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笼统一点来说，就是妖怪的世界。

人间界单向屏蔽了所有超自然的生物与现象，人类快速占领人间界之后，鬼怪妖魔退居到人间界之外的世界里。

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不好说，但是表面上人间界之中，鬼怪妖魔混融入其中不得高调宣扬，被发现，多的是修道者除魔卫道，而人类包括修道者轻易也不会进入妖世鬼城，进去其中被杀掉也怨不得妖鬼凶狠。

当然，话是这么说的，实际如何还要看当时情况，只不过提及时大家心中都是明了双方是正邪不两立。

只不过谁正谁邪，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而现在涂山御说的话灰六不敢细想，因为他并不想要搭上麻烦。

人类是什么东西？

人类是天所钟情眷顾的种族，他们拥有与神明相似的道体，有妖魔鬼怪们轻易无法拥有的七情六欲，在灵力足够丰沛的年代，能够轻易的走上修道之路。

比无法化形、无法开智的妖怪们更加长寿。

而就连修道路上的运气都普遍比妖怪们好上太多——各种天道劫难不会轻易找上他们。

可以说，不论从什么方面，只要是横向比较那就一定是每个方面都更加有优势。

但是，有另外一个方面，也让他们很危险。

普通没有修道的人类，很容易成为妖怪的口粮。

就像是普通的畜生野兽，吃肉的只要它打得过，不论是食草食肉还是杂食，他后会吃。人类，在某个角度来说，也能够被划入妖怪的食谱之内。

并且，因为先天道体的各种原由，人的血肉对于妖怪而言，很容易有上瘾。

如此一来，当一个人类上了车。

当一个人类上了车还见血了意味着什么，灰六他知道嘛？

灰六当然知道，只是他不敢想象，甚至有些侥幸的想，对方能够拿到温泉山庄的契约卷，应当不会那么容易被那只画魂吸干精气血肉吧？

最好如此。

灰六忍不住揉了把脸，对着涂山御客气道：“我自然不想在我的车上发生这种事情。”

什么地方都需要点秩序，尤其是在【车夫】的车子上，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长时间带着的地方，进来这里的妖怪们都图的是一个安稳到达目的地。

作为这辆车子的拥有者，他从人间界好不容易弄到这辆废弃的公交车，想办法花了一笔钱修理好，还把自己的洞府漂漂亮亮的布置在其中。

灰六可以说是最不想自己车子里面发生什么意外的那个。

这辆车不光是他现在在妖世获得生存资源的工具，同时也是他家——试问，谁愿意自己家里成为凶案现场？

并且这种事情一旦发生，那就是被撕开的口子，砸烂的窗户，后面只会一波接一波的出现，其他乘客日后把事情传扬开来，不安分的客人会觉得他的车子里可以为所欲为，【车夫】没能耐管事，胆子小的客人不再愿意上他的车子。

再狠一点，哪天遇到脑子疯的家伙，把他这一车子生活在车上指望车子生存的妖杀个一干二净，把车子抢了，他就什么都没了。

从哪个角度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思及此，灰六皱了皱眉。

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这种情况上去，成为【车夫】多年，在整个妖世走南闯北多年，眼下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不是没见过。相反，灰六见得多了。

也是因此，他略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从前若是遇到这种事情，最多担心以后生意不好做，不会考虑自己被杀妖劫车的情况。

——但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真是放在心里越想越被放大担忧。

让他越发急促起来，他脸上的胡须都跟着抖了抖，再次对着涂山御急急地一拱手，“我先去将事情赶快处理一下，就不和涂山大人多说了。”

话一落下，也不等身后狐狸的回答，灵敏地窜上房檐，一溜烟就跑不见了踪影。

留下涂山御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没多时收敛了笑容，伸手戳了戳旁边的水果冰酪，嘀嘀咕咕了一句：“真是臭死了。”

“稍微忍忍不就好了，”在她的客房里，之前与她搭话的青年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虽然遇到有谁把此生下的东西走哪都带在身上是感觉脏兮兮的，但是有些妖怪就是这种习性，没有办法。”

“能够精变有意识的妖怪，哪个不是先做了百多年的兽形，再化形的？”涂山御对着青年翻了个白眼，而后想到什么，她嫌弃地道：“虎炼，你不会是还留着在自家洞府里面堆剩菜剩饭或者吃剩的骨头的习惯吧？”

她问的时候，整张脸上五官全都在拼尽全力的展现自己对于这种情况的嫌弃，仿佛被她称之为虎炼的青年胆敢说一声“是”，她就要把对方从屋子里赶出去。

“怎么可能，你都说了那是未开智时候的习惯了。”虎炼连忙摆手。

“啧。”涂山御将信将疑的撇嘴，“希望别有下次了，有这种妖怪在车上，灰六不处理掉，我下次都不想做他的车了。”

虎炼乐于见得话题转开，是以接着说道：“但是说实话，这么多【车夫】里面，灰六的车子算是做的最好的了。”

“就是因为只有他一家选择，才出了现在这种事儿。”

虎炼忽然想到自己在人间界学到的“垄断”一词，忽然无言以对。

……

黎九时站在原地不是很想动弹。

说实话他对于画魂清浅的过去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现在更加在意的龙赞。

当初抢走黎九时对世界操控权柄后，自封神明的家伙与其说会使用创世之力，不如说他仅仅是越发熟练修改世界上已有规则的操作。

就像他最开始的时候，无师自通地擅长给自己加奇怪的“世界上能够控制一切的神明”这样设定一样。

不过就无师自通而言，他似乎只通了一个“修改”，没有通到“创造”。

对于最初创造世界时黎九时选下的“喜、怒、哀、惧、爱、恶、欲”，眼下来看有关于“惧”被他修改抹除。

既然只是被隐藏而不是删除，需要做的就是让“惧”再次显现出来，而不是费力再创造添加。

如此就省事多了。

黎九时在刚刚画魂对着龙赞蛊惑痴缠的时候出声，顺手拍了他一下，就是这个目的。

毕竟黎九时被阻挡在这个世界之外多年，还被抢走了修改能力，想要补充这个世界被隐藏起来的“惧”，需要有个媒介。

黎九时刚刚重新将“惧”的情绪拍入龙赞身体中，作为在册子上被标记为“主角”的龙赞，还是被他丢出去的渴求引力吸引来的人，现在就像是一个总控开关。

按下去了，那么被隐藏起来的“惧”也该从被涂掉的封印里重新显示出来了。

不知道那个谁什么时候能够察觉到这一点？

可能有点久，毕竟这个世界里的恐惧被藏起来久了，就算是决定藏起来“惧”的家伙，也不知道恐惧到底是什么感觉吧？

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因此产生的对生命的珍惜，小心翼翼，和选择取舍等等等等——

没有这些一切选择，从前到现在都没有后果，不做考量，不被威胁，只是为所欲为的做派，到底哪里比他完善之后亲手毁灭来得好了？

难道自己把自己玩死总比被别人抹去要高贵吗？

黎九时不理解，也无法被震撼。

他低了低头看向地上的龙赞，刚刚被画魂蛊惑，又被自己当做媒介拍了一下打开恐惧情绪……短时间是醒不过来了。

躺在地上就这么把恐惧激活扩散出去也不错，胜在稳定。

低头略微盘算着，清浅似乎已经等不下去了。

她展开自己本体，将龙赞与黎九时拉入画境之中本就不是真的想要给对方解释自己的痛苦。

人的气味已经勾引地她失去理智。

她疯狂地想要冲上去贴在龙赞身上将对方一寸寸蚕食殆尽，却碍于另外那个人的存在，不敢上前。

想不明白。

清浅围在不远处的位置，她烦躁地来回走动，却不敢果断走上去。

无法理解的情绪在身体之中滋生、膨胀，像描画出她身体的墨一样蔓延开来。

她的记忆像是翻出来被加速播放的影像，一幕幕在自己脑海中划过，新生的奇怪情绪和自己记忆混合之后，清浅不得不在这些蜂拥而来的奇怪情绪中扯出一条最简单又最为熟悉的情绪。

虽然她还是压不住那陌生的、已经在心里扎根，并且迅速生长，转眼间遮天蔽日的情绪，她却笃定了想要得到龙赞的念头。

她脸上疯狂的神色收敛，被楚楚可怜取代。

向着黎九时上前一步，目光却黏在地上的龙赞身上，“妾身是真心爱慕上这位郎君，贵客何苦要挡在妾身与他之间。”

黎九时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清浅变回小鸟依人模样，又看了看地上没有知觉的龙赞，向她问：“你的第一任主人是个人类书生来着吧？”

话题有点跳跃，但是清浅也不敢强行争辩什么，只能顺着说道：“是的，我无意中得到他的血，被唤醒精变成了画魂。”

“你一直在实现他的愿望。”

问话到这里，清浅的表情变了变，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瞳孔微缩，略微停顿过两秒后，才曼声开口，话语间带着推托的意味，“是的，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妾身只是希望他过得开心，妾身只是希望能够为他尽绵薄之力。他的要求，妾身总是要为他做到的，只要他开心，不论是什么妾身都要为他完成，那么与世间为敌，妾身也愿意挡在他身前。”

一向觉得自己被抢了创世权柄都没有多震撼的黎九时感觉自己有点被震撼到了。

——一个普通人类，到底做什么啊，需要和世界为敌？

好奇怪啊。

黎九时忍不住问：“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能耐？”

这是单纯的疑问句，并没有多少阴阳怪气的成分。

而那边清浅却似乎被这句话刺到，她抿紧唇角，与之前笃定的气势不同，弱气了几分：“确实，妾身做不到。”

俗话说，心有多大，梦想就有多大，口气就有多大。

刚刚的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不妨碍表明决心。

没有恐惧感会出现这种盲目自大的情绪吗？

黎九时有些不确定，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逻辑一团糟，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都有可能，他随时报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念头对待这些情况。

这个问题暂且记录下来，下次再仔细观察。

黎九时从来没打算将思维被人牵着走，是以他不理会清浅话里跑题的点，继续说道：“所以就是为了这个，你一直去满足他的愿望，直到吸干了他的精气血肉？”

“……”——他果然问出来了。

藏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手掌猛然捏紧，清浅心里那原本就蔓延开来的情绪愈发遮天蔽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我……”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原本停止翻动的记忆又一幕幕涌现上来，每一幕、每一秒相处，她在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那时候的每一个一闪而过的情绪和期望，哪怕是再微小的都被清晰的展现出来，又无限放大。

李郎对她说，清浅我希望你为了我学会凡人的生活方式。

李郎对她说，清浅，这一次我要是能够考过就好了。

李郎对她说，清浅，我想娶知州大人的女儿，这样他就能帮我一把。

李郎对她说……

李郎对她说，清浅我要是失去你可怎么办。

李郎对她说：你离我远点！

李郎对她说，清浅你再帮帮我！

那些声音太过嘈杂，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左右回荡，此起彼伏，让她心神不宁。清浅捂住耳朵，失声尖叫起来：“我有什么办法，我那么爱他，我那么爱他！！！！！！我要如何拒绝他的要求，他想要的我都要给他，是他要抛弃我的，是他自己先要离开我的，是他自己又来找我许愿，让我帮他，是他自己欲壑难填！我有什么错！！！！！！！！”

原本全都是美好而单纯，画魂与书生之间简单幸福的相濡以沫消失。

在那之下是一幕幕闪过的苟且与不堪。

书生被画魂抱在怀里，眼中依旧带着希冀地说着“清浅你帮帮我”，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脸色失去血色，声音也变得沙哑，只剩下的是眼中还固执地没有消退的期待，希望他的画中仙完成他的愿望，就能够一举脱离困境。

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恐惧过。

更没有害怕过死亡，与其说是担心愿望无法实现，到最后丢掉性命的前一秒，都还觉得自己的要求不会落空。

那些情绪终于冲破全部的理智防线，清浅被心中膨大最终破溃而喷散开来的恐惧捕获，从来没有正面接受过这种情绪的她——或者说，对于人类的情绪认知，从来都不曾拥有妖怪，已经被这样本不应该拥有的情绪击溃理智。

从被画在画上，到被人类用某种方式，以精血唤醒后，她只不过是人类按照自己的喜恶创造的人偶。

一切言行举止，喜怒哀乐，情绪性格都不过是因为第一任主人期待，才变成了这样。

而那个书生到最后也没能够给她捏造出一副属于正常生灵的性格。

只有吸食了人类血肉精气之后上瘾，心心念念忘不掉的这一点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出现的想法。

就这一点，还是本能，也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样的可怜之处，也就是因为这个世界规则漏洞导致的。

那一边，因为离龙赞过近，恐惧已经凝聚成让其作为画魂精怪身体无法维持的威胁，清浅跪俯在地上，脸上神色癫狂，身体因为恐惧不断颤抖，她裙摆上的石蒜花花叶摇晃，随着动作叠撞在一起，掩藏在之下的尸骨晃动着掉落出大半。

她主要到掉落出来尸骨，哭喊得到声音越发拔高，哭声混合着诡异的尖啸，对于黎九时而言直击天灵盖。

“是他先抛弃我的，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不如你和他说说吧。”任由她发泄情绪一样哭喊半天的黎九时忽然说道，“你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言行举止都是因为他想，你才变成那样，而不是你主动作出改变。”

“……”清浅此时剩下的理智不支持她理解黎九时的话。

黎九时打了个响指，清浅浑身一颤，身体后倾几分，险些仰倒在地，幸好回过神来，一只手撑住地面。

原本不被控制肆意蔓延的恐惧在心中消退，理智回笼，她之前因为痛苦流下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她此时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清醒，甚至于从前那么多年来，到现在对于李郎的感情也不再如过去那边混乱痛苦。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清晰又冷静。

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等待着黎九时之后的话。

“不过我需要一点代价，我可以让你清醒的和他说清楚你纠结的问题和点，相对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就会消散。”

“……”清浅眉角在听到“消散”二字时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带着些许侥幸的问道：“消散是指——”

“死。”

黎九时毫不拖泥带水，简明扼要的说道。

“也不能说是死，只不过是你重新变回一幅画。作为物品诞生的精怪，这个属于你的意识会消耗掉，再过些时日也会重新诞生，只不过没有现在的记忆。”

“……”清浅张了张口，心中百感交集，说实话：不得不承认，在眼下的状态里，她对于和李郎再次见面这一点是心动的。

这是以前那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爱着对方的，但是清浅并没有过再与他相见的念头。哪怕是将对方的尸骨藏在了自己画的本体中，也从来没有过。

只是觉得应当。

她说不上来“爱着”是什么样的状态，只是知道自己爱他，又觉得他欲壑难填，才会只剩下一把骨头。

对于清浅来说，她的爱情像是一本书里的一个故事，这个单元结束了，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就到此为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

没了就是没有了。

没有念想，没有想念，甚至不值得从记忆中找出来翻阅怀念。

这是爱吗？

清浅不知道，但是她的情绪过去总是让她无比笃定。

那也许就是的吧……

而此时，她的思绪清晰起来，省事之前的点点滴滴，黎九时口中所说的“和他说说”让清浅忍不住想要去确定。

“当然，也可以见个面，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保留现在的记忆。”黎九时略微琢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提议，“反正还能够再醒过来，如果你想要保留现在的记忆，等再醒来之后我们可以重新谈保留记忆的代价。”

如此看来，似乎不论怎么算来，都是个不那么糟糕的交易。

清浅对于“死亡”这个词汇的未知带来的害怕消退几分，她抿着唇看向黎九时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请您帮我与李郎再见一面。”

……

灰六紧赶慢赶，感觉自己已经是拿出最快的速度，冲到西边院子里的时候，还是迟来了一步。

整个房间之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正厅之中挂着的画卷——那是画魂清浅的栖身本体。

“可恶！”

小老鼠愤怒到跳起来，胡须因为气愤呼哧呼哧的抖动。

“现在才来。”房间里另外的一个妖开口，似乎比他早来了许久。

灰六当场收起刚刚控制不住的气愤，招呼了一声，“狴犴殿下。”

坐在房间中灯光昏暗之处，狴犴闻声略微动了动，相比灰六而言巨大许多的身体虽然是化形后人类的模样，却压迫感十足。

光线的投影在他身上斑驳的转动略过，隐约间错觉有一只巨大的猛虎一般的野兽缓步而来，“我感觉到不对就直接进来了，人应该没死。”

“……”灰六瞪大了眼睛，明显感觉到松了一口气，他拍着胸口在原地打着转，过后才向狴犴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情况？”

转而在正厅之中坐下，狴犴那双与龙相同的眼睛微微偏过视线，压迫感直压在灰六身上，让他有些颤抖。

之后才慢慢说道：“应该是被带到画境之中了，不知道是图什么，就算是在画里面把人吃掉，血腥味依旧在整个车上都闻得到。”

“现在说后悔的话也没有用，”灰六咬牙切齿道，头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狴犴殿下有什么办法嘛，我们能不能进入画境之中？”

狴犴干脆利落的说：“进不去。”

“那能做什么？”灰六也不恼怒，只是问：“虽然毁了画，这个画魂就此出不来，但如此一来，被带到画里的人必死无疑。”

“等画魂出来，在画外面杀了她，然后换一辆车。”狴犴说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以一个正视的角度看灰六，略微下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很。

“这——”灰六心里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之后这件事情能不能解决，而是考虑着倘若换一辆车，再把自己的洞府重新镶嵌进去，要花掉多少家产，自己换不换得起。

结果这个损失是当他脸色发青的那种严重：“这可真是……”

狴犴扭了扭脖子，继续说道：“那个画魂，一看就不是自然精变的东西，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捡来的。不像是正常诞生的妖。”说道这里，他的手指慢慢敲着桌面，“想来是被人用什么歪门邪道催生的，这样来看那必然从前是被人类养着的，这种强行催生精变的妖怪先天不足，不论主动还是被动，都是需要吸□□气血肉的，不吃就会饿死。”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老夫最后的榜单火葬场赶榜单了呜呜呜，下次一定每天三千不拖拉。

啊啊啊啊啊网申放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