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早有防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留有后手是留有后手，但是他也实在没想到42号居然真的跟他动手。

他迅速侧身躲过那一枪，在要不要回击之间犹豫了半秒，枪口对准42号就射出子弹。

林森的子弹也没打中42号。

而首领丧尸一经脱离挨打状态，也迅速回击，手上的光波先从林森的方向开始，突突突地释放。

林森用右脚往地上使劲一蹬，几乎像飞一样跃起，接着大步往2号和首领丧尸直线延伸出的方向跑——42号不让他好过，他也不让42号好过。

42号也仿佛真不怕死，在躲避之前先背对着丧尸向林森开枪。

林森现在血是满的，42号开那么一两枪还不能打死他。

他也不用打死林森，只要让他掉点儿血，行动稍微迟缓些，让首领丧尸打死林森是42号最好的选择。

林森和42号内讧，首领丧尸在一旁发疯。

两个玩家谁也都没有打中谁，首领丧尸迅速捏出一连串光波攻击他俩，它的血量也在缓慢地恢复着。

林森跑远了，往42号的方向开一枪，又往首领丧尸的方向开一枪，他打中了首领丧尸，但是还是没打中42号。

首领丧尸受到了一些冲击，身形一顿，攻击的动作也短暂地停了一下，接着很快又继续。

光波打到原始墙屋，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一些光波延伸到路口才消逝。

42号也一直引着首领丧尸向林森的方向打。

“褚……”林森眉头皱得很深，躲避首领丧尸的攻击已经很难，再加上42号的故意引导，实在举步维艰。

42号很冷地嗤笑一声，打断林森的话：“担不起林少爷这声称呼。”

依然相杀。

他俩做出来的举动都有些像。

他俩的子弹都能偶尔命中首领丧尸，可这两人还是没能把首领丧尸杀死。

它被他们打到路口，现在却更好瞄准两位，对着角落里的两位不断地发射光波。

林森和42号左右逃窜，又和彼此明里暗里搏斗。

陆飒从长路看见首领丧尸，兴奋地跑来。

首领丧尸在发出光波，证明角落里有人，陆飒其实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看见有玩家在首领丧尸周围。

可是陆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下午也没打着几只首领丧尸，当机立断就冲上去用刀砍向首领丧尸，也未曾想两刀就把丧尸打死了。

陆飒抓着刺中首领丧尸后颈的刀还挺疑惑：“咦？”

陆飒也没想到自己两刀就能杀死一只首领丧尸，稍微有点儿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平白无故捡了个大便宜。

他面对着首领丧尸掉落的物资箱，一时间也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42号也一愣，继而突然冲过去往林森腰腹方向顶，将对方用力推向没消失完的光波。

他也没管成不成功，一推过后立马抓着机会跑了。

林森勉力站稳，在光波波及到的地方之前刹了车。

硝烟仍没完全散尽，地面血色斑驳。

林森目光紧盯着42号逃走的方向，手上举着枪，枪口对着42号，枪把在他掌心存在感十足。

没几秒，林森没有选择开枪，42号在路口转身跑远了。

陆飒认出了林森——是说自己是林森的19号。

他只是参与了19号和42号一场大戏的结束部分，茫茫地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没做对。

“对不起。”陆飒立在那里，也像一堵墙。

说是道歉，模样看起来挺真诚，可是好像也没有多大歉意。

“你对不起什么？”林森放下枪，那副墨色山水画似的眉眼凝着，年纪轻轻就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可也正是因为年轻，生着气都叫人无端品出几分稚嫩的可爱。

“不知道。”陆飒把刀也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耳朵，“我不应该抢你们的击杀？”

可陆飒潜意识里也没觉得自己抢了首领丧尸的击杀是件错误的事情。

“你生气了吗？”陆飒又问，他后退一步，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地上那物资箱，“你要不要捡这个？”

陆飒觉得对方在生气，但是应该是能哄好的。

物资箱里无非一些药或是障碍物，对陆飒来说用处不大，不过聊胜于无。

他抢了首领丧尸的击杀没法还，还个箱子是不是也可以？

“抢了就抢了吧。”林森好不容易才逮着一只落单的丧尸，结果还还没高兴一阵，意外就接连而来，说高兴肯定是难高兴起来的，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森对陆飒抢了首领丧尸的击杀没多大感觉，甚至可以说，这五十分落在陆飒身上比落在褚立峰身上要令他容易接受些。

林森的目光还若有似无地在褚立峰消失的方向徘徊。

42号是褚立峰。

林森认出来了。

也显然，褚立峰也认出来了林森。

林森以为两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算相识也不至于这么快正面起冲突。

他却不曾想褚立峰出手招招想至他于死地。

前相亲对象？

恐怕褚立峰和对他有敌意的路人也差不了多少。

陆飒看看林森，又顺着林森的视线往路口张望。

远处人乱跑，这一轮的首领丧尸又已经被围剿清了，大家又跑到桥头。

陆飒打了一下午丧尸，碰着熟人也想着聊聊天、休息一会儿。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陆飒误打误撞地猜中了真相。

认识，还是不认识，林森也不好概括他和褚立峰之间的关系。

“你不捡吗？”林森终究是把视线投回陆飒面前的那个物资箱上。

首领丧尸掉落的物资箱存在时间短，才没多久，箱子颜色已经在变浅，意味着它快要消失。

陆飒还想说什么，林森走过去，轻轻在陆飒身后推了一把，让陆飒把物资箱捡了——是疗伤药。

而陆飒身上本来也背着一瓶生命恢复剂，捡了道具等于没捡。

陆飒眨了眨眼：“浪费了。”

林森没说话，不像是在意这个的样子。

陆飒下午和林森的境遇差不多。

林森比他多赢了一个游戏，他又比林森多打几只首领丧尸。

林森比他跑的地方多，他长期蹲守一个桥头也能打着丧尸。

林森比他专注，他又比林森少几分阻力。

他们两个现在的分数差不多，都上了五百分。

他们两个的状态都相似，一停下来发现即将到五点，打了一昼游戏的疲惫也细密地钻进身体。

陆飒突然在林森身边绕起圈，蹦蹦跳跳的，抬着手，像跳舞又不像是跳舞的样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也没多巧，这岛屿没多大，跑来跑去，谁和谁一天都能见着好多面。

林森没反驳他，只是问：“你还没找到和你一起玩游戏的人吗？”

“没有，”陆飒遗憾摇头，神色流露出些无奈，“其实后来也碰到有人问我要不要一起合作，但是我也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林森顺着问。

“唔……”陆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想了想之后才说，“第六感吧。”

“我下午碰到好多好好玩的事情来着。”陆飒现在就像那种隔着墙想要咬玩家的丧尸，因为有墙，所以只能乱转，但是陆飒是自己快乐地兴奋地转着，“我碰到有一个……”

林森闭了闭眼，浓密漆黑的眼睫毛猝尔掠过，又睁开眼睛，拦住陆飒：“别转了，眼花。”

“饿了。”陆飒停下来，眨了眨眼睛。

饿了能怎么办？

“你要咬我吗？”林森说着好冷的冷笑话。

“可以吗？”陆飒拉起林森的手，眼神倒是笑弯了。

林森一下收回手，陆飒笑得连腰都弯了。

笑容还是很能感染人的。

旁边有个人傻乐，这无聊的战场好像也能快乐几分。

“你累不累啊？”陆飒笑得快要挨到林森身上。

林森也没躲：“也就那样吧。”

“哎，”陆飒笑着长长出了口气，用余光飞快地觑了觑林森，“刚才是生气了吧？”

林森其实没觉着自己刚才有多生气，只是觉得好歹和褚立峰都是有些关系的，也好歹也真信他爸说的褚叔叔说想他、说想和他一块儿吃饭，然而和褚叔叔的儿子一见面感觉跟仇人似的。

或许是当时他拒绝了两家聚会，褚立峰生他气了吧。

又或许是之前褚立峰给他发过好友申请，林森觉得没必要就没有加。

这么一想，林森在这事上也没多大底气，不过选择做了就是做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到那时，他还是会那样做。

“你管我生不生气呢？”林森语气也没起初拒绝陆飒那么硬了。

“你生气的样子看起来挺唬人的。”陆飒笑着说。

林森侧目，看着陆飒，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林森眼睛不算很大，侧目看人时眼睛显得比平常面无表情的时候圆些，也到底是年轻，眼下一点儿黑眼圈也没有，只浅浅泛着些红。

冷是真的冷，帅也是真的帅。

一直打丧尸的时候想着要休息，真能休息的时候反而不安分。

才在这聊了两句，陆飒就蠢蠢欲动想走，他邀请林森和他一块儿去抢首领丧尸。

“不了。”林森还是拒绝，“我和你一起找丧尸，找到之后谁打？”

林森没有回避他的顾虑：“轮流？你一只我一只？算得那么准吗？”

能操作得那么准吗？

林森现在不大愿意去费这个劲。

“祝你好运。”林森忽然想起陆飒刚才才捡漏杀了他想杀的丧尸。

“……哎？”陆飒挽留都挽留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年快乐，天天都要快乐！我正在亲戚家吃好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