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星回到家，褚英红带着眼镜，烤着火，笑着问他：“今天玩的很开心吧。”
顾珏星往暖炉子添了一块煤球，睁大眼睛惊奇的问：“奶奶怎么看出来的？”
“隔壁余欢那个小子，笑得我在屋里都听到。”褚英红说。
随后，顾珏星便一边。陪奶奶烤火看电视，一边笑着分享这两天的趣事，祖孙俩，其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
另一边，苏问知回到别墅，感觉空旷的客厅，今晚格外冰冷，而这只不过少一个人而已。
苏问知去了收藏室，这几天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他现在干劲十足想要画出来，做出积木。
和阿星一起穿汉服，一起看灯会，他把自己拉在身后和苏国斌吵架……
一边想，苏问知露出了微笑。
这时，充电刚开机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苏问知瞥了一眼屏幕，笑容忽然从脸上消失，他皱着眉，拿起手机，走出收藏室，他不想在这儿接着通电话。
“喂，妈。”苏问知走到客厅，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语气没有波动。
“你还知道接电话！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你去干什么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十分严厉。
“手机没有电，刚开机。”
“你是不是老是玩手机？！我不是说过，你这个年纪学习为重吗！”电话没电的理由，显然没有让苏问知的妈妈满意，“从小你就不省心，白长十几年。”
苏问知烦躁地把手机拿远，放在茶几上，开最小音量的外放。
“苏国斌是不是找你了，他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当初要不是他说的好听，还有你太小，我早就离婚了。”女声尖锐的抱怨，颇有些歇斯底里。
苏问知眼睛一垂，两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让你们离婚，是03年10月24。”苏问知冷淡地戳破。
“啊！——我就知道你和你爸一样是个白眼狼，还还跟我翻旧账，记得这么清，是不是光记我的仇了！”女声尖叫，情绪激动。
虽然他记忆力确实好，但这个日子他记得这么清楚，只不过是因为，是他生日前一天而已。苏问知无声的叹了口气。
听到她的尖叫，苏问知没有在说什么，只默默听着她喋喋不休抱怨之前的往事。
“从小就不乖，白天不睡，晚上更不睡，打了骂了多少遍，还学会了撒谎……”
苏问知漫无目的地滑着各种APP。
“要不是我装了监控，还发现不了。”女声声音上扬，“都是和你爸学得这点小聪明……”
突然，企鹅推送一条消息。
瑾阳：问知，到家了吗？在做什么？
苏问知笑了一下，回道：到家了，玩手机，你在做什么？
瑾阳：在和奶奶烤花生，看电视，顺便聊了聊这两天的趣事。［欢快转圈圈］.jpg
苏问知摸了摸那个傻笑狗狗的动图，笑意更深。
“你虽然学习不错，但你自己知道你的情况，不要在外边暴露了不正常，给我丢脸，我也管不了你……”
瑾阳：哈哈哈哈，我还给奶奶看了我们拍得照片和视频，就是大圣花灯那，奶奶说我们拍得太逗了，有时间要把照片洗出来。
“还有，你是不是朋友圈把我屏蔽了？！我同事把你的照片转给我看了，你为什么拍这种照片？”
女声突然拔高声音，十分气愤：“不成体统，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不正常？看不出你是个精神病？！”
苏问知扶着下巴，单手快速打字。
无止：照片洗出来可要分我一张。
瑾阳：哈哈哈，好的，奶奶还说你穿汉服可好看了，比我好看。［斜眼］.jpg
无止：谢谢奶奶的夸奖，不过我怀疑最后一句是你加的。［看穿一切］.jpg
“还有你穿的是什么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又添什么毛病了！”
“那是汉服，我国的传统服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男式的。”苏问知声音平静地说。
“说你几句还说不得了？还有能耐教训起我了？”
“只是纠正，谈不上教训，你也不想在瑶瑶面前犯常识性错误吧。”
瑶瑶是苏问知妈妈后来组建家庭，生下的女儿，她对瑶瑶十分宠爱，也很在意她的母亲形象。
苏问知就是抓住了这个点，让她闭嘴。
“妈妈，还不睡吗？我要听你讲故事。”隐隐约约的女童声从电话那头传出。
苏问知妈妈的声音瞬间柔和：“马上，瑶瑶先去房间。”
然后变了人似的，声音冰冷中透着厌恶：“除夕前一天，去医院的事不要像今天一样忘了。”
瑾阳：我昨天今天都超开心，做了好多从没有做过的事。
无止：我也很开心，让我今晚一直都很愉快。
苏问知面无表情，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他和他妈妈通话的界面：“不必特意强调，年年如此，我什么时候忘了。既然你有事挂了。”
说完，苏问知毫不犹豫按下。
界面消失，苏问知才露出笑容。
瑾阳：我最高兴的就是学会骑自行车，以后想和你去远一点的地方玩，更方便了。况且，骑一起骑自行车本身，就很好玩。
无止：确实，春天踏青，骑自行车最合适，不冷不热，还能随时欣赏沿途的风景。
瑾阳：哈哈哈，说的我都期盼春天的到来。
无止：我也期盼春天。
顾珏星满脸笑意看着手机，热火朝天的聊天。
褚英红笑着打趣：“你这个高兴的劲，以为交了朋友呢？”
“啊？”顾珏星疑惑抬头，“我确实交了朋友，苏问知你知道的。”
褚英红：“……哈哈哈，我这就不担心你学习了，还是个不开窍的。”
说完，褚奶奶就回去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顾珏星借余欢的自行车巩固车技，顺便和苏问知见面，增加皮肤接触，让他睡个好觉。
再再顺便，一起在小公园，阳光充足的木桌木凳，掏出作业和卷子学习两个小时。
弄得这个久负盛名的地下约会场所，偷偷早恋的小情侣，都不好意思在他们旁边你侬我侬了。
知识的力量就是这么纯洁无瑕。
腊月二十八。
“明天，我有事来不了了，”苏问知合上书本，“然后除夕一早我要出国一趟，开学前回来。”
顾珏星点点头，苏问知早就和他说过他的行程。
他不意外，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一点点不舍。
“很快很快我就回来了。”苏问知也舍不得和阿星分开，还没有离开，他就开始思念了。
苏问知握住他的手：“我们可以随时通电话，你知道的，反正我也睡不着，有的是时间，不用担心时差。”
苏问知冷脸说着地狱笑话。
顾珏星“噗嗤”一笑，“你的特殊体质，没想到用到这上边了。”
笑话稍稍驱散了一些顾珏星的离愁别绪。
苏问知见他开心了一点，把手放开，要挪回来。
没想到，顾珏星一把按住苏问知的手，自言自语可爱的说：“再握一会儿，保持久一点，说不定你出国的时候也能睡着。”
苏问知笑了笑，忽然觉得睡不着也没那么空虚孤独无聊，他会有很多时间来想天上的星星。
除夕前一天，苏问知最后一遍，和一起出国的李铁，确认好各项信息。
就来到了和他妈妈约定的时间。
苏问知戴了个口罩，背了个黑色背包，准时来到中南第六医院，轻车熟路领就诊号码，坐在蓝色椅子上，玩着手机等待叫号。
其他等候的人侧目看的，实在看不出他哪点精神状况不好。
还有十分钟到苏问知，他的妈妈才匆匆赶到。
苏问知转了一下手机，收起来说：“如果你有事，可以不来的。我一个人也能做好。”
苏问知的妈妈抬起头，那张脸赫然是顾珏星第一次在医院和苏问知相遇，周围护士医生纷纷打招呼，夸奖她儿子长得好的赵医生。
赵医生拧着眉，不耐烦的说：“谁知道你会不会真来，讳疾忌医的人，我见多了。”
苏问知撩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确实。”
很快，就到了苏问知。
苏问知刚一进去，赵医生就抓紧时间开口：“医生，我儿子从小到大就没有睡过觉，一直不正常。查过脑部ct，没有病变，我就怀疑是精神上有问题。”
对面穿着白大褂，戴着蓝色口罩的女医生，诧异地看了看一脸淡定默不作声的苏问知，以及语速越来越快，情绪越说越激动的家属。
观察的目光再次在母子二人间流转。
女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让赵医生先出去等，她要单独和苏问知聊。
“这样大概多久了？”
“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越来越严重。”
“具体有什么影响吗？”
“可能对我影响比较大，别人似乎没察觉到异样。”
“好像不是很清楚？”
“对，从十几年前就认定了。”
……
一个小时后，苏问知出去了一趟，拿了个黑色不透明的袋子，走到赵医生面前：“走吧，已经看完了。”
赵医生露出一丝笑容，情绪平和多了：“我就说六院的专家更靠谱吧，别的医院死活不给开药，是病就得吃药！”
苏问知深深看了她一眼，率先走了。赵医生也不计较他的不礼貌了。
笑着跟上：“你可要好好吃药，按时复诊。不要讳疾忌医，不听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