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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身热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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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发现,她收的宠物除了阿黄,真是一只比一只会哭。

大漂亮哭了很久后抬起头,摸着白骨的脸,“是他欺负我,我讨厌死他了。三年前与鄂古大战惨败收场,王上献出姐姐和亲,他亲手送出无动于衷,回了京城,继续做他的将军。”

第一回被宠物摸脸,白骨好不习惯。看在大漂亮哭的份上,白骨就让了她,但白骨也回摸了大漂亮的脑袋,“你姐姐在哪里,我们可以去找她。”

大漂亮眼泪一下收住了,不再碰白骨的脸,“姐姐死了,死了两回。一回心死,一回身死。”

大漂亮再不是那只扑在她怀里的宠物了,她变得很冷,像冰窖一样冷。

一口冰棺立在眼前,公主垂眼看着里头的尸体,眼底之泪渐渐褪去,“缝得再好,终究不是一个人。”

白骨听了,身子像散了般,她缩着身,低下了头,“我已经尽力把我师傅缝好了。”

“我没说你。”公主走出冰窖,只瞧得万江海坐在最外头,颓然不已。

“那是王命,我能不遵从王命吗?”

无声亦无答,虎头山夜色已深,人人沉默地吃着烤鱼。

乌兰贺给白骨把烤鱼的刺褪了,她不会吃鱼,他给她剔了好些肉出来。

待吃过烤鱼后,白骨睡在了冰窖里,他依然陪着她。

小黑是只最奇怪的宠物,她睡觉翻来覆去的。白骨太累了,没有睁开眼睛,但她知道小黑在干什么。小黑一会儿睡在她身后,后来又睡到她前,后来又跑到了她身后,只不过这回与她挨得近。

阿黄有时候也会这样,撅着屁股伏着身,在她身边打转,但阿黄找个舒坦的地方就睡了,小黑找到了还在呼呼吐气。

师傅说过,这里的寒凉能凉血静心,延缓内伤,再加以内力修炼,则可修复伤事。然小黑的心没有静,血也没有凉。

白骨转过了身,小黑还干瞪着眼睛,那样子当然还是个瞎子。白骨一手罩了他的眼,“小黑,你这样睡不着的,把眼睛闭上。”

乌兰贺在冰面上惊颤,眼珠在她掌下动着,慌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不是,我想起了正事,可你睡着了。”

这颗色心已经迷失了,不受控制了,到了这时他才记起要紧事。

乌兰贺深感自己被这幅躯壳拖累着,它把他变成了傻子,把正事忘了,现在竟然还在发热。

要不说有句话叫宁要美人,不要江山呢,这美人确实乱人心智,何况他乌兰贺本来就没多少心智。

乌兰贺压着心,也压着热意,把小狗吐出的圆塞塞入白骨手中,“我带你的狗找你,是要给你这个,它把你师傅的圆塞吃了。”

白骨握着她本要寻的东西,气息沉沉,“你看出这是什么了吗?”

“不知道,好像差样东西才能和它拼一起。”

白骨力气全无,眼睛闭着睁不开,“小黑,我好累啊,我觉得师傅和我认识的不一样了。”

她翻身蜷了起来,整个身躯变得小小的。乌兰贺在她身后很想靠近她,想张开双臂护着她。

他伸出了手,又不敢再朝前,乌兰贺发现自己在夜色里又能看清了,这种奇怪的事以前从来没有。

他赶紧闭了闭眼,“那就先别想了,睡一觉起来再说。我爹常说,只要死不了,没有一件事是天大的。”

他又睁开眼睛,视线依然清楚。这一回他可清醒了,依稀想起打败他三叔的情景。这一切难道是因为白骨?

“你爹不是死了?”

她声音像贴着耳旁,可她不会聊天啊,是真不会。

“就是死这件事他办太急了,猝死的。”

“哦。”白骨似懂非懂,朝着空中落下手。

掌风刮耳,乌兰贺难免心慌,“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叫我睡觉吗,每天睡觉前,我都要给你练一遍刀功。”

乌兰贺弹坐而起,“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小黑走得飞快,白骨手起手落好几下,觉着哪里都空空的。

师傅有太多的事她不知,也无人能问,白骨唯是去看看师傅,将圆塞还到了她手中。乌兰贺在外掏出名册和刻刀,划去了白骨的名字。那上头还多了一个名:江雪阳。

乌兰贺决定,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方夫人。

日初的霞光刚起山间,杜志恶又拿着烤鱼进来,不待人吃,万江海就急步闯入,“公主不见了。”

众人闻声而动。

小黄犬嗅着山间,尾巴摇摇,埋头苦寻。数千剑客一夜都没看到大漂亮,阿黄成了寻人唯一的捷径。只是它腿短个小走路总比不上人,万江海走走停停总在前头晃荡。

乌兰贺越看他越烦,“你给狗让条道行不行,它闻又不是你闻。”

乌兰贺一言就引了那身盔甲退回,同时也引来了万江海的拳头。拳风在前,乌兰贺不及退,反是白骨出掌挡住。

“安静会儿。”白骨警告万江海。

有白骨在侧,乌兰贺便挺直了腰杆,“就是,安静会儿。人公主不是被你气走的吗?昨夜不知留人,清晨才知心急,就是马后炮。”

白骨侧了眸子,上挑的眼角亦带威风,“你也安静会儿。”

乌兰贺半垂嘴角,不再出声,万江海瞧他那贱样就哼笑。乌兰贺上前与他四目相对,有急火之势。四小姐看两人无聊有病,就绕开了。

“汪汪汪!”小黄犬又蹦又跳跑向前方,狗急成了兔子,事儿就不对。

白骨跟着跑上,很快她闻到了血腥味,纵横沙场的万江海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阿黄,回来!”白骨飞奔着,小黄犬正奔向前方的老妇人。

那妇人手戴手衣,头戴面纱,捂得严严实实,正是当日上山验尸之人,她蹲在一具尸体前。

黄犬迎上,老妇却依然背对。

看阿黄不知回头,白骨铁鞭挥去缠住老妇的胳膊。老妇脚踏地不动,白骨方知此人功力颇深,手卷了一圈铁鞭加大了劲。

余光之中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在白骨身侧是个死人,脸皮已被撕去,胸口插着一把刀,衣服被血所染但不减奢华。观其四周草木,不像是被内力震过。

“你杀了她?”白骨问老妇。

老妇摇头。

此时,四小姐尖声在山间回荡,“爹!”

四小姐从衣着认出那是方员外,可见之尸体之容,惊怕不已,趔趄摔倒在地。

小黄犬嗯嗯急叫,白骨手背已出勒痕,见有剑客赶来,就道,“你们带阿黄和小圆先走。”

白骨下了令,那些剑客还是听了。

白骨又将铁鞭卷了一圈,随后用力提起。衣衫缥缈,在白骨头顶轻如风舞,白骨失重倒在地上,铁鞭卷来的只是身衣囊面纱。

“她杀了方员外?”赶来的乌兰贺见此状,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白骨挥鞭抖去衣物,眼中是朝霞绚烂,亦是白袍面具横空而起。

不过转身之刻,白袍已与万江海出掌相对。然万江海不敌魔头轻功,被其逃脱,直叫乌兰贺入了他掌心。

乌兰贺像麻袋一样被人扛起,惊慌的他像条蚯蚓一样扭着。就在挣扎了几下后,一把刀抵住了他的鼻子。

那身白袍道,“人不是我杀的,我带你们去找凶手。”

乌兰贺听了直接成了条跳动的虫,“啊,白骨,他要撕票!”

“小黑,你再坚持一会儿。”白骨在后追着,但内力刚复原的她有那么点吃力,万江海跑到了她前头。

深林间左踏右踏,一魔头追着另一魔头,如两只鹰翱翔,一路直到虎头山的北处。

到了军营,刚见朝阳,地上还残存着焦黄的痕迹,营地已经车马云集,拉着一车车黄金。

很快乌兰贺看到了一个人,是方员外,应该说看起来是。真的方员外已被人撕去脸皮死在虎头山,那在此处运黄金的又是谁?

“那就是凶手,”白袍魔头扔下了乌兰贺,对后来居上的万江海道,“万将军,你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万江海已经顾不得乌兰贺了,他直瞧营地黄金。

白骨赶到时,万江海已经完全看得出神。

“小黑,他们在干什么?”白骨眼前是一车车黄金交错,方家钱庄的车子进了军营,周子颢身后亦有黄金交给了他们。黄金的光泽有明有暗,从营地出来的金光闪闪,进营地的就暗淡许多。

“周子颢把真的黄金运出去,再让方家钱庄把假的运进来,”乌兰贺这下终于搞明白了,“难怪那么多人都跟着周子颢建金佛,原来这才是根本。”

万江海一拳握起,“周子颢的证据终于被我抓住了。”

在万江海得意之时,华衣翩翩已走向营地,周子颢持扇相望,仿佛就在等她。

白骨现在多了个毛病,和四小姐类似。四小姐看到变态会忍不住“哕”一下,白骨看到周子颢也忍不住反胃。

那夜见了此郎君对小黑笑后,白骨对此画面挥之不去,一旦周子颢对她的宠物笑,那是完全不能忍。

“得咧,你的公主先下手为强。”乌兰贺正揶揄着万江海,那白骨就蹿到前面了,“哎,你去干嘛,我们不得制定下路线吗?”乌兰贺也忙跟了去。

万江海很憋闷,他想是时候夺回军营了。

白骨一路追踪,目光紧锁着她的大漂亮,但入了军营就不一样了,一群没头发的佛行过,直把大漂亮看丢了。

而小黑也不省心,被那些佛吸引了目光,来来回回欲言又止。白骨没给他说话的份,披着人皮的假员外正从西边营帐出来,鬼鬼祟祟的。

白骨怀疑那营帐里头就是大漂亮,小圆上回就是被带去营帐。

就闻风声稍大,两道黑影钻进了营帐。

可帐内无人,布置得十分简洁。

难道把人藏起来了?白骨开始从上到下,东南西北各处搜罗,到每个角落都叫唤声,“大漂亮?”

“你大漂亮把人骂得狗血喷头,怎么会被变态藏起来。”乌兰贺轻声嘀咕着,白骨没听着。

说这里住变态,是因为这儿看起来像男人住的,可有把铜镜立在桌上,哪个男人这么臭美?而且床头放女红针线。

乌兰贺转了圈就浑身不自在,“没有你的大漂亮,她肯定在别处。”

腰带弹了一下,吓得他一激灵。看是白骨抽了他的匕首,他又淡然下来,提了提腰带。

白骨正用匕首对着巴掌大的木盒猛戳。

“你大漂亮能关这儿?”

“这盒子很奇怪,被锁着可又那么轻。”白骨对着木头猛钻,木盒起了个窟窿,她扒着木屑直叫暴力野蛮。

乌兰贺盯了会儿,“你不会开锁啊?”

“我师傅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话语间,帐外脚步声起,白骨给乌兰贺使了个眼神,乌兰贺跟着她起了步。她竟滑地而下,钻入了床底。

乌兰贺站在了床前束手无策。钻床底?怎么可能,那么窄。

乌兰贺决定另寻他处,可四处没个合适的,脚步乱踏时,他被白骨拽住脚带了下去。

世上的事能有离谱,军营里有和尚,他们失去了在金佛寺的光鲜,像是旱鸭子被赶着下水。而他在这里也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他被白骨按在下,右胸成了给她垫胳膊的软垫。

她在干嘛,她还在拆木盒。

他看了她好几下,暗示她把手拿开,她却一抬胳膊压住他的嘴。

好吧,没话说了,乌兰贺感觉实在不太好,他的胸肌至少是这么觉得。

轻悠的步调踏进了营帐。

“你知道在这个人世,查一个女人有多难吗?江雪阳。”

这声起,白骨怔神,那就是她的大漂亮。

“公主知道在这个人世,当一个女人又有多难吗?”

那个声音……白骨和乌兰贺对望了下,他们确定是方夫人。

在床底狭窄里的空间里,两阵脚步就在眼前来来回回。

“京城的江太医很会制药,但没有他女儿会制药。”

华美的衣角甩过,白骨认得那是大漂亮。

“我待字闺中,日日练女红,可他们不知我是为了讨些针来学医。只因我是女人,他们要我无才便是德。”

戴着金丝边的衣角过去,白骨看了很久,那不是方员外吗,可声音怎么是方夫人?

“你有才无德,制出毒药给你父亲,他给了当朝王后。很快王后胎停,母子双亡。”

“公主所闻是假。是当年王后生下两女,王上很是不满,所以要给王后吃生男不生女的药。”

两处脚步停,白骨挠着耳朵。生男不生女,那是什么?她实在难以想象,世上生的不都是女人吗?

“明明是你给的毒药,害死了我母后。”

“你母后是被王上害死的。”

外头脚步凌乱,伴着出掌声,像是打起来了。在狭小的空间里,白骨看得两双脚大小差不多,起起落落,互相斗踢。她只认得大漂亮好看的鞋,大漂亮有点不敌,她心中急切,身一低就往前爬。

“哎,你别乱动!”

她哪知松了胳膊,小黑就惊慌失色。这下可好,她头顶的床板直接被掀了。

白骨抬头,就看到了两只爪子。

两个对打的人同时掀翻了床板,但床底下的一幕让人不得不闭目。白骨趴着,按住了乌兰贺的嘴,乌兰贺满脸通红。

白骨只有一个反应,就是迅速起身,拿着木盒直对那个假员外,“别乱叫,不然我毁了它。”

木盒被掏了左一个右一个窟窿,里头有个白色小瓶子,白骨还没拿出来。但用这东西威胁,真就引起了假员外的注意。她就要过来抢,大漂亮反应迅速,掐住了假员外,“你们两个先走。”

“大漂亮,我们是来找你的。”白骨想带她一起走。

“我不走,我还有事没办。”

乌兰贺像快木头般僵然爬起,他的灵魂还没回来,但他还是知道活命的。他推着白骨,“走,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营帐前,一群兵马堵住去路,周子颢从营帐外逼进,使白骨和乌兰贺去之无门。

“你们真是烦人,把他们抓起来。”周子颢扇敲入掌心。

同时,公主被假员外反擒。

然而兵将未动,却闻厉声,“周公子,别来无恙。”

周子颢头且微垂,不情愿地转过去。营帐之外正是万江海手持兵符,他绑着另一个将军前来,那便是与周子颢同盟的李将军。

万将军入千军万马之地,如归故里,他重踢了李将军膝窝,李将军跪倒在前,头都不敢抬。

周子颢脸上无光,仍双拳抱起,笑脸相迎,“万将军,开个玩笑,没什么的事话你们自便。”

万江海反手就把周子颢擒拿,剑指假员外,“放开公主!”

假员外未做反抗,很快推着公主上前,在一推一收时,乌兰贺肩被拉紧,转眼间就被抓去。

乌兰贺的内心受到了重击,第二回,“不是,为什么又是我?你抓我能威胁这将军吗?”

假员外只望着白骨,“把药给我。”

之前是方夫人的声音,现在人多,她转瞬而变,声音和方员外一模一样。

乌兰贺尤觉是被怪物抓着,不男不女的怪物。

但白骨并无此感,她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知那是声音不同。乌兰贺之前也这么玩过,所以她更淡然,“先把小黑给我。”

她唯一在意的,是她不能输了宠物。

乌兰贺很佩服白骨这点,但他慌慌张张对她道,“白骨,她说这是药,别给她,她指不定要下毒害人。”

这话一出,白骨真的犹豫了。

乌兰贺有那么点后悔,他的后悔还没全然占据心房时,口中就被塞入了一粒药丸,脖子又被一抬。

苦哒哒的,乌兰贺尝到了,也咽下了。

那怪物说,“那你尝尝是什么毒药吧。”

如此阴狠,不带商量。乌兰贺好似六月飘雪扑上脸颊,冤,真冤啊!

白骨还是扔出了木盒,乌兰贺也被换了回来。

假员外从营帐的小窗跳出。

“你别走,把解药给我。”白骨追出,出账时,满军皆被定身。

在静止的营地,有道黑影冲出营帐。

白骨紧追在后,她不知小黑怎么了,她喊他,他也不回头。这回小黑可难追了,他内力又回来了,跑得比豹子还快,她就着那道黑影的方向,抄了另条路追去。

行过五里,十里,二十里,她追到了河旁,小黑孤身坠入了河里。

曾经不愿下河的小黑跳了下去,这个毒是要她寻死!

白骨踏上水,身子却被拽回,身后有人掐着她脖子,“想要救他,把你师傅的钥匙给我。”

是假员外,她的声音又变回了方夫人。

乌兰贺已越游越远。

白骨挥拳去,下颚又被掐紧。

“死丫头,你最好听话,不然我要你们两个都死。”

“臭婆娘,你放开她!”乌兰贺在河中直吼,吼了又沉了身。

再往下沉,再往下,乌兰贺只想躲在这河水里。炙热的火从身体底处燃烧起来,烧得乌兰贺心慌意乱,他哪成想这个方夫人竟然备这种药。

可是白骨被那婆娘抓着,乌兰贺在起来还是待着的两难中徘徊。

冰冷的河水冲刷而过,他仍然感觉火焰在身体里燃烧,要把他吞没。

河水完全没有用啊!

假员外举臂轻挥,长针扎入乌兰贺胸膛,直接让他四肢瘫软,无法浮于水面。

“他时间不多了,说,你师傅的钥匙在哪里。”

乌兰贺的身子沉入水中。

“钥匙是什么?师傅没教过。”白骨确实不知,但她多半猜是那个小圆塞。难道她杀师傅就是为了那个圆塞?

“死丫头,别耍花招。”

可那丫头骨头硬,侧了个头看她,眼神刁狠,牙紧咬,这般看了叫人恼怒。

恼心刚起,她大腿就被白骨刺入银针,不能再动。

白骨飞上水面,河中人影已沉,大抵若条死鱼。她冲下河底,朝乌兰贺游去。

乌兰贺没遭过这么个难,他怕死,但沉向河底时觉得死了就好。这辈子短短年华在他眼前如流水而过,他都见到阎王爷了,那爷朝他伸了手。可九节鞭甩来,把阎王爷打跑了。

红衣在水中幻影层叠,乌兰贺似见了七彩霞光。转瞬她的唇贴了上来,她给他渡了气,他明明四肢不能动弹,可一紧张就划起了水。

他们冲上了水面。

除了她,乌兰贺已丧失他感,方才一幕仍定格在他脑中。他喉咙干了,唯一的水源是水珠从她眼睫滴落,她的肌肤在水中透着潋滟光彩。

这种奇怪的干渴在吞噬他,他想朝后游去却又不舍离去,于是他求她,“白骨,你千万不要拔掉我的针。”

白骨摸着他胸口,“小黑,你刚才已经把它冲开了。”

她的手冷冷划过他胸口,像徐徐呼气吹起了火折子。

“白骨,那你拿九节鞭绑着我吧,不要松开。”这是乌兰贺唯一的请求,他很想保持清醒,但头再怎么甩也无法抽脱而出。他依然想着她的靠近,她柔软的唇。

白骨确实没有松开他,用铁鞭绑进了他,然后带着他顺河水游下,离开此地。

水流而下是虎头山的东边,很快就会达到山洞。白骨拖着乌兰贺上岸,本想直到山处,只是乌兰贺已经走不动了。

白骨松开了铁鞭,把上他的脉,“你的脉怎么跳成这样,师傅医书里没写你这样的。”

“你快走,离我远点。”他呼吸急促,这是他仅存的理智了。

“你都说胡话了,”他脸红红的,白骨越看越不对,“这到底是什么药,”她摸着他的脸,一碰他竟是滚烫,“你受寒了!”

白骨在岸边生了团火,她决定先给乌兰贺烤火去寒再回去。

事态变得不可控制了,乌兰贺扭曲着身躯爬着,直想离火远点,但腰带被白骨抓住,随她扯开,事态变得更糟糕了。

“你不能穿湿衣服,不然就会咳嗽生痰,再严重的话寒凉入骨,就会行经腹痛。”

乌兰贺仰天无助,“谁来救救她。”

他被她翻了个身,推着他到火边,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她开始脱掉他的湿衣服。他目光糊成一片了,能看到什么?她的脸他都看不到了。他只看到她的衣襟,那里随她身子半俯,有些微松。

他的目光难以抽离。

她翻着他不能动的眼皮,使劲拍打着他的脸,“你别死,别死。”

她一拍拍的,他的脸只是肌肉跳动着,意识完全没有清醒。她朝着他胸口重捶而下,乌兰贺心脏激烈一跳,大呼一气,同时睁大了双眸。

披着人皮的方员外正在白骨身后,持针朝白骨后颈扎去。

白骨被定住了身。

“你给她吃了什么,快把解药给我。”白骨仍然寻求着解药,救她的宠物。

但乌兰贺知道这药没有解药。

而白骨背后那人亦是知道,她抓起了白骨,“臭小子很难受吧。若你知道钥匙在哪儿,这丫头我就给你。”

随着温度的升高,乌兰贺的血液从温煮变为了沸腾,他扬手指着她身后,“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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