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朝中占了一席之地的户部侍郎，卫长清大着胆子冲一干武将勋贵狠狠大呼小叫了一番，不说这出为儿子出气，父爱如山的好戏码博了多少人好感，回首又再三谢过晟王秦珺燚，这才一脸愤概模样领着人打道回府。

区别于山庄前的愤概，回了府却是一脸平静的问了事情经过，不轻不重安慰了卫筝几句就把人打发回屋了，独把卫琢留了下来。

卫筝前脚才走，后脚就骂：“蠢货。”

卫琢眼睛一亮还以为骂的是卫筝，忙附和：“爹也觉的二弟有些咎由自取？”

卫长清气的眼睛一黑：“我骂的是你！你个蠢货我说过多少次？出门在外你才是侯府脸面，纵使二郎有什么不对外人首先看的也是你卫琢！可你呢？二郎给侯府挣脸面，你个侯世子到好，处处给侯府拆脸面，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们兄弟不合看侯府笑话吗？！”

卫琢被骂的委屈，当即反驳：“我到是想长脸，但他卫筝听过我一字半句吗？”

“你给我闭嘴——”合着说了那么多句就听清这一句？

书房内卫长清再次把卫琢训成了狗，回到自己偏僻小院的卫筝被大丫环春霞跟小厮小心翼翼围着，解开纱布时见了伤处血肉模糊的样子，前者顿时心疼的直掉眼泪。

小厮是又气愤又心疼：“公子原本不想去，偏生侯爷非让公子跟着，还美其名让公子在恩科前放松放松，但谁不清楚侯爷是怕世子爷闯祸让公子跟着去周旋？结果现在世子到是没事，偏公子九死一生，早知道谁爱去谁去！理世子荒唐做甚？”

卫筝坐在火边摊开手让春霞上药，闻声睨了他眼：“早知道你这般碎嘴，当初就不点你当小厮了。”

小厮气的跺脚：“奴才在为公子抱不平，公子到好，反训起奴才嘴碎了。真是主子不急急死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春霞擦干眼泪，瞧见自家公子血肉模糊的手心，顿时眼眶又浮了水气，停了手不敢动道：“公子我们还是凛了侯爷让请个御医再瞧瞧吧，伤的这般重，日后留了根可如何是好？”

卫筝安慰她：“只是瞧着恐怖了些，实则并未伤及筋骨，怎好劳烦御医诊看？再则山庄大夫医术已经远超一般大夫，给的药也是极好上佳的伤药，再擦个两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保准连疤都不会落下。”

春霞咬唇：“那好歹也请个府医再瞧瞧？”

“不用麻烦，我心中有数。”

闻言小厮咬住腮邦子，怕自己气的骂出来。寻常人家父母见儿子受此重伤都会不放心，请大夫来瞧瞧，偏侯爷却是佯装不知，姚氏那边更是问都没问。如果说姚氏做为嫡母对隔着肚皮的儿子有所疏忽情有可原，但侯爷呢？同样都是亲儿子，顶顶好的没见怎么看重，顶顶草包的那个捧在手心，难道就因为嫡庶之分吗？

原因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卫长清自己清楚了。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春节，原本兴致不高的姚氏因卫琯终于能起身而松了口气，转尔打起精神准备年节一事。

这时候勋贵家主母的能干就显现出来了。

时间匆促，所有能调动的奴仆都被指使的团团转，但忙中有序，不过大半天所有该贴的贴了，该挂的挂了，被一片大红喜庆笼罩的承兴侯府一扫之前沉静，顿时变的喜气洋洋起来。

不过说到贴，往年侯府里过年要用的红贴对联，门联，喜庆福字等等都出自卫筝之手，字体都要换个三四种，单写都要花大半天，更别说还要想内容了，但今年因着手伤，他好歹偷了个大懒。姚氏也不好逮着个伤患出力，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他动嘴，再让卫长清卫琢俩父子动手。

到不是不能找旁人写，就是年下的根本找不着人，原本府里幕僚还能顶上去的，但朝堂封笔想着没什么事幕僚们也就跟着回乡过节去了，姚氏是女眷，写的不是花体就是小楷，自己瞧瞧还无所谓，但过年亲戚朋友们来拜节，那可是要闹笑话的。

至于卫琯？可别提了，那一手字如今还过不了国子监先生们的眼呢。

所以这事最后还只有卫长清跟卫琢俩人能顶上，结果吗，不能说完全无用，只能说差强人意。上门拜节的亲戚朋友们都要纳闷问一句。

这是二郎写的字？怎么跟往年差那么多？往年二郎都写四种字体种种都堪称大家，今年怎么就只用两种？还只有其形不见其神？不过这对联喻意还不错，可见学识才华没丢。

当时父子俩的脸色就开始僵了，听到最后这句直接泛青，心中不无骂道你拜节就拜节，该吃吃该喝喝，总盯着些字跟对联做甚？能当饭吃吗？！

这事传到春霞这里，忍不住唾了口道：“该。”

见卫筝歪在火炉旁不以为然，经不住多嘴了几句：“公子就是脾性太好，最开始那两年还借口说只是不够，好歹让公子添几幅，后几年便是装都不装了。夫人那嘴一张，红笔一堆一堆的送来，公子伏在案头得写老半天。劳神，劳心，劳力，也没见侯爷说过半个好字。今年到好，让他们知道厉害了。”

想到这，凑到火炉边烤手，忍不住又笑了句：“让奴婢说公子合该连嘴都不要动，让世子自己去想，那样，侯爷或许就知道公子往年有多不容易了。”

卫筝头也不抬盯着手上书，不置可否回了句：“知道跟不知道有何区别？”

春霞一愣，回头想想也是，重点不是知道或不知道，而是在偏爱。

公子每年写对联都要写大半天的事侯爷哪有不知道的？或许正是因为他的默许，侯夫人才会变本加利让公子写所有对联。在侯爷来说公子做多做好都是应该的，但凡半点错都是天大的错处，在世子那却是完全相反。

小时候与人打架，府学时与人发生纷争，在之后行为纨绔行事荒唐，府里这位世子爷仗着是嫡出干过的坏事还少吗？在册封世子之后，那是越发不知收敛了，虽说有姚氏在后面忙着擦屁股，但侯爷真的半点不知道吗？

她看那可未必，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热热闹闹的年节眨眼就迈过了初八去，初九御笔开封皇帝恢复大朝，首先打头的就有好几件事，一件是户部尚书致仕一事确定；另一件是武穆侯世子自请边巡；第三件便是承兴侯状告勇毅伯纵子行凶。

头一件的风声已经吹了好几个月了，皇帝大概是觉着跟梁尚书君臣相仪的戏码演的差不多了，明确松了口风，看来只要新尚书选好，老尚书就可以轻轻松松，风风光光的回乡养老了。做到户部尚书，管着整个东延王朝的钱袋子，却守得一身清正廉明还有个善终，可见这位老尚书的才干和能力定然出类拔萃。

第二件武穆侯世子自请边巡一事，朝臣们原本以为皇帝不会准许，毕竟武穆侯如今掌管八万大军鲜少回皇城，世子留在皇城是约定成俗的，但没想到这件事皇帝犹豫都没犹豫，当朝就准了。

第三件，承兴侯状告勇毅伯纵子行凶。后者当朝喊了冤枉，说不过是小辈间起了些纷争，承兴侯怒起反驳直接跟人吵起来，意正严辞坚持一定要严惩。

皇帝被吵的头疼，快刀斩乱麻的责令勇毅伯严加管教，后又定下从重赔偿，这才把事情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卫筝：终于快了。

王爷：。。。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