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歌紧皱的心一下子松下来，去他那住，又不是没住过，所以她爽快的答应了。
可临进家门，许如歌却犹豫了一下，轻轻拽了拽谢斯南的衣袖，“如果演砸了怎么办？”
谢斯南失笑道：“我们都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怎么会演砸？”
“放心，有我在。”
他的话宛如一颗定心丸，许如歌一进门，便有看到一位穿着新中式马面裙的老太太，墨绿色的马面裙配上白色上衣，素淡而不失精致的妆容，脖子上戴着一串绿翡翠串珠，显得老太太整个人雍容华贵。
许如歌看呆了一下，她有些惊讶。
在她过往20多年的岁月里，这样精致的连发丝都梳的整整齐齐的老奶奶，只会存在于电视上。
谢老太太一看见许如歌便笑了，眉眼一弯，略有些慈眉善目，“这就是我的孙媳妇儿吧！”
“长得真好看啊！”谢老太太拉过许如歌的双手，握在手中，喜悦的说道，“他爷爷你快过来。”
“顺道从我包里把那个红宝石项链儿拿过来。”
沙发上的人虽没吭声，却拄着拐杖将老太太的包递过来，目光在许如歌和谢斯南之中游走。
谢斯南一下子握住了许如歌的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扣。
许如歌讪讪笑道：“爷爷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总不会连自己孙儿的面子也不给吧。
但谢老爷子仍旧板着一张脸，看着谢斯南说道，“你这婚结的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
谢老爷子说这话时中气十足，自带震慑感，她有些怔怔的侧头看他，倒不是担忧与害怕，只是想知道，谢斯南的回答。
只听见他说的，“确实草率了点，婚礼还有订婚仪式都没有好好的准备”，他倒是沉稳，就连看向许如歌时的眼眸里都泛着温柔，继续说道，“等她毕业，该有的总要补上。”
许如歌没有想到谢斯南还会这般温柔的看着她，也会说这般认真的回答。
“好啦，好啦，你这个老古董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闪婚的小年轻不都有的是吗？孙子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孙媳妇儿，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挑肥拣瘦的。”
谢老太太揶揄道。
“孙媳妇儿，你别理他，你爷爷就是这个样子......”谢老太太的目光倒是在凑近了她三分，问道：“不过，你们俩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啊？”
许如歌：“？？？”
……
这么快就要孩子了么？！
嗯......许如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一时之间，她该如何对付过去？
只见，谢斯南自然而然的搂上她的腰肢，掌心倾覆，“如歌还小，我们不急。”
谢老太太一脸和蔼的低低笑了笑，倒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你都快30好几的人了，不小了，当然现在你们爱玩儿重事业，也很正常，但是......该有的还是得有。”她瞥了一眼谢老爷子。
谢家百年根基，又是齐州市有头有脸的家族，自然对于传宗接代这方面更加重视，这是中国人骨子里亘古不变的传统，饶是现代文明发展的多么迅速，观念转变多么强大，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基底如此强大的谢家，这是个必选项。
“不强求”，谢斯南很坚决的说着，“我们过好我们自己这一生就已经很好了，传宗接代这件事，谢家有这么多子子孙孙，也不少我这一个。”
许如歌有些微怔，那双与他十指相扣的手，此刻严丝合缝，好似磁铁一般，引力过强。
他说这话时，目光坚定，语气却又那般不紧不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可就是他这样的态度和样子，却让许如歌感到一阵心安。
谢老爷子敲了敲拐杖，‘砰砰’拐杖与瓷砖相撞，响了两声，振聋发聩。
“你奶奶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噼里啪啦说这么一大堆！还真是平时太过纵容你。”
“嗐，奶奶呢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和你爷爷也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我和你爷爷盼孙子......尤其是他，你也知道的，他盼了好多年了，好不容易盼到你给我们找了个孙媳妇儿，那自然想着喜上加喜。”说着说着谢老太太就有点眼眶泛红。
许如哥如同看戏一般，瞧着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相当默契，于是低低叹了口气，说道：“嗯，这件事情也得看机缘......”
还没等她说完，谢老太太立马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说，“这么说，你是同意啦。”
她只是说看机缘！可她和谢斯南之间没机缘！
许如歌一脸懵，她还没有说完就被谢老太太握住一只手，说道：“唉，这样好！这事儿就交给我和你爷爷了！”
说着谢老太太就拉着老头出了门，临走时还特意嘱咐着。
屋门一关，两位老人一走，客厅内顿然安静了许多，许如歌的手还被他攥在手中，掌心湿润，触摸感越来越深刻和清晰，她眼皮一落，目光落在那双十指交叉的手中，谢斯南了然，他松手，她抽开。
谢斯南看着眼前的姑娘，舌尖一顶，轻笑道：“你当真想要个孩子？”
他其实心里有隐隐的期许，纵使他知道，那不过是搪塞之语。
但他看见许如歌转过身没有说话时，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男人双手掐腰，低了低头，像是认输一般，勾唇自嘲。
她连回答不想回答。
“这话也就说给你爷爷奶奶听的，你怎么还真当真了？ ”
听到前边的女声，谢斯南顿然抬了抬头。
“不过，你刚刚说的也很对，过好我自己这一生就好啦，要是真有个孩子，我才是要头脑，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听着，眼底却闪过一丝激动，忙不迭的问道：“那如果这一切都交给我来办，你想不想和我有孩子？”
他说话说的急，许如歌脑子一懵，转过头来却看见他那双有些暗含期许的眼神，不明所以，“你没事吧？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和你有孩子，那我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你都不喜欢我，又怎么会喜欢我生的孩子呢？”
她看的通透，一场交易的婚姻，就应该让它存续在交易的界限中，不可逾越，也不能逾越。
谢斯南张了张唇，他那性感的唇珠在此刻隐隐欲动，他只觉得此刻喉咙里有千军万马辗轧而过，他却发不出声。
许如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自顾自转身走向侧卧，门锁一开，却被人毫无防备的拦住，手腕一紧，直接被他不由分说的拽住，看方向，像是走向他的房间......
许如歌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双手，青筋凸起，骨节分明，她有一丝慌乱，想抽出手，“你想干什么？”
谢斯南没说话，却又紧了紧掌中的力度，女孩惊慌，力量悬殊又微弱，她脑子里细细想着刚刚所有一切，想着是不是无意间触碰到他的逆鳞......可明明刚刚一切都很好......除了......孩子？！
她固执的反抗着，不停的后退，抽出被禁锢的手腕，“谢斯南，你别乱来！”
“你要是乱来......我.......啊！”
谢斯南直接打横抱起她！吓的许如歌一机灵，直接不敢再乱动......
“你要怎样？”男人勾唇，能听出他的浅笑。
许如歌：“......”
力量悬殊过大，她选择退一步，于是索性放弃抵抗，“你先放我下来，孩子的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
男人脚步果然一顿，但却是空了只手，顺势打开书房的门，一开一合之间，满屋子的书籍顿然呈现在许如歌的眼前。
谢斯南轻轻把她放下，“你这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轻笑。
她白眼。
但这个男人到底看了多少书啊......四方书房，满壁都是书，除此之外，中间摆放了一张桌椅，干净简单，而其余之地皆被书籍占满，诗书万卷，莫不如此。
“你拽我来，该不会是让我看你炫耀的吧？”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只看见谢斯南越过地上堆的整整齐齐的书走向前面靠窗的书架，背对着她，单手掐腰，昂头向上，目光似乎在流连观望，认真挑选，随即，看他抽出几本书，折回来走到她身边，“这是毒物学，侦查学和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你先看一下。”
许如歌：“？？？”
什么鬼？
为什么要给她书？？
“你没事儿吧？”许如歌没有接过那些书。却皱了皱眉头。
“没事，我想过了”，谢斯南直接将书堆到她手里，转过身，再次走向书架，“既然你想走这行，除了本专业之外，那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既然你选定了这条路，那我便陪你走下去。
往后刀山火海，定然护你周全。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你，在你身边，所以你要学会自救。”谢斯南想起怀中女孩脆弱的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那个模样，他能记一辈子！
许如歌哽咽了一下喉咙，却翻开他给的书，指尖摩挲着轻轻翻了几页，里边勾勾画画，一看就是认真读过的内容。
谢斯南看着她，勾了勾唇角，说道：“这些书你要在一个星期之内看完，每周天的晚上我会定时抽查，此外......”
许如歌眉头一皱，这是干啥？小学生背课文么，还要检查......她眉眼一转，问道：“你是不是害怕当鳏夫啊？”
鳏夫......
谢斯南掐腰回头，唇角一勾，眉眼一低，“？？？”
满脸问号。
“没事儿，你放心，我会在死之前和你离婚的”，带有颗粒感的纸张一页页从指尖翻过，许如歌认真道。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死前还能想着和我离婚。但你知不知道？无论离不离婚，如果你死了，我都会是鳏夫。”男人声音含笑。
啊......还真是......
“所以，你最好，好好珍惜你的命，要不然我可能会以身殉妻......”
以身殉妻！
这四个字让许如歌心里颤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李卓然说的话，那人说，── “既然给不了，就把命给她。”
“不要！”
“我不要你的命”，她自然听出他口中的揶揄，但她仍然吓了一跳。
“那你要什么？”谢斯南不再找书，他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许如歌面前，低头看着她，“你不要我的命，那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好，反正我不要你的命。”许如歌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么奇奇怪怪。
见他没回答，许如歌低眸翻了翻书页，自然而然的说着，“你确实是一个好男人，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心不在我这儿……
“没什么”，许如歌低了低头，不敢再看他的眼。双目盯着书上的印刷字体，旁边写着一些正楷小字，她微微愣了一下。脑子里不知为何会窜出一种荒谬的想法。
指尖轻触，一字一字，问道：“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