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一场奇遇。

龙赞发现自己在签名的地方随手乱写的名字竟然能够自动纠正笔画，而后变成他的名字忽然就明白哪个是正确选择，记忆里骤然出现和这座山庄相关的各项信息，包括明了了眼前在外面将门撞得砰砰作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苏水水没理会对方因为梳理巨大信息量的短暂愣怔。

这种情况经理次数增加之后，就懒得注意。

对于店长的选择从来都没有什么万里挑一，无非是先来后到，眼前店长已经填上坑，那现在要做的自然是先收拾了门外聚集起来的东西。

店长的坑缺填上，苏水水当即一改之前弱气的模样，略有些惊异地捏拳，感觉这一次获得的力量比以往强上太多，也不知道是店长的缘故，还是新上司导致的。

反手在空气中虚虚一抓，随着甩手的动作，掌中凭空凝聚出一把利刃。

再然后就是盛气凌人地挥手，刚刚被她急忙关上的厅门骤然打开。

门外是一众奇形怪状的生灵，厅门大开的瞬间让他们全数下意识后退半步。

“温泉山庄新继任者已经接任，尔等可以滚了。”

“……”

场面气氛一凝，连带刚刚它们张牙舞爪的气势都仿佛被一句“滚”削得只剩下最后三寸。

场面稳住，苏水水余光扫过这群生灵，刚以为镇住场面，准备下面我简单说两句，就听到它们中间传来一句：“苏矮子，你在这里张牙舞爪什么？”

一口气来不及吐出来也咽不下去，苏水水飞快地翻了个白眼，目光精准地落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望着说话的来人，轻车熟路地打出轻蔑的攻击直球，“你是谁？”

对方躲掉直球，并且反手把球拍了回来，“看来是不记得我了，果然你们只有二十年的记忆和鱼一样短的可怜。”说话的人话至此，上前一步——虎躯猊首，白毛黑纹，身后还拖着长长尾巴的尾巴，保持着人形的自立站姿，躯干也颇为趋于人类。

保持着略微怪异的站姿却异常灵活。

只是一闪就转到苏水水面前一步之遥，“我叫抚雪。”略微迫近几分，这只驺虞道：“代我们族长来问问苏神君。在温泉山庄上一任继任者出现之前，答应当你们上一任继任者消失，这一任的人选会优先考虑驺虞一族。”

要求陈诉的简单明了，直接清晰。

让虽然因为上任老板被温泉山庄吞噬，从而失去与之相关的私人关系记忆的苏水水不需要多考虑就听明白来龙去脉。

手上握着利刃的力道松开许多，苏水水明了对方的意图——她胆子不大，但是换个人叫嚷就和苏水水一样，胆子有，而且还很大。

于是这一次苏水水不再悄悄翻白眼，反而是生怕对方看不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那你去和神君说啊。”

“……”刚刚还言辞凿凿，义愤填膺的抚雪哽住。她听说过温泉山庄的苏水水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是没有预料到她无赖得理所当然，“你当真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苏水水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现在和你动嘴皮子难道还不算讲理？”

她的意思，如果她真的不讲理早已经动手而不是现在互相话疗。

“温泉山庄自己向我们发来邀请。”抚雪也明了再与苏水水多说无益，他们这一众生灵从来都不是靠说话解决问题的主。

原本停滞的风雪再次呼啸，她五指伸出尖爪突然发难，“继任者太多，除掉自然就可换下一个！”

天色黯淡下来。

龙赞原本在屋内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旁观着屋外的事情，一边整理着签下工作合同之后发给他的“入职手册”。

这里的整体是个温泉山庄，来往的客人包括不限于人类，妖魔鬼怪，神灵异兽……

还有一些无法归类的奇奇怪怪的生灵。

也就是说，理论上有意识的生灵都可以进来，而可以进来却不一定能进的来。

这里能够为各种非人类的生物提供生命滋养（龙赞个人理解），有的时候也会当许愿机实现愿望。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从头到尾梳理过正本手册也没有找到这个答案，但是龙赞却一心二用的时候分明听到外面那个豹人模样的家伙说了一句“继任者太多”。

他当场把门关上，将其他人关在门外。

“……”

“……”

场面静默了一秒，龙赞贴着门板注意外面的动静：

“你看我干什么？你要对我动手我就砍你了啊。”

“说得刚刚你不准备动手一样。”

“你现在走我当然不动手。”

“……”

龙赞听着他们的对话，以回忆的方式在脑海里搜索入职手册中的关键词，没找到说杀掉这一任继任者杀人的那个就能上位的说法。

甚至于关于温泉山庄店长是如何挑选的……他翻来覆去的只从字缝里看出来“随缘”二字。

历任店长似乎都是因为来得早……所以将就的就是排队先来后到？

一边考虑着眼下的情形，龙赞不光需要注意外面是什么情况，还得要做自保的准备。

没听到对方说除掉多余的人员准备上位嘛？而且苏水水——从入职手册上来看这个小萝莉是这个店里除了店长之外的一把手，在战斗力上也不弱。

但是，她此时完全是不准备阻止的样子。

这幅“也不是不行”的样子与在龙赞耳边敲钟不遑多让。

短时间内拿不出来对策，龙赞几次在心里丢弃方案之后，把逃跑的方案刚刚提上进程，就听到外面的谈判进入到谈崩状态。

“我知道杀不掉你，苏水水。”抚雪不准备与其多费口舌，而那些原本同她一起蜂拥而来，方才只不过是忌惮于单独上前会被苏水水斩于阶下的生灵们急躁起来。

他们都是被温泉山庄的邀请吸引而来，有些清醒，有些不清醒，本就和抚雪的状态完全不同。

被心里某个声音催动着，方才能够按捺不动完全是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们不敢单枪匹马地做出头鸟直接冲上去。

然而有领头的，一时间事情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苏水水面对这一群骤然准备强冲温泉山庄的妖怪生灵也不敢直面锋芒，毕竟真轮起来她不是打手。

如果今天这个店长能撑过去，她一定要让他先把打手唤醒。

前提是撑得过去。

倘若这头驺虞头铁准备硬冲自己，苏水水觉得自己还真的是不得不正面硬抗，哪怕她心里清楚寡不敌众都要正面对峙。

然则这一群，同往年被温泉山庄泼洒而出做饵料的灵力吸引得理智全无的妖灵人鬼不一样。

简直有组织有纪律有目的……

等下，有目的？

周围的雪还在扑簌簌地落下，原本笼罩着降雪天气的阴沉光线变得越发黯淡，苏水水捏着利刃挡在身前，身后靠着正厅廊下的角落，面前三步开外是疯狂撞击着山庄防御的妖魔鬼怪。

不是对话声，也没有交流的喧闹。

吵闹繁杂的声音在有种诡异的安静感——直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苏水水眼见着一切发生，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事有悖于她的认知。

屋内龙赞攀在房梁高处冷眼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对于房屋冒出如同防御盾的东西才盘算着等待多次攻击观察强度，没多久就发现出现碎裂的痕迹。当即往阴影处靠了靠，盘算着或者逃跑的最大可能。

而撞破温泉山庄外层防御结界的鬼怪们兴奋得一鼓作气，由一部分在结界上撞得血肉模糊为代价——防御，碎了。

极端混乱之下反而衬托出几分诡异的安静。

横冲直撞闯入廊下踏入温泉山庄的范围内，无尽的灵力骤然侵入身体，而后快速地冲刷过身体，盘旋、固定，成长，壮大，通满四肢百骸。

有人迷失在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之中，不过呼吸之间，就转头杀向旁边一同冲进来的同伴。

抚雪同样感受着席卷全身的灵力，每一次扩散都在壮大她本身的力量。这个从前所知道的：在温泉山庄内，能够获得少量灵力的持续提升不同。

过于简单直观。

五指捏拳感受实打实地力量提升，抚雪心里膨胀的喜悦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瞬她便侧身闪过一招偷袭，而后毫不犹豫地将对方的头颅拍碎。

强大，诱人，令人迷恋的力量……

抚雪这么想着，却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异常的顺着对灵力的催动，骤然成倍增加。

曾几何时统一的利益战线在眼下骤然奔溃，一同闯入温泉山庄的生灵没有几个还能够问题理智，大部分被轻易获得力量的喜悦冲昏理智。

他们近乎本能的讲攻击的动作转向身边其他人，鬼，妖，怪。

脑子里有个若隐若现地声音在说：杀掉其他人，独占这些力量。

混乱，癫狂，失控。

龙赞考虑着如何躲避的时候，苏水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地笔了个噤声的手势，达成共识后，领着龙赞小心地挪进房梁边隐藏着的夹层阁楼里。

而被迫陷入混战的抚雪看了看眼前围着的人，以及周围乱七八糟互相厮杀的鬼怪生灵，抿了抿唇。

不太对劲。

……

作者有话要说：记一个伏笔免得我自己忘了

因为多次店主20年左右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导致山庄关门，所以店员记忆只有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