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与朔在幕后等待自己节目，余光看见台前红火热闹景象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他第一次上跨年单个节目，之前是合唱夹在人群里共一段内容。虽然不是国台，但也是国内三大地方台，激动显见。
周浔突然攀他肩头钩开些耳返，刚抬下颚。
他适时佝肩贴过去：“怎么。”
“鉴于你最近表现优异，今晚我会奖励你。”说完就又重新给姜与朔戴好耳返，整理他领针。
周浔摘开他半侧耳返，幕前热闹年会、及观众阵阵嘈杂呼喊挤进耳道，他对周浔攀在耳边的内容没听太清。
姜与朔只对于他贴上来动作，做了单手礼节性地回抱：“一起加油。”
按照节目组‘秀恩爱’要求牵住他手，时刻打算出场。
周浔扣戴好耳返前，在一切嘈杂声音中模糊听到这个表示无语，斜眉瞧他。
姜与朔以为刘海挡眼睛不舒服，亲切拨挑他微微遮眼头发，知道现场听不到，用口型一字一顿说：“新年快乐，晚点给你做好吃的。”
看清唇语，周浔滚涌气性瞬间偃旗息鼓。
垂眸，看姜与朔紧紧牵他的手勉强扯开嘴角，指腹钩划他掌心，姜与朔不明所以看他。
耳返有准备上台倒计时指示，姜与朔把他牵的更紧。
倒计时下姜与朔像引导者从头至尾护着他，按照以往经验时刻准备帮他弥补出错样。
周浔看懂这些后坦然接受，顺其自然将自己放入姜与朔保护圈内，放任对方牵引自己。
一场对唱，姜与朔听不到现场除耳返以外声音，看不到台上台下具体景象。
眼中除了不同摄像机位，就是身旁的周浔，耳返里也是周浔给他配好的音词，从头至尾周浔都在耳边引入每一拍节奏。
到了整首歌曲大空拍，他们本应该一起牵着手拜年，再对望相视一笑周浔接下段副歌。
不料周浔突然贴他身前做了两个热舞动作，这腰蹭得他差点站不稳，眼前陡然模糊一片。
姜与朔脑子当场宕机，看着摄像机亮红灯，他估算摄像角度、顺着周浔动作伸出手，周浔转身就扑他怀里，笑着接唱起副歌。
当歌声衔接响起，姜与朔急促慌乱的心才悬停到周浔身上。
从这里开始姜与朔有点意乱心慌，不知道周浔还会在哪部分突如其来整上一段。三分半的演唱，后半段他战战兢兢，生怕跟不上周浔动作。
最后一句合唱收尾，周浔往一旁挪开半步，姜与朔怕他再闹幺蛾子，一把将人扯怀里摁紧，强带着人退场。
下台，周浔笑嘻嘻回头，像等待夸奖的孩子样。
四周暗色，唯独一抹灯光斜照他脸上，姜与朔屏息注视眼，随着他笑怦然心跳下。
旁边其它节目人员来回走动打断，怕冲撞在一起坏了跨年活动，姜与朔将人拖拽把，直接把周浔拢怀里走。
一路到休息室，进门姜与朔就摘掉他耳麦，扯脱周浔身上演出服：“今天跨年，要九点了，你赶紧回家跟家人团聚。之前有联系人接你么，没有我开车送你回去。”
周浔掐眸看他，抬手按住姜与朔解散他领子的手。
“你要我回去？”
姜与朔看他面色陡然不好，摘掉耳麦，隔墙的热闹传来：“你说什么，刚没听清。”
周浔握住自己手像拒绝他动作样，他以为自己过度接触了，悻悻松手：“自己换？”推搡人往换衣间去，“快回去，你家人该等急了，没一起吃到晚饭，现在还能一起守岁。你家有这习俗吧。”
周浔再次握住推搡的手，疑惑启唇：“你让我回家？”
腕子鲜活温度让人愣住，姜与朔不明白这句因由：“今天跨年，你要不是我通告牵累，应该一早回家陪父母一起过年的，当然让你回去。”
字字理所当然。
分辨出周浔话音下别样情愫：“你不想回去？故意借我通道推脱家里团聚？”
细想周浔家里相处，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不至于疏离到跨年不一起程度。
“过年家里人会给你不自在？”他认真发问，有打算为不同回答而准备接下来方案感觉。
周浔抿唇，他以为能一起跨年，却没想到姜与朔这么迫不及待送他回家，让他跟亲人团聚。
门外嘈杂伴着跨年喜气，一声一声撞耳膜上。
“那......”
‘你’字还没出口，休息室被推开，一道熟悉声音打断：“周浔，回家了。”
姜与朔循声侧眸，看周翊手上挂套舒适运动服走近。
这是要接人回家。
他顺着周翊方向拨开手腕力度，将人轻轻递过。
周浔看着手，缓慢恨恨冷笑：“你又松开我。”
紧咬后槽牙，抬手捏过周翊手上衣服，朝换衣间走。
周翊在周浔说完那话，深深看眼姜与朔，冷眉曳提：“又？”
哦，想起来了。
当初妈在病房接周浔回家，姜与朔也是这样，十分顺手的把人递过来。是个相当识时务的玩具，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
周翊从怀里抽个厚度颇显红包，递姜与朔眼下：“新年好，感谢你照顾他，祝你明年电影大卖，演艺事业再上一层楼。”
这份染红喜庆不知为什么有些刺心，姜与朔唇线抿紧。
上次见面，周翊还是在楼下对他们失态大喊大叫，半月不到，这样关系再见不觉尴尬，还能这样轻松相处。
要么是周翊认可他们关系，要么是知道周浔就是玩玩，无人当真。他们热搜闹了好几个天翻地覆，人家也不当回事。
姜与朔推开这个性质复杂红包，凝思想了想，瞥眼周浔换衣间。
十分有礼节性、僵硬牵唇：“新年快乐。”
绕开周翊离开。
他一早就跟李唯说过，他只要开始候场，就自己回去跟家人团聚，下场他也要回家过年不用等节目结束。
所以现在他独身出门。
每个节目下台会有采访... ...姜与朔绕开有采访通道，走普通员工通道绕到停车场。
坐上车，姜与朔看后视镜精致的舞台妆面，当时认为这妆面持重喜庆，现在突觉得又浓又重，知道舞台摄像机吃妆，但现在看着这张脸，跟小丑样。
一手抬起按住镜子，不敢再看。
胸腔闷淤出的钝疼如深不见底泥沼，吃人样慢慢大口蚕食他的五感。
头顶热闹缓声穿透下来微末，姜与朔神思不稳，脚下一踩，车奔向出口。
大街上除了流光溢彩，几乎见不到人，空的让人陌生。
天天不是练习就是现场彩排，年节热闹这么久一眼也没看到过，现在想看也没有了。
姜与朔开着车在城市到处打转，不知不觉停在周浔家停车场入口，恍然惊醒，咬牙掉头又漫无目的开起来。
绕到自己原本住处，隔着马路看眼，没有想上去欲望。
抑郁地四处摸烟，到处一手空后发现因为周浔嗓子敏感不能吸二手烟，他早没让李唯帮他买过。
脑袋抵在方向盘上一会儿，突然打转方向朝郊区影视基地开过去。
他好几个新年都在剧组过，这里一定还有人。
这辆车影视基地没登记剧组资料，大门没自动打开，姜与朔按响喇叭。
路边警卫厅慢悠悠晃出个人影，看清车牌立马回去开门，给他打招呼：“姜影帝新年好啊，怎么这个点来了，是有客串？怎么是这么个时间，年夜饭吃了么。”
“... ...”跟周浔吃了外卖，他探头出去，点头：“嗯，新年好。”
“姜影帝辛苦了，新年好、新年好。”
其实这里面有哪些剧组他根本不知道，就是单纯想找个有人的地方看看人气。
一路看着远处光往里开，还真有剧组。
姜与朔下车，看眼旁边车头挂的剧名《上阳词》，这部剧他知道，以汉朝为背景的大型权谋影视剧。
看过本子，内容不错，因为有周浔这个不可控因素，没空连档就没接。这戏导演也是合作两次的‘老朋友’，正好能探个班，求个收容。
往里走没两步，无尽黑暗被鲜红光斑烧了个洞。一车前有个模糊身影，像在躲着抽烟。
空中飘渺香气怪勾人，姜与朔脚下朝右一偏，“还有么，借根？”
红光顿顿：“姜影帝？”
姜与朔听这声音陌生，可对方一口喊出他，怔愣：“是我，怎么在这儿，中场休息？”
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问是谁，只好绕开话题。
“啊，是，哦，对对，新年快乐。”对方确认人后好像有些紧张。
这声音挺清脆好听的，但比不上周浔嗓音。
姜与朔：“新年快乐。”
手背被个软痒东西触到，随后一声‘咔擦’，煤油味道跟着火光崩开。
是支烟，姜与朔接过手，火跟着递过来：“年后又要一起上节目了，幸会。”
“嗯？”姜与朔佝肩点火。
吸着吐口烟，火烧散眼前烟雾后才看清人，这人眉清目秀长得隽气，一身锈红长冠服，衬的书生气足。
是戚元，当初他还在周浔身体，有次节目录制中途身体不舒服，他给自己抑制剂来着，这Omega他印象很深。
“就年后那个旅游综艺，我是常驻MC，你跟周浔是两期飞行嘉宾。你们应该是第三、第四期节目。”
戚元吐烟也很有规矩，特意朝了下风向。
暂时不太想提到周浔，姜与朔掀眼，他这么一身执事官祭祀穿着抽烟，倒是有趣。
“汉朝戏？这些年少见这题材了。”
“姜影帝真博学，这戏服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夸的，姜与朔咬住烟蒂哼哼。
“你这身应该是祭宗庙及各种小祀，五岳、四渎、山川、社稷等典礼穿，这种场景到晚上能是什么戏份。是衔接白天戏意外事件？”
“姜影帝也看过剧本？”
想明白姜与朔是看清戏服推算出剧情的，他又咋舌，“姜影帝真厉害，一件衣服都知道剧情。嗯，这衣服白天是祭祀，出了意外，闭殿调查呢，这不，到了天黑还没查完，估计要过夜了。”
戚元松松跟他打笑剧本内容。
姜与朔於堵的心口好像得到暂时麻痹：“剧本带了么，我看看，好像还挺有意思。”
戚元本就这段情绪卡得多，这时候抓上姜与朔，不免像有了稻草，一把狠狠薅住。
“姜影帝等等，我马上拿剧本，正好这段导演骂我，大年三十的这么有缘，您要不忙要不提点提点我？”
姜与朔‘嗯’声，权当还之前戚元帮他的情。
戚元激动咬着烟往有灯光地方跑，“小徐，小徐，我剧本在哪儿，再找个灯给我。”
莽撞背影怪活力。
灯光一瞥，那截腰突然让姜与朔想起周浔刚才台上扭得两下，嗓子一下烧得刺疼，急急忙忙大吸几口烟，尼古丁带着异香闷进体内，好半响才舒缓口气出来。
手机陡然一亮：【干嘛】
周浔的信息。
姜与朔看着备注的名字，咬着烟吞咽好一会儿，随意触屏，却有认真回复：【片场看戏。】
今天从早彩排到装扮，都没空好好跟周浔说句话，他点到语音，慢慢张口：“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他俩这种纠结的情愫，写到我身为作者都恨不得给他们按加速键。可这样，也才真实。小说里总有些甜甜的爱来爱去太直接了，这样慢慢的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