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倒地铃被爆炸性画面冲击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在场五个卷毛。她都快被卷毛给淹没了,不是卷毛的她在他们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之前聊到接引科部门,同作为「迎接死者」的阿比努斯先生,想要见一见荼吉尼主任。”鬼灯抬手示意了下他右边的阿比努斯。
“啊…这个我倒是能理解,不过鬼灯大人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倒地铃指着鬼灯那个一言难尽的发型,“您又去美容院了吗?”就这发型,她很怀疑鬼灯大人已经把理发师给弄死了。
“这个是假发。”鬼灯把他的海藻型卷毛抬起了一下又放下,“因为荼吉尼主任之前看到卷毛的座敷童子愣了一下后才走,所以我们想着如果她看到阿努比斯先生和篁先生的组合,说不定会停下脚步呢这样…所以便想着试一试。”不过在见到荼吉尼主任前,反倒是先见到了他副官有趣的反应。
不过比起一群卷毛,倒地铃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鬼灯身上,比起其他的她反而最先关注的是鬼灯的发型。
为什么铃在这些人里最先关注的是他的发型?鬼灯也这么和倒地铃问了。
“啊,因为鬼灯大人站在他们中间很显眼啊。”倒地铃说,“真的很显眼啊,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
鬼灯见她突然顿住,问她,“不过什么?”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中间怎么会有个钢丝球。”倒地铃眼神漂移的飘向别处,“那个发型,真的很像散开的钢丝球啊。”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好吧!
后来事实证明,荼吉尼主任的反应比倒地铃看到鬼灯他们时的反应无趣多了,因为荼吉尼主任是位不会深究其原因的御姐。看到鬼灯他们时,甚至还猜测了下他们是不是在玩什么COS。
鬼灯他们去找荼吉尼主任的时候,荼吉尼正好有工作要离开地狱。
由于一名行尽善事的德高望重和尚逝去了,荼吉尼接下来要去现世亲自迎接亡者。
能让荼吉尼亲自去迎接亡者的情况很少见,这样的亡者多数都是生前行了不少大善事的功德无量之人。这种人死后基本不受裁判,会被天国的人迎走直接保送去天国。
而天国迎接亡者时,推荐以华美的方式登场迎接德高望重之人,所以迎接的人那自然是越多越好。荼吉尼主任也会亲自去迎接。
反正是要去找群众演员,啊不是,是去找一群迎宾。恰好在场那么多人,荼吉尼主任便让他们都一起去了。他们会是以「仿神」的身份前往现世,去的时候他们还会脚踏金云,放着欢乐的BGM。
嗯……场面看上去挺隆重的。不过倒地铃想,那些德高望重之人应该不会拘泥于外在印象。会纠结这些的人,基本会下地狱吧。
倒地铃望着他们中间几个突出的卷毛发型,十动然拒地拒绝了和他们同行。
“我就不去了,阎魔殿也不能辅佐官和副官都不在,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倒地铃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让他们快点离开,顺便玩得开心。
鬼灯和其他人离开去现世后,阎魔殿下午的审判便由倒地铃全权辅佐阎魔大王。等今日阎魔殿的审判结束,倒地铃让茄子和唐瓜他们给等候在等候室的亡者们送些茶点过去。
毕竟人从初死到头七直到三回忌全部过完之后,才能受到十王的全部审判。在这一个人的地狱旅行路上,等候的时间很长,如果不给那些一直等候排队中的亡者找点事做,说不定会闷出毛病来。人一旦无聊过头,就会做些离谱的事情出来。
比如……像把手指伸进树洞里卡住了,把灯泡塞进嘴里拔不出来了之类的。同理,在地狱这种地方,亡者在等候期间说不定会乱跑,跑走了还要派乌天狗去抓。总之就是会很麻烦。
基于「人类一旦无聊过头,便不知道会做什么离谱事的问题」,在等候期间,狱卒们会让亡者们适当的放松心情。给他们端些茶点食用,让他们相互聊天打发时间这种事还是可以的。
倒地铃吩咐完其他人的工作,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也不停。她在确认遗族给亡者的供奉,哪些东西谁是谁的,然后给那些供奉贴上对应的名字,好让亡者他们认领。
有关供品——遗族上贡的供品越丰厚,越能替亡者减轻罪行,甚至判为无罪。供品的数量也是十王审判时,酌情对亡者减刑的重要因素。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也算是在贿赂鬼了。
晚上阎魔大王邀请了其余王来聚餐,算是重要的十王联谊会。倒地铃原本想在鬼灯回来前将一切都打点好,让他不至于回来后还要劳心这些事。但在倒地铃途中接了一通电话后,她就有预感自己又要加班了。
“锦灯。”
倒地铃一手接电话,另一手拿着卷轴视线还落在手中的卷轴上。在听出夜斗的声音要比以往低沉许多时,她的视线偏移,“夜斗?”
对了,按照现世的时间,自从她上次去过现世,已经差不多过去一个月了。
“锦灯,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倒地铃原本还以为夜斗终于下定决心想拜托她斩断雪音了,结果他说的事和她想的大相径庭。
这家伙居然因为没有神社无法前往高天原,于是便前来拜托她,想要通过倒地铃的帮助达到高天原,然后前去和他积怨已久的毘沙门天拼杀。
倒地铃从卷轴中抬起头,“……”
要不是听出了夜斗声音里的情绪不对,倒地铃在听到他这离谱请求的第一时间就想把电话给挂了。
“那可是众神居住的高天原,大多数都是一群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你是想把我也给拖下水吗?我帮助了你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事后我可是会受到那些神明的责难的。”倒地铃放下了手里的卷轴,推开椅子往阎魔殿外走去,“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的私事…”通过电话,能听出夜斗那压抑忍耐的心情,“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事,拜托你了。”
倒地铃故意问道,“即便之后我让你来地狱工作也可以?”
对面安静了会儿,倒地铃却听夜斗道,“可以。”
“?!”这下倒地铃是真的好奇了,夜斗之前可是百般不情愿,就是因为他不想再当祸津神想要转职成武神。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连他之前一直不同意的要求都同意了。
“可以,我送你去。”虽然好奇,但倒地铃没多问就同意了。神明之间的恩怨她可不想搅和进去,地狱的工作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其一,不得公开我协助你的事。其二,你此次大闹毘沙门天府邸,想必会在高天原的神明之间,引起不小的骚乱吧。或许那帮老古板,还会在非「神在月」期间召开神议也说不定。不过这些都和地狱没关系,我想说的是——高天原发生□□,现世也会受其影响。如果现世因为此次骚乱引起天地「时化」变化,妖异增生。到时候地狱这边多出来的工作量就归你清理,而且我不会给你钱的。”
“其三……”倒地铃垂下眼眸,“这第三个条件我先留着。你此次平安归来后,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夜卜。”倒地铃唤起夜斗的真名,“我可不想做亏本生意,你可别因为这种事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你不像那些有名气的神还能经历「换代」,你要是死了,我可找不到你那么好用的打工人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对面的夜斗听她说完,心情似乎放松了些,他还轻笑了一声,“安心吧,你让我清扫三途川的工作还未完成呢。我好歹也是武神,有雪音和我一起,我会回来的。”
“那个刺伤你的神器你还留着啊。”一旦神器刺伤了神明,不仅神明会染上恙,神器还会有化为妖魔的危险。如果是其他神明,早就将那神器给解放了名字,将其驱逐了。倒地铃叹了口气,“随你的便。”
随后几天——
高天原发生了袭击事件加上「面妖」出现在高天原的事,惊扰了过得闲适安宁的神明们。事情果然如倒地铃一开始所想,神明们在非「神在月」的时间召开了神议。身为外界印象中的地狱之王,阎魔大王自然也在邀请范围之内。
神议期间,不管陪同者是神器还是神使,都只允许一位跟随在神明其后。而原本身为亡者的阎魔大王,他没有高天原神明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他的陪同者,自然是身为他辅佐官的鬼灯。
当然,那是神明间的规则。
地狱没有遵守高天原规则的必要,他们神明之间的规则地狱不受其限制。于是地狱不仅来了两位随从者,倒地铃在鬼灯兀自跟着阎魔大王进去开会的时候,等在了殿堂外。
她这算不算是给鬼灯大人添了麻烦?
倒地铃在一群议论纷纷的神器中,留意到他们视线看去的方向。她也跟着看了过去,接着她见到了独自沉默待在一角,被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的年轻男性。他便是那位第一武神毘沙门天的神器,也是那位女武神的道标——兆麻。
“……”
说到底,神器前身还是人类。倒地铃听着那些尖酸刻薄或话中带刺的话,目光微微暗沉下来。
是人类就会有阴暗的心思,竟整些没用的勾心斗角。
倒地铃在一群神器惊异的目光中,无视周遭各种异样的眼神,向那边沉默不语的棕发绿瞳青年走了过去。
兆麻偏头看到她,眼中划过惊讶地情绪,他连忙向倒地铃欠身,“倒地铃大人。”
“毘沙门天大人从那之后还好吧?”倒地铃轻轻点头,礼貌询问下毘沙门天的身体状况。
“谢谢您的关怀,毘沙门天大人从那之后修养好,已经没事了。”兆麻也是以公事公办地规矩态度,回答了倒地铃的问题。
“是吗。”倒地铃其实想问问那天,夜斗为何会选择直接就攻打上高天原的事。但她想起「麻之一族」的灭族,一直都是毘沙门天心口上的伤痕,便歇了掀人伤疤的心思。
不过夜斗能跑上高天原,令他那么轻易的就攻入了毘沙门天府邸的事,的确是有她的从旁协助,她也算是给人家带来了麻烦的罪魁祸首之一。哪怕人家并不清楚事情的全部过程,该道的歉还是要说的。
“非常抱歉。”倒地铃在兆麻一头雾水的表情下说了这句话,把人家都给说愣住了。
“为…”为什么要和他道歉?兆麻还没问其倒地铃原因,那边开神议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倒地铃见神明们散会,鬼灯跟随着阎魔大王走了出来,她立马略过了身旁的兆麻,上前去迎接。
倒地铃走到鬼灯身侧就问,“诸神在此时召开神议乃特例。鬼灯大人,他们果然是说了前些天毘沙门天大人府邸上发生的事吗?”
阎魔大王在一旁汗颜地说,“为什么铃君你宁可问鬼灯君也不问本王?好歹本王才是主要开会的那个人啊!”
鬼灯无视了身旁阎魔大王弱弱的发言,他说,“嗯,毘沙门天府邸遭到了无名神袭击。之后诸神让其他神多关注妖异动向,若是目击「面妖」要及时汇报。他们还向毘沙门天的前任神器「陆巴」,发出了通缉令。”
“面妖?”倒地铃想了下这个物种,“那种能以咒语驱使的物怪?难道此次的□□,和术士有关吗?”
“不清楚,地狱也不想干涉他们这些神明的事。不过术士的存在,的确会影响到彼岸与现世的平衡。”鬼灯皱起眉头,“可以的话,我希望对方最好是死者,这样就能毫无顾虑的将对方带入地狱裁判了。”
“……”嗯,因为在现世作乱的活人不好干涉是吧。毕竟地狱只裁判死者,如果对方是活人,还得暗戳戳等着对方死了才能动手抓鬼魂,这对地狱来说可太不友好。
就在倒地铃他们打算离开高天原时,七福神之一的惠比寿大人,却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请留步,阎魔大王。”
“惠比寿大人?”他们看向面前的神明。
惠比寿是霓虹的财神及商业之神,他是在七福神中排名第一的存在。他在参议神议中的装扮不同于他平日里的穿着,是符合传说中,戴着黑色高帽,身上裹着一袭草绿色狩服的宫廷贵族打扮。
问这位霓虹的财神爷,突然拦住他们是想干嘛?
答,这位财神爷想贿赂他们。
鬼灯那漆黑的瞳孔中浮起锐利的光,他皱起眉头的同时,令他的脸变得更加恐怖起来,“哈?”
倒地铃惊讶的眼睛微睁,“……!”
阎魔大王受到了双重惊吓,一个来自面前的惠比寿的话,一个来自部下的恫吓,“惠比寿大人你在做什么?!”
折寿…哦不对,折福了!这年头财神爷都要贿赂鬼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财神!!
作者有话要说:「换代」:神从祈愿中诞生,所以有名之神某种意义上是不会死的。就算死去,信仰也不会动摇。留下神明的名号,只要人们祈愿又会有新的神明诞生。但新诞生的神明,就不是之前那个神明了。
「神在月」:霓虹的传说中,每年十月所有神明会聚集到出云大社商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