问暗田留作为现任女高会不会做；影山茂夫冷不丁说是因为师父说可以辅导所以才过来的；而小酒窝吐槽这人已经丧失师父的因素了。

芹泽克也发觉，雾岛露娜不知不觉又孤零零地站在了角落独自搞阴暗。

也许是她主动选择了不合群。

不合时宜。

她成为越来越热闹的氛围里唯一的不和谐因素。

“非常扫兴。”飘在空中的小酒窝幽幽地说，它已经来到了芹泽克也的上空。

芹泽克也抬头看恶灵。

不明缘由，他听见别人这样说时，心里会升起微妙的恼怒。

就好像……像自己好好的小孩被人说了坏话，虽然知道人家说得挺正确的，但依然会忍不住觉得别人怎么可以这样说。

小酒窝慢悠悠地继续说：“她这样不容于生活，会很辛苦呢。”

芹泽克也说：“不会。”

不容于大家的雾岛露娜，一个人在角落阴暗着玩手机，偶尔怨念地发射视线给芹泽克也。

他在仰头看天花板，古怪得很，因而没能接收到雾岛露娜的信号。

盯着盯着，芹泽克也忽然向她走来。

穿着一身绀色笔挺西装的男人阔步走向雾岛露娜，步伐稳健有力，带起轻微的风。

风逐渐近了，芹泽克也伫立在雾岛露娜身前，身躯挡住了本该迎向她的大半光亮，就连周围语笑喧阗的人声也仿佛降了调。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话？”芹泽克也问。

如黑色砺石般的眼直直地对准她。

他又说：“不要这样。”

雾岛露娜只感觉自己在被芹泽克也训话，她本来脾气就很坏，情绪不禁涌出，咬着嘴唇红了眼眶。

虽然没有泪水翻上来。

“不要怎么样？”雾岛露娜咬牙切齿地反问。

芹泽克也微皱着眉，说：“不要拒绝——”

不要拒绝和别人成为朋友的机会……不要主动选择回避外界……

这不太好说出口。

雾岛露娜见他停在半路，挑眉质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芹泽克也稍感莫名其妙。

“哈？”雾岛露娜不信，但不影响，她接着说：“那露娜也没有……”

没有爱那就不算谈恋“爱”，这样说来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和人谈恋爱了，无所谓的事。

雾岛露娜不太想这样。

芹泽克也：“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微微俯身，全心全意注视着雾岛露娜。

“哦，你会因为有那么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你多大啊？”

“三十岁。”

雾岛露娜仰着脸看他，目不斜视，可身高差与年龄差都让处境里的她处于羸劣之势。

“好吧，一个同龄的女性和你共处一室，人很好，长得不错，条件很好，可能善良吧，你就会对她产生性幻想，想和她做·爱结婚生小孩还有养老吗？”

蓦地，芹泽克也面上一片潮红，且逐渐蔓延到脖子里面。

“不会……”

主要也是这描述里的人也太低级本能了，他有些赧然。

“低级哦？”雾岛露娜瞧出他的念想，“那在你心里，友情还不如很低级的爱情吗？”

芹泽克也脸上的红晕散去，问：“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露娜遇到年龄差不多的、为人不错的孩子，就必须要和他们成为朋友？随便来个谁，就要交好吗？”

芹泽克也哑然。

雾岛露娜质问他：“芹泽先生，你为什么这么轻视露娜？”

“我担心你孤独。”

芹泽克也缄默片刻，将真实的内心所想对雾岛露娜说出。之前的雾岛露娜说她没有朋友，故而他希望她能拥有朋友。

“你一个人躲在边上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忧心。”

可这惹到了雾岛露娜。

她的脸色大变，连眼睛里都冒出来熊熊的烈火，愤怒且不堪：“你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

芹泽克也打断了她，“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对雾岛露娜温柔地摸了摸头，指腹轻轻地拂过松软的发，一边顺毛，一边说：“露娜不想和他们说话就不说话吧。”

雾岛露娜在被摸头的那刻便熄了火，像只毛茸茸小兽那般容易讨好。

她低头，绵言细语道：“露娜想和芹泽先生聊天。”

芹泽克也说：“嗯，好。”

“可你总是在忙，和别人说话，露娜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可以过来找我，没关系。”

灵幻新隆：“……”

那两个人在干嘛？

他不过是从题海里浮沉里抽空看了外界一眼而已……

灵幻新隆冷不丁地对头顶飘忽出没的恶灵发令：“绿使灵，去监督那边。”

“杀了你哦。”

小酒窝是高级恶灵而不是什么玩意使灵。

话虽如此，它径直飞向脱离人群的芹泽克也与雾岛露娜。

“露娜有努力和你觉得很好的小留说话哦，”雾岛露娜低着的脑袋，一晃一晃，“你注意到了没？”

芹泽克也已经收回了摸头的手，说：“嗯，我有发现。”

“露娜明明有在努力做，只是后面……你一走过来就凶……”

“抱歉。”

“你真的太过份了。”

他接续着连声道歉，目光忽而向下，注视到突如其来横在两人中间的恶灵——普通人看不见的灵。

雾岛露娜在那软语撒娇，遽然看见芹泽克也向后猛退了一大截，和自己拉远了距离。

她立刻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