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船一张船票竟然要五万金盾！简直是抢钱！”

航空港内各色皮肤的外星乘客们愤愤不平，任谁一觉醒来自己家门口马上要沦为战场都平静不起来，难民船的数量远远不够，船票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就地起价的难民船咬死五万金盾一张票，看着指示牌显示的余票越来越少，再不情愿的乘客都掏出了钱包。

人群中，脸部缠着绷带还戴着白色面具的沈呰闻言松了口气，因为他刚好有五万金盾。

想要远离这片星域，五万金盾只是个起飞价。果不其然，当虫族和赛博人的最近战况传来来时，他们的交战区域已经逼近难民船预计的将落地，想要逃向更远的区域，得加钱。

“这群吸血虫！”乘客们谩骂道，但在大副打开舱门真空自由行的威胁下，不得不吐出更多金盾。

但十万名乘客里总有弹尽粮绝的，比如沈呰，难民船很客气地将他们抛送到了垃圾星上，不肯多为这些炸不出油水的难民多提供一份早餐。

就这样，沈呰被迫留在7777号垃圾星。

除了一开始有些艰难外，找到工作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把16号传感器递给我！”金老板大声喝道。

周围是令人安心的叮叮咣咣作业声，虫族只穿着长裤，上身□□，肌肉贲张有力，几乎每个人身上都遍布一层又一层伤疤。

“别看了，虫族对视线很敏感，干完活拿到钱我们就立刻离开，小心谨慎出不了错，看见门口挂着的头颅了吗？那是个奴隶贩子，听说招惹到蝗族头上了，那帮蝗虫是好惹的吗，在我的老家就有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的俗语，最近，附近垃圾星的虫族也在朝着这里聚集，你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吗？一旦虫族的数量过多，他们内部就会自发的推选首领，联络附近的驻军，再打几场胜仗、新的杂牌军团就建立了，很多赫赫有名的军团都是这么发展起来的，虫族和赛博人都一样都是集群生物，一旦有了[脑]，其他人自动成为四肢、内脏、躯干……”

“脑死亡后其它部分也会跟着死去吗？”沈呰问到。

金老板抬起眼皮斜看他，好像他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之后的发展果然如金老板预料的那样，随着垃圾星的虫族越来越多，新的[大脑中枢]出现，沈呰结束休眠醒来，被强迫结束休眠的滋味不算好，他睁开眼睛，看到金老板正站在床边。

“发生什么事了？”

“你带回来的那个虫崽，成为新军团的大脑了。”

沈呰一度没理解这话的意思，他带回来的虫崽？那个呆在地下室里整日叽叽咕咕神神叨叨连话都不会说的虫崽。

“就是他，虫族有自己的运行模式，他们会找到一定范围内最适合当领袖的同族。”

幼崽还呆在地下室里，而金老板的修理铺外已经聚集了上千名虫族，还有源源不断的虫族朝着这里汇聚。

“我需要做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虫族有自己的规矩，我们冒然掺和会倒霉的，去做饭，我有点饿了。”

很安静。

但如果接受全部频率，就会听到虫族振翅的声音，那些声音有序且像音律一样动听。沈呰截取一段音频分析了下，是虫族在讨论要不要强力突入把[主脑]“营救”出来。

沈呰停顿了下，继续挥动锅铲。

通往地下室的门就在客厅西北角，他不经意地看了眼，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古老的砂锅和火炉，要做出老鸭汤必须要有这些材料。

老鸭一只，咸肉一碗，竹笋五个，沈呰手起刀落将鸭去尽内脏，斩去头，脚，将鸭下锅焯水，捞出洗净血沫。

他将咸腿肉刮干净切成方块，葱打成结，姜切成块待用，竹笋切寸段，洗净，冲洗去味，枸杞子加清水泡开。另一只手飞快的升起了火，架上砂锅，等水烧开后加入葱结、姜块，再把鸭腹朝下入锅。

不多时香气四溢。

老鸭六成熟的时候，沈呰揭开盖子捡出葱姜，把鸭子翻了个身，加入咸肉，竹笋，再用微火慢炖了一个小时，加料酒、盐、味精、枸杞子，再炖五分钟就可以出锅了。①

做完了这些，沈呰才不发出一点声音扭开地下室的门。

里面漆黑且安静，厚重的土地隔绝了虫族喧闹的寂静，在光学镜头下里面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这是金老板用来存储燃料和崭新零件的仓库，最里面铺着一个脏兮兮的垫子，垫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虫族。

沈呰有些咂舌，因为半年前沈呰遇到他时他还是相当于个十岁的左右人类大小的幼崽，而如今他几乎是青年的模样了。金老板说虫族会在幼年期停留很长时间，这也是他们最脆弱的阶段，一旦进入高速发育期，将会用几个月时间完成几十年的生长。

“外面很多人在等你，你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他们是你的……眷属，不会伤害你的——聚集的越来越多了，迟早会冲进来的。他们是你的同族。”

他的眼前浮现出齐博士和林声的身影，他们也算是他的同族。

一年前

8月12日

新身体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沈呰虽然有些疑惑这技术似乎超过了海涅神堡的水平，但也没过多思索，林声给他装载了很多插件，尤其是味觉，当他重新品尝到人类的食物时几乎幸福到哭泣，“只是什么？”

“白玉兰花馅饼，虽然被称作黑暗料理，但做的好的话意外的好吃？”林声坐在仪器前噼里啪啦地调试感应系统，时不时看向沈呰，赞叹道：“脑神经接口制造的相当完美，这是奇迹！绝无仅有，对赛博人人造人逆向技术会是里程碑式的进展，我迫不及待要告诉所有人了……很快你就能自由行动了，你想第一次去什么地方？”

沈呰完全没发现林声语气里的异常，他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说：“我想回到地球，如果离宗看见崭新的我，想必会很开心。”

林声说：“很快就有回去的机会，不过事先你最好对指挥官保密，给他一个惊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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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呰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摸索着打开了灯，他很高，地下室又很矮，头把灯球撞得摇摇晃晃的。

“我不想出去。”

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虫子的数量越来越多了，金老板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向外看去。尤其是蝗虫的数量，他已经能感觉到空气中蝗族的毒素，他扶着膝盖站起，“不能再等了，铁皮人出事前我就要先死了。”

他推开房门，冲着为首的虫族笑了笑，“这事可与我无关，你们是想闯进去还是怎么的我都没有一句怨言。”

说着金老板麻利的溜了。

虫族果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连阻止他离开的动作都没有。

走出这片街区，金老板才松了口气，三千人还是四千人？来的真多啊。

“沈呰随手捡到的虫族幼崽竟然有这么高的资质，初步成为大脑就能吸引数千虫族成为眷属，就算在虫族主星也难得一见吧。”

老头啧啧称奇地背着手缩进其它安全屋，这里哪怕迎面撞上量子炮也不会有任何危险，里面空间相当大，竟然还有一艘现役的小型飞船，能乘坐2--3个人，是金老板压箱底的秘密武器。

既然7777星球的虫族诞生了大脑，意味着军团的建立近在眼前了，以虫族绝对服从大脑的基因，想必很快这里就不再死中立区域了。

“呸，真倒霉。”

虫群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程度，街区已经被塞满了，所有居民大门紧闭，躲进避难所里，祈祷着虫族不会忽然发疯，一些平日里对落单虫族下手的奴隶贩子吓破了胆，向着相反方向逃窜，可他们的速度哪里快的过虫族。金属色的翅羽化作一道流光，等再落下时手里已经拎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奴隶贩子。

“通缉令上有他们的照片，就是你们敢买卖虫族当奴隶？”身上披着重甲的虫族比其他虫高出半个身体，他的手像两把巨大的钳子在奴隶贩子的求饶声中把他们撕成碎片。

鲜血浇了他一身，血腥味刺激着所有虫族的神经，在虫族面前，奴隶贩子们如同被猎人追赶的猎物，惊恐而无处可逃。无数金属色的翅羽再次扬起，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辉。隐藏在黑暗处的奴隶贩子的身体被利爪轻易地撕裂，血肉飞溅。这些平日里欺压弱小的人，现在只能无助地跪在地上，求饶的声音撕心裂肺。然而，对于这些求饶的声音，虫族们没有一丝的怜悯。他

整个街区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虫族的数量越来越多，能够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躁动的毕竟还是少数，猎物的惨叫声让他们的神经更加兴奋，每一次的杀戮，都让虫族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

而一些年轻的虫族已经抵挡不住嗜血的本能，闯入了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和居民家中。

屋外的惨叫声愈演愈烈，连地下都听得清楚了，沈呰离开地下室，来到一楼，“金老板？”

金老板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砂锅还在炉灶上。

“再等下去就不好吃了。”

说着，沈呰取下砂锅，放进冰箱快速降温，虫族的味蕾要比人类发达很多，对热量的承受程度也是，热量大约降低到一半时，沈呰取出砂锅端着进入地下室。

对于那个莫名其妙跟着自己的虫族幼崽，沈呰一向没什么好感，尽管如此，他还像养一只动物似的给他提供基本的食物——附近拾荒者能负担的起的最低级的营养液，甚至是稀释过的。

这么香的饭菜他从没得到过。

沈呰端着砂锅站在地下室入口，很快，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因为营养不良瘦的惊人的虫族慢慢地爬了出来。

他的确是饿了，非常饿，以至于他毫不犹豫地爬上楼梯，跟着沈呰进了屋。

“吃吧。”

沈呰把砂锅放在他面前，他的舌尖开始分泌口水，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

口水都流出来了，可还是一动不动。

“吃啊。” 沈呰又催促一声。

虫族幼崽终于动了，却不是动筷子，而是忽然一把抱住了沈呰的腰，头埋进他怀里。

沈呰惊住了，外面的虫族看到这一幕也惊住了。

离得近了，沈呰得以看到他成长后的全貌——除却虫族特征外，他长得有些像离宗。

作者有话要说：“老大，为什么他喊你咪咪还摸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