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中场休息

其实曾经的他挺好奇一件事。

他知道在蝙蝠侠出道后，必然会有抨击这位“治安维护者”“义警”“蒙面罪犯”“披风斗士”的人。

他当初接触到这座城市里怪罪蝙蝠侠的人群，了解他们诉求时，也曾在冰冷的怒火中想过，如果在一切步入正轨，且各个反派没有出现的时候，蝙蝠侠再消失一个星期呢？

看看这一个星期会有什么改变。

看看在这一个特别的，蝙蝠侠真正放手的星期里，这座城市能为她的市民们带来什么惊喜？

在这一点上，他总是无比地信任哥谭。

为此，他在假想时，甚至不敢将时间大胆地定为一个月。

也许在义警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之后突然停止会让作为义警的他感到难受。

也许在停止的一个星期里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意外。

有些意外他可以通过其他方式避免。

他已经悄然对这座城市进行了长达数年的改造。

无数的电子眼在暗中观察着这座城市。

但有些意外有可能是无法弥补的。

凡事都会有万一。

但无论会有多少个万一，那时心中被愤怒和疲惫驱赶着的他还是想看看，在关于蝙蝠的一切步入正轨后，哥谭失去蝙蝠侠一个星期的样子。

那时才能看出，蝙蝠侠的出现对这座城市的影响，到底是什么方面的。

是负面，还是正面？

他的能力，就当是这样吧，观测其他平行宇宙的能力，决定他早已知道最终的结果。

但他想让其他人也看看。

想让那些让他心中充满怒火，某一刻确实心灰意冷的人看看。

他们肆意的揣测，恶意的中伤，旁观的冷漠，最终所带来的结果。

是报复？不，只是因果。

毕竟，他也只是个人啊。

怎么能始终忍得住呢？

只是关乎他自己的他不会在乎。

但是，他知道，在他这里之外的其他平行宇宙的蝙蝠侠也会承受这些。

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那股无名之火就蹭的一下，冒出来了，并不断壮大着。

“……”

这是曾经的他的想法。

事后回想，那时的他心理状态在他的师傅恶魔之首雷肖古的影响下已经逐渐出现问题了，才会有这种极端的想法。

但仔细想想，会出现这种想法也很正常，只是，那不应该出现在“蝙蝠侠”身上。

他也以为，这个想法没有机会也不可能实现了。

毕竟在真正地披上了那个披风后，自己的身上就与主宇宙的蝙蝠侠一样，有了一道名为“责任”的枷锁。

混乱与意外，永远不应该在这座城市里被放任。

这座他发誓要代替布鲁斯守护的城市。

这个只是出于“某些人不值得拯救”的报复心理的想法，就此被搁浅，也被遗忘。

但是现在，它实现了。

“……”

男人伪装过后，特意挑选的与塔利亚一样明亮饱满的翠绿色眼眸，在此刻被瞳孔里的情绪渲染上了几缕幽深。

他看着窗外暗色天空被冲天火焰点亮的景色，面无表情。

按着窗户的手逐渐握紧成拳。

“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闪电侠？”

身后穿着红色制服的男人本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按照这个宇宙的时间线，闪电侠应该还没有正式出道，更不要说穿着制服来哥谭了。

除非这个闪电侠来自于其他平行宇宙。

但就算他来到了哥谭，也绝不应该第一时间先出现在这里——平行宇宙中因一个意外而诞生的他这个另类蝙蝠侠的主要秘密基地，钟楼。

其他平行宇宙的闪电侠此时应该出现的地方，是韦恩大宅下的蝙蝠洞。

他一边调取了监控，看到红色的残影并没有去过韦恩宅，而是目的明确地直奔这里。

这个闪电侠要么拥有和他一样能看清各个平行宇宙时间线的能力。

要么，这个闪电侠来自于自己愿意相信他，将钟楼告知于他的未来。

所以……新52？

他继续调取更多的监控，但哥谭此时的情况不需要透过监控，也可以从钟楼的窗户一眼看清楚。

哪怕是在哥谭阴沉的白天，大火中的光亮和烟雾也很明显。

而且，比起烟雾，此时逐渐往哥谭上空阴沉的乌云层飘散而去的东西，更像是一场战争过后残留的硝烟。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地观察着，思考着。

他很清晰地记得，在闪电侠出现前，他正在钟塔内察看哥谭各地的监控，那时的哥谭城内尚且处于比较平和的状态。

至少没有此时这种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的创伤。

转眼，疑似闪电侠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受到了短暂的干扰。

一瞬之间，监控里的画面直接变了个样子，原本平和安定的城市突然变得满目疮痍。

他不敢置信地走到钟塔的窗边向外俯瞰，想要找回那座堕落却美丽的城市，却只发现了一片充满大火和硝烟的战场。

他的思绪回到现在。

到底是别的世界的闪电侠穿越到了他这个另类的宇宙，还是他自己，被本世界的闪电侠带着穿越到了本宇宙的某一个可能时间线？

至于为什么是可能时间线……

他转身回到电脑旁，调取了任务日志。

数据的反射光在他翠绿的眼眸中流转着，随着瞳孔的快速转动不停变换着。

这个时间线的他没有计划将蝙蝠基地搬去韦恩宅下。

可他已经开始预备那么做了。

他很清楚，按照计划，在未来的半年内，蝙蝠洞的位置就会回到韦恩宅下面。

可这个时间线的他在认识了闪电侠后仍然没有更换基地。

他在刚刚排除了因为信任度不够所以没有告诉闪电侠真实基地的可能。

这里的任务日志根本就没有更换基地的打算。

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

会与造成此时哥谭惨状的原因有关吗？

两个时间线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分歧？

他将进度条拉到最上面，从最初开始看起。

他很快就找到了分歧。

这个时间线里，没有盖伊·贝尔。

布鲁斯从来没有这样一位“哥哥”。

韦恩家族没有遇到过他回到哥谭的假身份。

“……”

难怪。

他只能冰冷地下结论。

他都为他此时那种镇定的冰冷感到不可思议。

那种丝毫不带任何感情的，纯粹理性的评估。

他为什 么能那么冷静？

此时的他，好像在得知那个事实的时刻就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冷冰冰的分析着，大脑仍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

另一个，则已经被这个事实砸晕了脑袋，只能无力地在冷冰冰的那个旁边震惊地大呼小叫着。

为什 么你还能那么冷静？

他在另一个冷静工作着的他旁边焦虑的走来走去，来到那个闭耳不闻的他面前，做着夸张的口型。

然而，他依旧在冰冷地工作着。

没有受到丝毫干扰。

他在救了韦恩家族的两位家长后与韦恩家没有任何其他的联系。

布鲁斯没有哥哥……

他不认识作为韦恩集团下一任董事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与蝙蝠侠没有任何联系……

布鲁斯不认识盖伊·贝尔，盖伊·贝尔这个身份消失后，布鲁斯没有因为哥哥的失踪而想要找人帮忙追踪。

这个宇宙的布鲁斯，没有非要与蝙蝠侠亲自见面谈合作的那个推力。

他那个宇宙的布鲁斯带着阿福勇闯犯罪巷追踪蝙蝠侠的举动，或许有些鲁莽。

但或许，失去了那一点鲁莽的理由，就彻底断了身为蝙蝠侠的他与布鲁斯联系的桥梁。

哥谭之子的布鲁斯无疑是对蝙蝠侠感兴趣的。

可是，他们也许，没有真正交流的那个契机。

也许……

他不禁笑了出来。

说是笑，也只是鼻腔里发出的声音。

“呵，呵呵……哈……”

幸好，只是也许。

但，在这个时间线，就是也许。

他笑着，但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流下了眼泪。

感受到了凉意，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救不了这个宇宙，他救不了这个时间线。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在开始以前就被决定了。

“I'm sorry，Flash.”

“I can't save this world.”

我很抱歉，闪电侠。

我救不了这个世界。

他的手仍捂着自己的半边脸。

他轻轻地笑着，却又像哭着一样。

两个分裂的他，在一瞬间，又变成了同一个人。

复杂的情绪决堤而出，却又被深深克制。

他还要探究，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但好像，又不用去探究了。

他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

最终，他只是低低地问着:

“还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后文预告一样的内容？对，我诈尸了。

这是一个警告？

这是一个警示。

做好你该做的。

不然……这或许就是这座城市的未来。

……我会为她留下希望的火种。

布鲁斯，我真的希望你不会有听到我录音的那一天。

我该怎么保护你？

我该如何保证你，不会受到像其他宇宙一样的伤害？

这个中场休息，只为了走更长久的路。

可我希望，走这条路的人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