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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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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夏油杰的“定罪”。

长泽桃绪面上神情半点变化都没有。

“您说什么?抱歉,我听不太懂。只是最近惠去上学,保镖也走了几个,如果有什么贼人进来,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可能的确难以发现。”

“还真是无懈可击的说法。”

夏油杰仍然保持着微笑:“即使是缠着自己的诅咒,桃绪小姐也无法发现吗?”

“我听不懂您什么意思。”桃绪懒得跟人绕着圈子说话,“夏油先生,您到底是来找惠的家长家访,还是来找我有什么事,有话不妨直说。”

“我这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夏油杰双手合拢袖中,慢悠悠地俯视着少女:“我本意是看一下惠同学的家庭情况,却发现惠的姐姐居然窝藏诅咒,于是好心提出来,想要确认,到底是惠同学的姐姐被邪恶的诅咒蛊惑,还是‘无意’中创造了诅咒。”

果然是又被她的术式吸引来的。

不过,这位看起来倒是对她没什么好感,一上来就要定罪,不说人话,眯眯眼的嘴脸也很丑恶——挺符合他跟五条悟对立的身份。

要是让他来保护她……估计会完全变成监督吧。

不如指望伏黑甚尔变得靠谱。

长泽桃绪兴致缺缺的同时,也不动声色提高了警惕:“那夏油先生想怎么确认,要我给惠打个电话吗?”

夏油杰不紧不慢地反问:“然后告诉他你跟吉野顺平的事情?”

又是想来威胁她吗?

桃绪气笑了:“那你去跟伏黑惠说,看他什么反应,是大义灭亲还是徇情枉法。”

夏油杰从容的笑意淡了些。

“冷静了?”

长泽桃绪面无表情:“现在可以正常交流、说出你来的目的了吗?看在你一掷千金买我的画的份上,我可以酌情回答你一个问题。”

夏油杰没有立刻开口,认真打量了一遍少女之后,这才开门见山。

“你的术式,可以让死者复活吗?”

长泽桃绪毫不犹豫否认:“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她语气有些讥讽:“真的可以的话,你以为五条悟会放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你来找我?”

比起她的话,夏油杰显然更相信自己曾经的挚友。

他神情变幻莫测,半天才重新开口:“替我画一幅画。”

真令人厌恶的语气。

长泽桃绪彻底冷脸:“画不了。如果你是为了这个来的,那请直接离开吧。”

“长泽小姐,这可由不得你任性。”

夏油杰嗤了一声,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伏黑甚尔和伏黑惠都不在,悟也还在东京,你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吉野顺平。但不巧,他现在的位置也在东京。”

“你要让他舍弃身体,将你的能力暴露在高专师生面前,坐实窝藏诅咒的罪行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了。

长泽桃绪脸色很差。

她深吸一口气,花了一会儿才勉强冷静下来:“你想让我画谁?我不知道你对我了解多少,但是先说清楚,我的术式成功率很低。即使给你画了,也不一定生效。”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油杰装模作样赞许了一声,却又不急着说了,而是换了个话题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一点无法理解,长泽小姐,你明明有着很有潜力的术式,却又为什么要藏拙,选择当一个猴子——我是说普通人呢?”

桃绪是真的很不耐烦:“夏油先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依仗信念才能活下去的,我对我自己的人生很满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总听说过吧,我没有对你选择的道路评头论足,请你也别这么想当然地试图洗脑我。没用的。”

“那还真是遗憾。”

夏油杰一边虚伪地说着,一边用一种看没救了的遗憾眼神看她。

长泽桃绪的手颤了颤。

以她常年来的人设和社交圈,能站在她面前的人,基本上都是被无形筛选过的——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愤怒席卷而上影响到情绪的瞬间,桃绪第一反应是让他滚出长泽家。

她不能因为这种货色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和生活。

可就在长泽桃绪试图联络角落里忧心忡忡看着这边、却不敢上前的管家。

而夏油杰也随之看了过去,挂着他那温和的、轻蔑的虚伪笑容时。

她忽然注意到,他眼底的冰冷漠视……甚至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杀意。

长泽桃绪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她以前接触过的那些,会考虑到社会性和长远未来,能文明交流的聪明人。

在没有接触的时候她可以当成一个笑话。

但亲身接触时,她必须清楚。

夏油杰,毫无疑问,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念被扭曲、没有基础的道德感,脱离社会规则、连伏黑甚尔都不如的边缘性角色。

正因如此。

他看不起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无论她是在这里驱赶他,还是向外人呼救,他都可以无视一切默认的道德与规则,直接杀掉在场的所有普通人,然后逼迫她按照他的指使来。

尽管妈妈说过他是站在咒术师的一边,可如果她选择成为“普通人”,他会怎么做?

她能用性命作为赌注吗?

长泽桃绪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面对吉野顺平、五条悟等人,她只需要立场就够了,但面对夏油杰这种人,她需要的——是力量。

她得先能与他站在同一个平台上。

然后才有资格要求他滚出去。

然后才能理所当然揭穿这人温和虚伪的假面,撕掉他赖以生存、保护着自己的信念假面,然后高高在上踩在脚底下,让他也体会一下她此刻的情绪。

“……”

“你想画谁?有照片吗?”

长泽桃绪沉默片刻后,主动问了出口。

夏油杰对她“投诚”的行为很满意似的点点头,随即拿出一张一寸照片,关切地问:“可以画吗?”

像素很模糊,照片里的小孩的正脸倒是全都露了出来,看起来相当稚嫩……还很熟悉。

里香啊。

看清之后,桃绪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只是面上不显。

黑发少女微微蹙眉,细细观察半天,才沉吟道:“你想让我怎么画?”

“这当然要顺从你的心意来。长泽小姐创作出了那么多优秀的作品,笔触细腻,色彩浪漫,每一幅都那么触动人心,足以见证你的天赋。”

夏油杰微笑着道:“我自然不能胡提什么要求限制你的灵感。长泽小姐这样的天才,也一定能给出令我满意的作品,对吧?”

照着画展上的介绍念是吧。

长泽桃绪心中冷笑。

这人怎么会懂什么艺术,怕不是连画有多少种类都不清楚,只是听说她不画人物、偶尔画也从来不上色,所以记了两句,现在特意警告呢。

至于怎么令他满意,桃绪不动脑子都能猜到——毫无疑问,就是“召唤”出“里香”。

他想像吉野顺平说的那样,收服里香?

大致想到理由之后,出于好奇和谨慎,长泽桃绪并没有表现出反对抗拒之类的反应,只是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找灵感。

等差不多有了想法之后,桃绪让管家拿来画具,同时不动声色地下了指示,让人两个小时后联系五条悟汇报情况。

然后就自顾自开始画。

由于有过经验,构思画面对长泽桃绪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铺色进行的也很顺利且干净。

但等到构型的时候,少女的画笔肉眼可见地迟疑起来。

夏油杰喝着茶,倒是很耐心,看她半天不动笔,温和地问了一句:“哪里出现困难了吗?”

“我看不清……”

少女脱口而出后,仿佛后知后觉自己在跟谁说,顿了顿,垂着眸子还是解释了一句:“没什么感觉,可能失败了。”

夏油杰并不急:“先画吧,不成功的话就再画一副试试吧。”

他走到少女身边,端详了一会儿未成品,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还是说什么都看不出来。

扎着丸子头黑发男人笑了起来,一手端着袖口,另一只手扶着少女脑袋,动作轻柔:“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你慢慢来,不着急。”

“……嗯。”

桃绪只能硬着头皮画。

正如她所说,她明明心中有了构图,但一到要落笔的时候,又微妙的看不清自己要画的东西。

原本熟悉的画笔和颜料、甚至连画布的质感,都变得陌生起来。

落笔之后的内容,也完全跟周围其他的内容连不起来,像是割裂的色块。

长泽桃绪照着一开始的构想,硬画了几笔,却越看越觉得糟糕。

甚至开始生理性恶心。

她的情绪一点点浮躁起来,每一笔落下的时候,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焦灼。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少女的手抽搐了下,旋即忽得把画笔重重摔下,连小腿上沾着的蓝色痕渍都没注意到。

“画不了!”

桃绪控制不住发脾气,手臂细微地颤抖,压制着想要捂住耳朵的念头,声音不自觉变得尖锐:“没有我想要的感觉!”

夏油杰盯着她,喃喃自语:“看起来像是反噬。”

“的确和传闻中一样,看不出咒力的流动和术式生效的痕迹。”

“不过……”

夏油杰从少女身后伸手,轻轻掐住她的脖颈,低声细语:“虽然有点困难,但还是能画的吧。长泽小姐,你想要什么感觉,听说濒死的情况最能激发创作者的灵感……”

话音未落,穿着袈裟的男人很突然地转过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阴森起来,不复刚刚的惺惺作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

“你们这些猴子,果然,就是喜欢用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桃绪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夏油杰出手的时候她就下意识挣脱,却没能成功,感受到对方的力度后,桃绪原本不敢再挣扎,但听到这话却忽然心头一跳。

黑发少女努力地掰开夏油杰的手,堪堪转过头,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旋即睁大了眼睛怔然。

——是管家。

他蜷缩在角落里,手臂断了一条,血流了一地。

大概是疼痛作祟,他发青的表情狰狞,整个身体都在抖,死死盯着看着地上滚了一圈后全是血、还死死握着枪的手臂出怔神。

老人家忽然惊惧地尖叫一声,然后晕倒过去。

不知是死是活。

长泽桃绪不清楚那是什么型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她张了张口,只是看着停留在夏油杰面前两米滞空的子弹,视线慢慢转到陪伴了自己十七年的管家,惊骇到失声,一直到有人提醒,才想起来呼吸的本能。

夏油杰饶有兴致地搀扶着身体发软的十七岁少女:“很害怕?”

“……”

“你刚刚在叫谁的名字吗?伏黑惠?还是五条悟?真遗憾,都没来呢。”

“……”

“放心吧,长泽,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长泽桃绪心脏狂跳,眼前发黑。

她竭力扯回即将涣散的理智,死死掐住手心,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死了吗?”

“不清楚,我的咒灵只是看他在做不该做的动作,所以断了他一条手臂。”

夏油杰叹了口气:“但是他可能吓死了。”

长泽桃绪:“……放开我,我要打急救电话。”

黑发少女汗津津地仰头看他,黑瞳之中氤氲着某种可怕的情绪,声音愈发平稳:“是我让他联络五条悟的,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因我而死。如果我的画会害死我身边的人,我会失去画画的能力。”

最后一句话说服了夏油杰。

他虽然很不愉快,但还是纵容了少女去捡起子弹壳、藏起枪支,联系妈妈叫来私人医院的救护车等动作。

等她做完一切,回来的时候,手上、衣服上,已经沾了不少快要凝固的血渍。

夏油杰不是很喜欢这种腥臭味。

他“好心”地多给了一点时间:“你可以去洗个澡。”

长泽桃绪淡淡看了一眼,随口道:“不用了。”

然后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画,似乎有些恍惚。

夏油杰好奇:“你找到你想要的感觉了吗?”

黑发少女摇摇头,微微拧起眉头:“我好像……被她拒绝了。”

她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喃喃:“的确,原来如此——我画不出来,是因为她不想要容器!”

“……”

夏油杰感觉她看起来有点疯癫,好像受刺激太大失去理智了。

一个猴子而已。

就算是从她的视角,也只是区区仆人吧,给她打击这么大吗?

还是说只是从来没见过血?

夏油杰还在漫不经心地猜测,却忽然被少女抓住衣服。

他再看过去,满是凌乱血色、漂亮的有些蛊惑的少女对他露出一个很平静的表情:“我知道要怎么才能画出来了。”

“这不是很好吗?”

夏油杰不再介意,甚至好心情地地擦了擦少女脸颊边的血:“需要我帮你吗?”

长泽桃绪摇摇头。

她很认真、认真到让人觉得有点乖巧地望着他:“但是,这种方法要很久才能用一次——你确定是想让我画这个人吗?如果这次成功的话,下次再想成功,可能得至少五年后了。”

“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要用在这个人身上?”

“五年啊……”

夏油杰确实犹豫了。

他不是没看出来少女存有别的目的,甚至多少能想得出她想做什么。

即使如此,在确认的确短期内机会只有一次后,夏油杰还是将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就换一个吧。”

“五条悟,你能画的对吧。”

“可以的。”

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的长泽桃绪笑了起来。

“五条老师应该不会拒绝我。”

“我也觉得。”

夏油杰摸了摸她的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布下了帐,然后光明正大地将全部咒灵放出,让一整栋公寓都挤满咒灵。

他靠在墙上,以一种期待而平静的目光,静静看着少女。

黑发少女顶着他的视线去了画室,出来的时候,拿了新的画具,比刚刚的画纸的面积大了很多。

在洁白的画纸落下第一笔时,长泽桃绪滞涩了一下。

她出神似的看了几秒钟窗外后院的繁星花。

再收回的时候,心无旁骛,落笔显然顺畅许多。

她很快像是进入了心流状态一样专注。

深深浅浅的笔触下去,细腻精准的颜料大胆地被层层叠叠大量铺色。

重复性的工作进行了很久。

夏油杰的确没看出来她要画什么,但细细观察后,还是能注意到整幅构图正一点点被重叠的色块勾勒出来。

他耐心地从等到太阳渐渐西沉,看着整幅画慢慢成形。

那是一条单行道。

白发的男人孤独地走在道上,那一头尽头是地狱,堆满了大量尸体。

道路两边密密麻麻站立着大量背影,全都在注视着他,看着他走向尽头的地狱。

夏油杰观摩了很久,最后从地狱里看到了自己。

他反而缓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画得很好,桃绪,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长泽桃绪笑了笑:“还没画完呢。”

落在最后一笔之前,她从画夹里抽出了一张画,当着夏油杰的面撕掉。

撕成两半的画纸轻飘飘落在地面,无风自燃。

一个穿着红色小洋裙的黑发女童忽然出现在桃绪身前,仰着头,大大的无机质黑瞳里满是了然:“你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女童只是说:“不要害怕诅咒。”

她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咒灵以及审视着她的夏油杰,向前一步,抱住了长泽桃绪,那张仿佛十七岁的桃绪的脸等比缩小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已经无法逃避了,所以,在诅咒中生存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断断续续摸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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