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秦仲贤正要询问,却是未曾多言,小姑娘又转身又跑远了。
西街口,他们可太熟悉不过了,上次六扇门大战暴徒一事,还如同昨日,历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昔日的英雄却已是阶下囚了。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头都堵得难受。
一到西街口,六子想起了他们老大,本来还想与木一然问问在她在锦衣卫那边都查到了什么,二哥声令下,将四人分成了两队,把六子带在了自己的身边,不让他给木一然添乱。
独自面对四哥,又多了个解释的机会,木一然自是开心的。
秦仲贤可真是谢谢他们了,把更难缠的之人留给了自己……
然而,木一然第二轮的“解释”还没开始,他们两人遇到了更棘手的问题。
之前与秦仲贤撞了满怀的那个小姑娘又朝两人的方向跑来。
“姑娘,你可还好?”
秦仲贤一把拉住了姑娘的手臂,帮她稳住身形,却听到哗啦一声,只见如拳头粗的锁链从她的粗布衣袖里露了出来……
这一幕,令秦仲贤一愣。
他刚想询问,只见那姑娘猛一抬头,一双清澈灵动的星目先撞入了秦仲贤的眼中,竟看得他又是一愣。
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粗布麻衣陈旧而满是脏痕,从那只小小的手腕到同样纤细的脚踝来看,她全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那双硕大的眼睛在她稚嫩的小脸上格外的突出。
似是发现他身着官服,小姑娘抬头凝视着秦仲贤的双眸中瞬间噙满了泪花,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宛若幼童:“大人,救我……”
说罢,她的双眼又恐惧得向身后扫去。
秦仲贤也朝她远望的之处寻去,只见有一高一低两个身穿兽皮的壮汉混在人群之中,也正向他们的方向望来,目光凶狠,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
这两人似是对上了官家人的目光,方才收敛了神情,转身离去了。
“姑娘不怕,有何事,我替你做主。”秦仲贤一字一句皆是出于真心。
好样的!
上次说了这话的人,现在还深陷牢狱之中给控诉他的证人疯狂点赞呢!
秦仲贤自从进了六扇门起就一直跟着郑老大,他心中敬重郑临渊。自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一点也是与他们老大如出一辙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天生的男生女相,长得极好,文弱儒雅,一身的书生气,外加单薄的小身板,若不是官服加身,他说话还是挺难让人信服的。
“大人,小女子不认得他们。”姑娘说着,不禁哭诉起来,“本是与爹娘从官道回老家,路遇歹徒,逃跑时与家人失散,被他们擒住,到了此地……望大人为民女做主!”说到伤心之时,竟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姑娘快快请起!”秦仲贤赶紧去扶,却是一把扶在了她被铁链捆绑住的双臂之上,“这是?”
“他们锁了我,我是偷跑出来的……”姑娘委屈巴巴的小脸早已布满了泪痕。
秦仲贤毕生最恨这般持强凌弱之徒,一时怒气上涌:“若不是他们跑得快,定要拿下!”
他一怒,抽出宝剑,对着镣铐就是猛然一砍,可那链子不知是用何物铸造,竟是不断。连砍三次后,并未伤那锁链分毫,只得先放弃了。
“大人……”
“你与我先回衙门,我帮你解了铁链,再慢慢的说。”
“多谢大人。”
小姑娘起身后,不经意间对上了木一然的眼光,不禁哆嗦了一下,似是怕她般不敢上前。
木一然眼中含笑,却是不主动亲近,只盯着她满身污衣乱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帮土匪够疏忽的,抢了你,竟不抢你的饰品,耳钉上的墨玉岂不比你更值钱?”
“够了!木一然,百姓受了多大的苦难啊,你这般冷漠疏离不说,还说起风凉话来了?”秦仲贤更是看不惯了,将小姑娘护在自己身边。
在他们身侧,目睹了这一切的木一然,实则早有想法。
她也是在不经意间,恰好扫到了小姑娘戴在耳边的墨玉耳钉,心中忽得生出了一股异样之感。
那色泽可是太像了!
她在搜索着这玉的出处,能产出这类墨玉之地,怕是只有那里了。
木一然心中忽然明白了。
“我们走。”秦仲贤正义感爆棚,一拉小姑娘的衣袖,就要离去。
见两人要回衙门,木一然只得上前道:“四哥,我和你一起?”
“你?”秦仲贤眼中满是不屑,“不必了!我带她回去就好。你速与二哥汇合,告诉他刚刚发生之事,我先送人回衙门去了。”望着小姑娘雪白的手腕上那几道被镣铐勒出的血痕,他很是担心。
“也好。”
见劝说无用,木一然临走前,对着两人的背影悠悠地说道:“路上小心,若是我们回去了,见发生了何事,那玉魉山从此或难得安宁了。”
此话一出,秦仲贤听得云里雾里,直道是说什么胡话呢?
他并未注意,与此同时,身旁的小姑娘没来由得身形一顿,很快的,她又跟上了秦仲贤的脚步。
目送了这两人一同离去的古怪画面,木一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系统没坏前,她隐约记得这段内容断断续续的出现过,不会有平白无辜出现的剧情,是在预示着什么呢?
随后,按之前的分工,木一然先到西街口一带的里甲那边去查李二狗的相关情况。
没承想,远远的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纸……商……师……”
怎么叫都觉得不妥,木一然忙捂嘴收声,见周围行人也未注意到她的举动,便一路小跑到小纸片的身边。
分开不到两个时辰,两人再次相遇,多少都有点意外。
木一然马上改口:“陆大人。”
商夏比她还开心,说话先笑:“木姑娘,你为何在此?”小纸片如穿梭在片场,迅速适应了人物关系。
看有外人在,木一然毕恭毕敬的行礼后,才道:“属下是领命来查……”
“李二狗?”
“咦,你怎么知道?”木一然的眼镜亮了亮。
“巧了,我也是。”商夏见到她,开心的微微有些摇头晃脑,“早知你也是来查他,一道便好,你也不用回六扇门了。”一时全无锦衣卫的威严,倒是回归了他男大的朝气本色。
“可不是!”
也不用挨四哥的白眼了!
“你这边是什么案子呀?”木一然放低声量,在他肩头小声问了句。
“南静寺出了宗人命案。”
小纸片刚说了一句,木一然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南静寺出了命案,她记得,在此之前,李二狗也去了趟寺庙,如今人失踪了,自然嫌疑陡升,陆邧他们锦衣卫查他也没错了。
不过,什么案子能报到锦衣卫的头上呢?
六扇门主查民间案件,锦衣卫接的案子可全是官家的活计呀!
必是与上面有关……
木一然还在猜测之中,眼神只瞥了天际一角,就被高出她一头的商夏揉了揉光洁的额头:“想什么呢?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别,不该我知道的,也不敢麻烦陆大人你不是?”
商夏抿嘴憋笑,也跟着木一然玩了起来,官威甚大地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帽檐上:“不该你知道的,别乱猜!”
木一然装作口服心不服地推推头上歪掉了的帽子,只得点头称:“是,大人教训得是”。
两人毫不避讳关系亲近,却令一旁的里甲心生恐惧。
一天之内,他这只管西街口一方区域的小小里甲,竟得以六扇门与锦衣卫两处官爷前来问话,顿感责任重大,一时间说起话来都哆哆嗦嗦,生怕出了差错。
而这李二狗的身份说来也是十分简单的。
曾是外城流民,自小行乞为生,一人生活在西街口窝棚区一带。从外形上看,李二狗身形高大,走在人群中都是格外的醒目的,他脑门上有块过眼的条型伤疤,说是儿时偷盗被人打了留下的。此人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娶妻,是南城中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的无赖之一,时常竟做些个偷鸡摸狗、欺凌弱小之事。
木一然虽不想以前尘往事看人,但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也难怪那吴知府的小姨子会怀疑他拿了自己的玉佩了。
拜别了里甲,两人并肩走着。
一时无活,木一然心中发痒,就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商夏,南静寺你可去了?”
“嗯,刚从那边回来。”
“那可有见过一块刻了鱼纹的玉佩?”
商夏更是意外:“你怎么知道有死者身上有玉佩?”
这下木一然来精神了:“死的人就是这个无赖?”
“不止。”
“哎!那我们六扇门的案子破了!”
这意外也来得太意外了。
只要死者中有这个无赖且找到了玉佩,管是死了一个也好,十个也罢,他们六扇门的案件等于是自动申报破获。
望着木一然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和手舞足蹈的庆祝动作,商夏觉得眼前人真的就像个机敏过人的小捕快了:“你这“钓鱼”的法子也未免太过狡猾了吧?”
嘴角还挂起了一弯说不出为何而来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木一然: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