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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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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诸晴又和何如去了亭原君府暂住。

刘氏早知道了诸晴有孕的消息,只是两家年前都忙碌着,不便探望。

这回诸晴回来,她将家里上下打理妥帖来迎她亲姑娘,又揽着诸晴眉开眼笑。

诸垣也在一旁道:“日子越过越好啦,哈哈,我也悠闲喽,过两天去平安坊找你世叔下棋去。”

然后果不其然遭到了女儿一记眼刀。

反正他欠债“卖女儿”这件事,在诸晴这里永远也过不去。

等回了何宅,诸晴安心养胎。

过了年还落了场大雪,诸晴想起雁城。闵都偏南,与雁城气候截然不同。

听闻腊月时候雁城就落了雪,虽是大雪,但程赋未雨绸缪,攒了不少钱粮,修缮房屋、救济灾民。

他确实是个好官,不求盼着朝廷的救济粮,也不想大难临头再对各路乡绅世豪求助。

转眼草长莺飞,天气回暖。

这段日子里,除却有几天,诸晴每日清晨醒来时有些食欲不振,其它时候只是困倦居多。

她暗自笑着想:许是腹中孩儿懂了他亲爹的意思,不敢造次。

何如却不敢让诸晴多睡,成天拉着她出去闲游。

诸晴也知道这是为她好,但她偏偏要“矫情”一下,总是懒在屋里,让何如对她三催四请的扯出去。

诸晴这时候已经显怀了,只是现在衣物还厚,乍一看只以为她长胖了些。

闲着没事何如就要来听胎音,这才不到四个月,他只能偶尔听见诸晴的腹中因积食“咕咕”作响。

过了三月,宫中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皇后娘娘病重了。

没人敢跟陛下说实情,但记录在太医院里关于娘娘的病情几乎传遍了。

整个皇宫里人心惶惶、噤若寒蝉,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太好,生怕说错话惹怒了陛下。

因为建兴七年的事情,陛下再无法寄托鬼神,便勒令天下有福之人,为皇后祈福。

但皇后娘娘的身体还是一日一日衰败下去,药石无功。

没两天,陛下又让宗室成员轮流到皇后跟前侍疾,特别是寿岁长、身体康健、多子多福的,也不顾一些老人家身体受不受得了,硬拉到宫里去。

简直是病急乱投医。

已有身孕的诸晴也被分了个名额,要她四月中去宫里侍疾。

倒也不是真要有身子的人忙前忙后,陛下这种行为,大约是想给皇后娘娘沾些福气。

就是陛下状若疯魔的样子,不像沾福气,更像是直接要把别人的寿命续到皇后身上。

不过这都是些坊间的神鬼传言,诸晴也不畏惧。

结果等她去了宫里,才知道与她同一日的三两人,都因为听闻陛下在中宫布阵,以他人寿命补皇后寿岁,而称病不来。

这点小事,皇帝也不能因此降罪,更何况都是诸氏宗亲,他们都觉得不来便也罢了。

何如陪着诸晴一起来的,他不能进去,只能待在马车上,在宫外等候。

怀胎虽已五月,胎象稳定,但也不能叫有身子的人走到中宫,是以进了宫门,就有公公抬着轿子等候。

宫里的人很是稳重,他们也怕把贵人摔到,特别是这种时候。

到了中宫,还没进门诸晴就闻到了一阵的药味。

她被宫女引了进去,那名宫女小声对她说:

“娘娘还醒着,娘子只需守在边上,与娘娘说说话就好。申时娘子出来,自有人送娘子出去。”

诸晴颔首,轻手轻脚的走进房中。

房内未曾燃香,药味重的仿佛可以伸手凝出几滴汤药出来。

皇后娘娘轻声咳嗽着,诸晴微微抬眸,瞧见了一位油尽灯枯的女子。

她已经干瘪了下来,任谁也无法让她重新丰盈,但她的眸子很亮,像是心有不甘,灼灼地望向诸晴。

“晴儿?”

未等诸晴行礼,皇后便开口了,并伸出了手。

诸晴顾不上多礼,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也只剩下一张皮,硌人的骨头抵着诸晴的掌心。

“长这么大了。”皇后悠悠叹气,又轻咳了几声。

诸晴低头,轻声道:“多谢娘娘多年照拂。”

若不是皇后,芳絮不会来到她身边。

她兴许真的会被当年赌红了眼的父亲卖掉。

哪怕她姓诸。

他们这样最末等的爵位,在一些天潢贵胄面前,有与无没什么区别。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又认真的看着诸晴,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道:

“几个月了?”

诸晴答:“五个多月了。”

“真好。”皇后又叹了口气,“再过四个月,便呱呱落地了。”

诸晴不言。

皇后膝下无子。当今太子乃是后妃所生,至于是哪位后妃,无人知晓。

“晴儿,我手上没有力气了。”皇后又道。

诸晴手上使了点劲,以防将皇后的手松开。

皇后笑了笑,又道:“我手上没有力气,再握不住缰绳了。”

诸晴猛地抬头,看向了皇后,又自觉无礼,低下了头,只是面色沉吟。

后边皇后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话,见到诸晴她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诸晴与她素未谋面,但是皇后却很喜欢诸晴。

她又道:“我本想,等陆家那丫头回京受封的时候见一见她,她真是厉害。”

诸晴颔首,道:“妾于雁城有幸见过陆少将军,少年英气,令人神往。”

皇后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诸晴的手背,道:

“是我对不起你,我操之过急,反将你送去嫁人了,不过你看起来过得不错,我便放心了。”

诸晴心下又是一惊。

她猜到当时何城向诸垣下聘,背后应该有陛下授意,但没想到这里还有皇后的身影。

这时候皇后娘娘又道:“我自觉时日无多,忍不住将这些话说给你,会让你苦恼吗?”

诸晴摇了摇头,又笑着对皇后道:“娘娘,妾实言,坊间传闻陛下在中宫设阵,偷得他人寿命来续娘娘寿岁。”

皇后闻言,也笑了。

又听诸晴接着道:“只是妾私以为,若以妾余生数年,换予娘娘长命,又有何不可?”

皇后抬头,见诸晴面带忧色,便知道她不是在恭维。

毕竟一匹野马,总要有人牵着缰绳。

皇后移开目光,看向外间的更漏,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诸晴行礼告退,临走时又回身看了眼皇后娘娘,只见她朝自己清浅一笑,挥了挥手,似在催她快些离开。

诸晴走后没多久,处理完公务的陛下便来了这里。

他亲热的挨着皇后,讲今日批奏折时瞧见的趣事儿,末了,他语气微沉,道:

“朕听说,今日只有亭原君那个女儿来了?”

皇后笑了声,轻拍了他一下,道:“来的人多,我也嫌烦,就一个丫头陪我聊聊天,挺好的。”

皇帝细细看着皇后的面色,笑道:“我看你今天气色好了不少。”

他又沉思了下,道:“我记得你也挺喜欢陆家那丫头的,不如我将她宣来陪陪你?”

皇后真怕他做这种事——无故将高功外将召回,自古以来从没有善了的结果。

更何况陆家已经赔了一个陆肃,怎么可能信“陪陪皇后”这种话,将陆沉再赔进来?

她忙道:“说什么胡话?她忙着替你守江山呢。”

她想了想,又道:“其他人也不必再宣,我一个人乐得清静。”

皇帝从不会违她的心意,至少阳面上不会。

.

诸晴出了宫,便看见何如跳下马车,向她奔来。

“如何?”何如问。

“皇后娘娘很是和善。”诸晴答。

不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宫门口大剌剌作答。

何如又问:“你累不累?我抱你上马车。”

诸晴横了他一眼,道:“别贫嘴。”

何如想反驳一二,但见着诸晴的眼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副夹着尾巴受气模样。

上了马车,他还是那副样子。

诸晴笑了声,道:“要当爹的人了,别这么孩子气。”

何如更委屈了。

诸晴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在宫门口,那样不好,况且我确实有些累了,不想说这些。”

何如又不敢生气了,揽着诸晴道:“我错了,你累了便在马车上先休息休息?”

诸晴倚着他的肩膀,忽然想到有孕之前,何如精力旺盛,隔三岔五就来缠他。

有孕至今,何如愣是一次没动过。

再想想何如这几个月忙碌不停又神思不属的样子,看来医书中谓:男子会因如牛负重而受影响是真的。

她想着想着,又觉得困倦,小憩一会儿。

何如是不知道诸晴在想什么,若是知道指定要跳起来,证明一下自己绝非寻常男子。

回了何宅,晚间入睡时,诸晴又在想今天的事情。

她回忆着皇后同自己说的话,在“缰绳”上停留许久。

皇后又说对不起自己。

究竟是往事不可追,还是来者犹可谏【注】?

她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皇后娘娘的病又拖了许久,好不起来,但一直吊着命,于是坊间那个传闻越来越凶,连皇后本人都快被妖魔化了。

陛下听说有人非议皇后,竟直接派闵都卫去抓人,闹得坊间也都人人自危。

不过若是圣上真有那样的法子,行事也不会如此莽撞、急躁。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诸晴的肚子也越发大了。

她现在行动不便,何如怕出意外,平日里只拉着她在落春院里逛。

他又殷勤的给诸晴揉捏双腿,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五月初的时候,何如像往常一样,贴着诸晴隆起的腹部听胎音,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再定睛一看,那里竖起来一点,又消了下去。

“他在踢你呢。”诸晴笑道。

她前段时间有次夜里就被这个小家伙踹醒过一次,只是当时没和何如说,不然这个烦人的家伙一定会扒着自己,要孩子踢他,到时候睡都睡不好。

只是一觉醒来,诸晴却忘了这回事。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又动了次,她才想起来。

而这时候,何如已经高兴得像个野猴子一样,欢天喜地的奔了出去,嘴里喊着:“阿晴我去跟爹娘说!”

诸晴见状不由得莞尔一笑——他是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刚刚被孩子踹了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注:原句是论语的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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