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榜那日,礼部报喜的礼官来了两拨,把整个姜氏都乐得合不拢嘴。
黎云缨给贺喜的众人发了大红包,然后全族开宴,把亲朋好友都请了来吃酒。
白二哥也带着妹子上门贺喜。
已经是未婚妻当然是必须要多走动的。
所有人明白,没有多灌酒,都给了小两口留着说话的时间。
姜含珏就没那么运气好了,不管是老的少的,全盯着他,要么灌酒,要么问亲事。
这些贵妇人们早就得知会姜氏会让小子自己选,这天就纷纷带着女儿上门,找露脸的机会。
但被烦了一上午的姜含珏早藏起来了,领着酒壶躲后院房顶上。
最高兴的当然是姜氏的太夫人,一下中了两,任天底下哪个老母亲不开心的。
黎云缨笑得有多开心,后面就有多烦恼,全是打探小儿子的,哎愁人。
而且这些个贵妇人见在小的那边好像讨不到什么便宜,就开始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一个能养出这么优秀的三个儿子出来的女人,肯定不简单,若是她愿意改嫁,我家哥哥/弟弟/小叔子岂不赚大发了!
风向不知从哪里被吹歪的,所有人都开始给黎云缨介绍对象。
就连一向与她要好的苏夫人也来凑热闹,开口便打趣道:
好姐妹,我来给你凑个奸夫你要不要?
黎云缨:······什么鬼!
沈敛情带着徒弟上门送礼时,正好听见这句,不由挑了眉。
若是论奸夫,在下只能要让大家承认了。
回头就开始派人去打听这苏夫人的底细。
原小满左右找了找,没看见人,便就自己按着心中所想寻了去。
果然发现了屋顶的那个。
掏出腰上的弹弓,射了枚小石子上去。
两人相视一笑。
上面那个冲人招手,下面这个一跃而上,接着碰了一杯。
元小满一来道喜二来道别,她要随军启程了,银甲军将全部回守北部。
姜含珏想都没想,直接说要和他们一起去。本就打算弃笔从戎,眼下正好。
当夜就把消息告知了大家。
家庭内部大会在黎云缨的主持下召开,她表示同意,其他人举手表决。
姜十一第一个举手:我支持我珏哥,大伯母说了,理想就是要去追逐的!
姜含光叹气,同意;姜含璋接着一叹,继续同意。
家主都同意了,其他人只能跟着同意,但又担心呀,战场刀剑无眼······
大家只能都默默地有钱出钱,没钱出力,置办了一身精钢锻造的铠甲,还有重金寻来的各种跌打损伤药材。
都只说一句话:保重自己。
莫要伤着病着,家人们会担心的。
一听说姜家小子要从戎,黎云潜来信让去他帐下。
好歹是自家的崽,多少能护着些。
被姜含珏婉拒了,他想靠自己先闯闯。
于是隐姓埋名头也不回地进了银甲卫。
没办法了,黎云缨只能亲自打点。
她派人去通传,要设宴请客吃饭。
这日晌午,黎云缨挑了一身紫黑色庄严肃穆的锦袍,定的馆子是一家江南庭院装修风格的私房菜馆。
此次为了宴请沈将军她很阔绰,一出手就包场。
店家清场一整日,只为接待两位贵客。
菜色设计得更是取天下之珍,山海之宝,怎么贵怎么来。
琴师在幕帘后面焚香,高山流云遇知音。
可惜两个军旅出身的,直接让换萧杀刺激的。
一首破阵子后又融了琵琶曲十面埋伏。
随后伴着吴音软语的江南小调,开始上菜,每道菜都单独相应的配酒。
然后被请的那个贵客端茶递水后又是提筷布菜。
将海鱼的眼肉部位放到她玉碗里,劝道:“空腹饮酒有损脾胃,吃块鱼。”
另东道主很不好意思了,黎云缨只能再次客气到:
“不用客气,沈将军很自便,说来今日也算是我有事求你。”
沈将军夹了一只虾摆摆手:
“令公子的事,小徒已相告在下,夫人不必赘述。”
“那明人不说暗话,金银珠宝你想要什么?”
说了也好叫她备礼。
沈将军一边垂眸剥虾壳一边好像陷入了回忆:
“我其实也是孤儿,小时候养我的那个姥姥她说她叫杏果。”
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噢,想起来了,是杏九和杏儿的师父。
这位老人家去北方呆过一段时间,好像是过去实验种药,没成就回来开始收徒弟,开枝散叶。
他是想说,冲黎氏的这份救命恩情不用送礼,也会关照。
但黎云缨不放心,“一码归一码,身为人母,终归是要操心的。”
刚说完,一盘剥好的虾已经递了过来。
黎云缨:······
沈敛情抬眸:“听闻有人向夫人求娶。”
巧的事,今日他也着紫,甲胄退下换了一身紫黑色暗金纹锦衫常服,看起来就是浊世嘉公子一枚。
“都是谣传。”请不信谣,不传谣。
“那请夫人也考虑考虑在下。”
男人言笑晏晏。
黎云缨:???
黎云缨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直言:“我们不合适。”
沈敛情陡然挑了眉:“没试过怎么不合适?”
你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不好这么直白夸人,她只答了后半句:“我拖家带口还是个寡妇。”
沈将军舒眉也一笑:“那正好一步到位,也会将他们像小徒一样视如己出。”
黎云缨:······这厮想得倒挺美。
趁她愣住不知该作何答复时,沈敛情侧身从旁边桌子取过一个箱子。
打开把里面的房契地契银票房门钥匙全部依次摆开:
“听闻夫人很是会打理家产,不才这些年也就攒了这些产业,全部交于夫人。只要夫人一点头,我就立即去找官媒上门提亲,该有的一切礼数都不会少。”
显然是有备而来。
等等!
桥多麻袋!
我就是来为了孩子来请教导主任人吃个饭,送个礼。
这怎么要把自己给搭进去的样子?
?
“我不能离开京都。”她淡定地喝茶。
“没关系,我会尽量一个月回来一次,以上。”
“你不懂,我是为了家族使命,才与姜氏联姻,你是天子亲卫,我是黎氏,如果我们联姻,他们会想是你想谋反还是我想谋反!
可能接着就是打压!算计!各种四面八方来的暗箭!无端引来猜忌,值得吗?”
这个饭已经吃不下去了,黎云缨起身就走。
行至男人身侧时,她刚好说到:
“你这样的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来我这自讨没趣!
“可我就想要你。”男人将她去路一挡,像山一般巨大。
两人挨得很近。
近得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黎云缨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疯子!疯了吧?”
“一起疯不好吗?你骑马的时候最快活,你不喜欢马车,我都看得出。”
沈敛情更近一步:“等老皇帝走了,我就解甲归田,带你去陌上养马驯马,还你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她再退。
他再进:
“到时候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开女学班就开,我出银子和地,还帮你找教书先生。?
你喜欢孩子我们就多生几个,你不想生,我们就多捡几个孤儿,反正我也是孤儿,天下的孤儿和我都是一家。”
不得不说,沈将军是做了功课的。
打探敌情,了解要进攻的对手,将人的喜好摸得不能说一清二楚吧,也就十有八九。
剩下的一二就是留给人思量的余地。
黎云缨说没两分心动,肯定是假的。
原本她也是孤儿,这么喜欢崽崽的原因亦是:
天下的孤儿与她都是一家,她也是有家人的。
退无可退的她被逼至墙角。
形势像梅林别苑的那个无人的角落。
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灼热。
还有浓郁的檀木香薰与男人味交织后酝酿得能让任何女人腿软的味道。
寡太久看谁都眉清目秀。
不知是谁先攀上谁的,可能是不想输阵的那个,她抚上了男人英俊的面庞,指尖一一描绘从山根至鼻峰而下,在好看的薄唇上摩挲了一会,最后一按:
“谢谢你看得起我,但······”
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没有但,我不听。
男人用行动证明什么是以吻封缄,只听他想听的。
就好比是一场你攻我防的战役。
见招拆招防不胜防最后丢盔卸甲被人攻城略地掠夺了城池之地。
喘息,只能不断地喘息。
彼此的呼吸交织而急促。
银甲卫招募新兵的那天,姜氏一族都去送姜含珏。
随后直接进了新兵营,但他对自己一直要求严苛,很快就当了标兵,成为一众新兵蛋子学习的榜样。
等他在回姜府最后一次探亲假时,人黑了很多,但更显得精神了。
黎云缨看着眼圈都红了,锦翠却笑练得还行更像黎家的种了,杏儿则帮忙数伤口,心疼地各种抹药送药。
没住上一夜就又得返营,因为明日他们将正式离京。
这一次天子在城门率满朝文武亲自相送。
此次银甲卫奉诏回京,差事办得很漂亮。
一来护住了老皇帝重金打造的神殿,又在宫宴中再次成功护驾。
故而带走的赏赐也颇丰。
沈敛情的那份被苏夫人带到了姜府。
由她正式做媒,笑得可灿烂了:
“哎哟哟,我这这也是不好推辞,谁叫我家那口子正好也在这位的边上,相互也好有个照应是不。”
看好姐妹好像面色噤住,苏夫人立即板正道:
“不过我当时都啐他了,说他年轻个十岁八岁的,你肯定愿意。”
提及年龄,黎云缨后知后觉:
“等等,他到底多大来着?”
苏夫人掰着手指头算:
“去岁而立,那今岁三十多一。”
黎云缨一口茶被呛。
比她小!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表白啦,还说到了心梗子上!
给背景板男主撒花花.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