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纪臣风一块来的,还有姚周与周恒。
他们两个来看画展,在画展会上遇到周恒。
三人本是路过,却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吵闹。
隔着窗户就看到了赖佳雪要还手打回去。
她捂着脸,但也自觉理亏,背后嚼顾院长的舌根,让人知道,对她的工作百害无一利,于是先发告状:“周主任,这新来的老师火气好大呀!就说了她两句,她就动起手来了!”
装得可怜兮兮。
纪臣风从进来眼神就盯在眼睛蒙雾的乔南英身上,他冷冷道:“周主任,你刚才在我和姚老师前面,听得应该比我们清楚吧?”
周恒挠了挠头,“是是是,纪教授说得没错。”
他走到赖佳雪旁边,严肃道:“赖老师,你怎么能背后污蔑顾院长??”
赖佳雪一改态度,委屈巴巴:“周主任啊,你看清楚,是她先扇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着呢!这明天让我怎么上课呀?”
赖佳雪的脸已经有些红肿。
乔南英人生第一次和人动粗,她也没想到自己方才怒气没压住,直接动手打了赖佳雪。
可她不后悔。
给顾言泼脏水,触及了她的逆鳞。
“周主任,是我先动手的,这个责任我担。”
乔南英不想否认自己那一巴掌。
“停课、调岗、或是直接辞退,我都认。”
她的眼神坚定,怒视着赖佳雪:“但有一点我不认,顾院长任教多年,勤勤恳恳,我想这一点您比我更加清楚!有人败他的名声,别人会不会出手我不管,如果再被我遇见,我还是会作出同样的举动!”
赖佳雪不敢置信:“你……”
周主任看了一眼纪臣风,以及扶着赖佳雪的姚周,这么多人在场,赖佳雪对顾言的污蔑之词都听着呢,即便是乔南英伸手打人,她也是在维护凌川大学艺术学院院长的名誉,再说,打人的可是顾言亲自和他打招呼的乔南英。
“赖老师,这个事情我会上报给校领导,你今天的言词太过分了!乔老师打人是不对,我也会和领导讲明白,凌川大学的校纪在你入职前可是让你看了,做老师就要有老师的样子,品德出现问题,那还怎么教育学生??”
赖佳雪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口舌之快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连忙慌张解释道:“周……周主任,那些谣言可不是我传的,我也是听其他学院的老师说的,这不能……”
周恒:“打住!赖老师,是不是其他学院老师,这个自然有相关老师去核实,总而言之,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我和纪教授,啊,还有姚老师,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你不用解释了!”
“好了,我还有点事,赖老师,乔老师,等校领导的处理结果出来,一是一,二是二,凌大会公公正正解决!”说完,周恒离开办公室。
赖佳雪气得跺脚,回到工位上收拾东西。
姚周正在追求她,看了看脸色不好的乔南英,赔笑脸:“乔老师,佳佳最近心情不好,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人很好的,就是……有点暴脾气……”
最后一句小声和她说。
赖佳雪摔门出去,姚周随即跟了上去。
乔南英一口气没上来,她刚才的手其实有点发抖。
扶着桌子,大口吸气。
她瞥向久久没说话的纪臣风,“我我第一次打人,有点紧张。”
纪臣风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她平时在超市买东西被人插队,再生气也会忍着;上学时在图书馆看书位置被抢,也是从来没有当面和别人理论过。
和人不争不抢,更别提和人泼妇骂街一样吵架。
别人吵架还带个脏字,她实在是气不过和人理论时第一句还得带个‘请’字。
打完赖佳雪那一巴掌后,她的心跳加速,不是怕对方会打回来,而且她的大脑在怀疑抗拒她异常的行为,进而让自己因为紧张而颤抖。
纪臣风眉毛一挑:“那就多打几次,习惯了就不紧张了。”
乔南英:“啊?”
-
纪臣风说画展会上的画还没看完,让乔南英和他一起去,顺便当个讲解员,给他讲一下,他看不明白的画都在传达什么思想。
乔南英手头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便同意和他一起去。
“展会上除了优秀的画作,还有一些学生的设计和书法作品,是特意多布置的一个展区。”
乔南英跟在纪臣风后面说。
“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纪臣风问。
乔南英原本只需要上完课就可以回家了,但今年画展会上有不少外校以及社会人士的作品,还有许许多多网上投来的画作,筛选分类以及审核评选,每个环节都需要老师,艺术学院一多半老师都被调去了,她就向顾言说了下,没事儿可以帮着看看画,顾言一听,非常乐意。
想了想,乔南英道:“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左右。虽然只是一所学校的画展会,但顾老师和一些著名画家很用心去办,各个环节就不想马马虎虎略过。”
纪臣风停下,倾身,对着有些走神儿的乔南英问:“你的呢?”
乔南英疑惑:“什么?”
纪臣风耐心问:“你的画呢?听顾院长说,借来了你的作品。”
乔南英反应过来,“还没展列,顾老师想再等几天。”
画展会共有五个展厅,由于还没有到正式开始时间,1号展厅除了有学生志愿者来打扫和挂展品之外,就只有偶尔几个老师闲着没事过来看看。这会儿学生志愿者大多在上课,老师也不想出去晒太阳,展厅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便无其他。
对话在展厅内有回音,纪臣风轻轻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乔南英被吓了一跳。
按下接听键,对面吴相和着急的声音传满整个展厅。
“南英,你现在在哪儿?”
吴相和担心齐苗生气而想不开,他昨晚找了一夜,打齐苗的手机依旧是关机,发微信还是有个红色感叹号。
他今天向领导请假一天。
爸爸妈妈那里找了,没有;准岳父岳母那里也找了,还是没有。
他快急疯了。
乔南英见纪臣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拿着手机慢慢往展厅外走,小声接电话:“喂,相和,我现在在凌大。”
吴相和:“具体位置?南英,我就在凌大艺术学院门口这边。我听苗苗说,你在凌大代课,就来碰碰运气。你就告诉我吧,苗苗她现在在哪?她怎么样了?”
单听语气,就知道吴相和着急疯了,即便是一夜未见,他对齐苗的担心与爱就已经深至了肺腑。
乔南英不好再替朋友隐瞒下去。
“我在1号展厅这边,相和,你知道这个位置吧?”
吴相和:“知道,好!我去找你!”
那边匆忙挂了电话,乔南英回到展厅和纪臣风说道:“朋友来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纪臣风脸色突然有点严肃。
“嗯。”
乔南英刚一出展厅,吴相和就迅速跑了过来,上衣湿透,眼镜也嫌麻烦摘掉。
“南英!”
吴相和喊了一声。
纪臣风也随之出来,这声呼喊稳稳掉进他的耳朵。
乔南英和吴相和站在树荫下,一高一矮在说些什么。
距离有点远,纪臣风什么也没听到。
只看见大高个吴相和异常的紧张和担心。
解释完齐苗的做法,以及小公寓的地址,吴相和终于不再那么焦急。
“那个地址,没错吧?”他再三确认。
乔南英宽慰道:“苗苗就是喜欢耍小孩子脾气,她不让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着急一下。做法有点幼稚,但你放心,我今天上午还给她发了微信,她也回我了。所以,她手机关机,可能是忘了充电?”
乔南英打开微信给吴相和看。
吴相和看完情绪稳定许多,“南英你开车了吗?能不能把钥匙给我。”
吴相和的车被齐苗开走了。
乔南英刚要回答他,就听到身后冷冰冰传来一句:“乔小姐,你们认识?”
纪臣风不知何时走到他们旁边。
二十分钟后。
乔南英就又坐到了纪臣风车的副驾驶上。
吴相和在后座搓手道:“老纪,你能不能再快点!”
纪臣风无语:“我开得飞机?”
乔南英:“……”
“纪教授,相和只是非常担心苗苗。”
纪臣风:“你俩很熟?”
“是的,很熟悉,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小初高都是一个学校的。”
乔南英以为他问得是她和齐苗的关系。
纪臣风疑惑:“吴相和,我怎么记得大学时你说你是兴华中学毕业的?”
吴相和:“?”
乔南英终于搞清楚了对方刚才的问题。
“不是,纪教授,我和齐苗是好朋友。”
“噢。”
…………
齐苗的小公寓附近没有地铁,所以周围的住户大都开车私家车上班。
在小公寓停车场上,吴相和一眼认出了自己车。
宾利车停稳后,吴相和又问了遍南英小公寓的楼层号。
“相和,是21层。”
乔南英道。
在电梯里,吴相和手抖,按成了22层。
狭小的电梯内,乔南英不敢乱动,纪臣风此时就在她的身后,两人距离不到三厘米。
‘叮咚’——
电梯门一开,吴相和敲开齐苗小公寓的门。
只见齐苗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咬着牙刷开门:“大下午的,谁呀?!”
齐苗熬夜睡了一天,下午四多才醒,气也消了大半。
见吴相和和齐苗,甚至还有一个纪臣风都跟着来了,另一半气也没了。
两人没什么隔夜仇,很快重归于好。
四人在小公寓里简单闲聊一会儿,乔南英和纪臣风决定给夫妻俩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小公寓楼层高,住了不少人。
乔南英和纪臣风等了两分钟,才等到电梯。
还是狭窄的空间,昏暗的灯光。
电梯内人多,乔南英不得已贴在了纪臣风身上。
近乎是纪臣风从后面环抱着她,她才从拥挤的空间里得到一丝空隙。
神秘大海的淡香。
沁凉。
心跳加速。
乔南英不敢乱动。
脖颈间还能清晰感受来自纪臣风的温热呼吸。
轻轻缓缓。
不带一丝慌乱。
“你去哪里?上车。”纪臣风刚到车旁和乔南英说道。
乔南英想到这里距离康悦公馆,那可不是六七公里了,开车上路不堵的情况下起码一个多小时,她想坐地铁回去。
“…车费…多少?”
虽然谈钱伤感情,可先问清楚比较划算。叫辆网约车还能预先知道大致车费呢。
纪臣风靠近,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展颜轻笑:
“我心情不错。这次,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