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鸟岛上的城堡里，到处都是和《丧尸世界》有关的游戏周边。
大堂的墙面画着黑白涂鸦的丧尸，走廊的墙上挂着游戏最开始时仅有的几套服装。
饭厅里的餐具也印着各种与游戏有关的图案。
陆飒手中的鸡肉没有给出去，最后还是放到了自己碗里，旁边以绷带当边缘花纹的碟子装着一堆骨头。
陆飒看着他新得到的肉，又看到他吃过吐出来的骨头，疑惑地说：“鸡腿被砍碎了，我吃了好几块了。”
按陆飒想，褚立峰应该吃不到鸡腿了。
关元菁下菜、捞菜都下得最多。
但她下菜的时候，一划拉，一大片鸡肉就直接进了锅，捞起来也是随便分，根本没有注意里面的肉是什么。
是鸡腿又怎么样，不是鸡腿又怎么样？
不都是肉嘛，吃就完事了。
“我下点儿青菜。”关元菁一划拉，又拨了不少青菜在没什么味道的那两锅锅底里，因为桌面上就唐堂吃辣多，她每次也会放一点点肉菜在辣锅里。
肉煮了，稍微都还没那么辣。
青菜啊、面啊，放在辣锅里，没一会儿就浸透了辣味。
唐堂吃得唇红红的，林森替他拿过几次牛奶，唐堂喝了两瓶牛奶，饱腹感一下子就上去了。
唐堂对林森笑笑，自觉充当了少爷的夹菜工。
“这不就是鸡腿吗？”褚立峰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腿形状的肉，上宽下窄，食指那么长。
陆飒笑起来：“这不是。”
他笑着说：“鸡腿哪有那么小啊。”
可褚立峰又说：“这就是鸡腿。这长的就是鸡腿的样子。”
关元菁对食物也是真心的，怕肉菜在辣锅里煮太久会太辣，盯着熟了就装在旁边保温的地方。
她搅拌锅底，寻找煮了太久的食物，也捞出来。
林森从下午回来就有些走神，总想着怎么能对唐堂好一点儿。
对林森这种从小在优渥的环境成长起来的小孩儿，互相赠送的礼物多数贵重——价格贵，价值独一无二。
如何衡量价值的独一无二，用金钱去衡量也是最简单的方式，尤其是对于小孩儿来说，在一个礼物上花的钱越多，也能显得这礼品珍重。
拿钱去砸唐堂吗？
林森觉得唐堂不会喜欢这样。
陆飒还在为鸡腿到底在谁手上而疑惑。
也不是疑惑，陆飒还挺坚信自己的答案。
陆飒想了好久，又说：“你那个应该是鸡翅根吧，就是连着鸡翅膀的那个小小的腿。”
陆飒吃在椰子水锅里捞出来的鸡胸肉，稍微蘸了蘸配料，送进嘴里：“鸡腿很大的，这里的鸡腿应该是都被砍成几块了，没有完整的。”
可惜一大盘鸡肉，四斤三两的鸡已经都被他们吃完，也没人记得鸡肉上来的时候，鸡腿到底是完整的，还是不完整的。
“那不就是鸡腿吗？”褚立峰坚持自己手上拿的是鸡腿。
“不是，鸡腿是鸡腿，你拿着的是鸡翅根啊。”陆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别人在鸡腿和鸡小腿是不是都是鸡腿的问题上争辩，他认真地盯着自己吃过的骨头，试图拼凑出一个真正的鸡腿。
[哈哈哈陆飒一脸懵逼加不可置信的样子哈哈哈]
[（震惊.jpg）二十几岁的男人连鸡腿都认不出来吗？]
[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陆和褚哪个人手上的才是鸡腿，震惊desu]
[谁管他们有没有吃到嘴里的是什么肉啊哈哈哈哈哈我只看到林森吃了好多清汤寡水的蔬菜]
[我还看到唐一一直吃辣一直被辣]
[少爷的眼神一直都在唐一身上捏嘿嘿]
[唐一看少爷的眼神超温柔啊，还一直帮少爷夹菜]
陆飒实际也有点儿吃惊，还有点儿茫然和不确定。
他确定褚立峰手上的肉不是鸡腿，可是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也属于鸡腿。
陆飒已经懵了。
陆飒把自己骨碟里属于鸡腿的骨头挑出来：“你看，这里就是一只鸡腿啊，这三块连起来就是一只鸡腿，鸡腿是很大的。”
“那你说我这个是什么。”褚立峰说话时挺平静，像是胸有成竹，“小腿吗？”
“鸡翅根。”陆飒想都没想就回答。
“鸡翅根不是腿？”褚立峰反问。
“不是啊，”陆飒感觉自己都被问懵了，“鸡翅根和鸡腿是不一样的，一只鸡就只有两条腿啊。”
“两条腿吗？”褚立峰又问，“大腿呢，小腿呢？不应该是四条腿吗？”
陆飒愣了一愣，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好家伙，鸡翅根算腿吗？鸡翅根不算腿吧？鸡翅根真的不算腿吗？那鸡翅根算是什么？
陆飒和褚立峰一直说话都挺平心静气的，关元菁就只以为他们在聊很无聊的天，林森和唐堂也像是没在搭理这边的样子。
褚立峰说：“鸡有四条腿。”
陆飒笑得想哭：“鸡哪里有四条腿？”
“鸡小腿是连着鸡大腿的那个腿吧。”陆飒想了想才回答。
“那不就是腿吗？”褚立峰说。
“可你这个也不是鸡小腿啊。”陆飒也不知道这么说了，他也没养过鸡、砍过鸡但确实没研究过鸡的每一个部位。
“你怎么知道不是？”褚立峰反问。
鸡有小腿的话，就有大腿，然后它才能弯曲。
陆飒都弄不明白哪里是鸡大腿，哪里是鸡小腿，鸡翅根和鸡腿是一个东西吗？不是一个的话，为什么也长得一副迷你鸡腿的样子？
迷你鸡腿为什么不叫鸡腿？
陆飒：“……”
很有道理，又很没有道理。
唐堂也喝了一点儿酒，没醉，脸上不知道是被辣得还是被酒熏得有些微红，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湿润的光。
林森给他夹了点儿椰子锅里的青菜——林森发现唐堂的口味还挺好懂。
唐堂喜欢吃辣的，也能吃很酸的，蘸料盘里加了林森感觉是致死量的超多青柠汁和白醋。
喜欢吃没有刺的鱼，鱼眼珠子和脸颊上的肉如果没有人吃，唐堂都会夹走。
他不喜欢太厚的肉，相对来说薄薄的带着点儿皮的有骨头的肉，他会很喜欢——林森看到唐堂如果自己捞肉，捞的基本都是这种。
唐堂喜欢吃肉胜过蔬菜，看着挺瘦，意外地很能吃，口味也很重，但是也很喜欢各种甜味的饮料和清新的瓜果。
林森给唐堂夹的菜，唐堂都会吃掉。
无论是什么。
林森吃得差不多了，筷子动得很慢，感觉像是在陪唐堂再吃点儿。
“你吃饱了吗？”唐堂也总是很容易留意到林森这边，“要吃点儿水果吗？”
“我去拿。”林森用两只手指按住了唐堂的肩膀，“你喜欢吃什么？”
唐堂坐在那儿，看向林森的眼神微亮，颤动，好像在想：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让林森帮我拿水果吗？
还谈不上要用理性去思考这件事情，能被林森好好地对待着已经让唐堂足够惊喜，这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窗外突然大亮，黑夜忽然有一瞬间像白天。
接着便是拉磨一样的雷声响过。
唐堂转过头去：“下雨了？”
他们的位置离窗边有点儿距离。
闪电闪过，天又恢复了漆黑，玻璃窗外暗暗的，连树影和雨丝都看不清。
林森摇摇头，问：“你怕打雷吗？”
唐堂说：“不怕。”
“你想吃什么？”林森又问。
“我想吃葡萄。”唐堂唇角的笑意勾起得缓慢，像寂夜里绽开的昙花。
“好。”林森盯着唐堂的嘴巴回答。
褚立峰和陆飒还在争关于鸡腿的问题，陆飒和褚立峰的语气都逐渐认真，并且谁也说服不了谁。
陆飒打开了手机查，鸡翅根是鸡翅根，鸡小腿是琵琶腿，琵琶腿是鸡爪连着大腿的部分……
陆飒越看越茫然，总之知道鸡翅根肯定不是腿，他也总是觉得褚立峰手上的不会是鸡腿——太小了。
陆飒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褚立峰，微微皱眉，刚想再说什么，被林森伸着手在面前晃了晃。
陆飒歪头，带着疑问的眼神扭头看林森。
“要吃水果吗？”林森已经拿完水果，分了一部分给陆飒。
“谢谢。”陆飒的心神一散，又笑起来。
林森把唐堂想吃的葡萄放在唐堂面前，拿了冰冰凉凉又不算太冷的杨枝甘露给他，又和陆飒搭话，分走他注意力。
吃完饭，五个人也不太能凑到一块儿行动。
外面是真下雨了，岛上的天气说变就变，雨水淅淅沥沥，滴到窗沿滴滴答答。
褚立峰吃完饭就往影音室去了，一个人看电影。
陆飒和关元菁意外地很聊得来，在游戏室一起打游戏，一起交流着健身心得。
林森和唐堂坐在带着露台的房间看雨。
下着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云。
雨水里带着咸湿的海洋的味道，也带着森林的植物气息。
风轻轻，吹得人有点儿冷，唐堂裹着厚衣服，林森穿着轻薄但暖的衣服。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零食和暖饮。
雨还不停。
雨可能是停了。
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这盏灯，往前看，好像也看不清有什么景色，闻着风的味道，听着水滴落下的声音，侧目就能看到另一个人。
“不舍得走了。”唐堂忽然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声。
“嗯？”林森没听清。
作者有话要说：心虚地爬上来更新了……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