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厮真是狠毒，居然憋着坏要暗算咱们！”
阿芝气得狠狠踢了陆鸣两脚，可惜跟灼眼般的剧痛相比不痛不痒，陆鸣根本无暇他顾。
“你好了？不害怕我了？”
温京墨翻出副手套带好，这才将散开的包裹捡起，里面果然哗啦啦掉下一包淬毒长针。
“我没怕过啊，小姐怎会可怕？我刚只是被吓着了。”
对于自家这位三小姐，阿芝向来是保护在先，服从在后，从脑子还未清明时便如此，刚刚的诡异空间来得太过突然，不过看到身边成竹在胸的温京墨后，她便也跟着淡定下来。
阿芝在旁帮忙收拾，长叹一口气总结：“要论可怕，圆光陆鸣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们是会吃人的恶鬼……”
阿芝的话倒是提醒了温京墨：“萌萌，开个天眼通让我看看魔鬼的气运色长成什么样？”
萌萌语气不太好：“这又不是你们的监控系统，叫什么天眼啊？”
温京墨这厮惯会给起外号，它明明都说了自己叫周日，偏还萌萌地不停叫。
温京墨没想到被捆在地上不得动弹，疼得只能干嚎的陆鸣居然也有丝丝缕缕的红色气运，其余便是灰蒙蒙一片，甚至连点黑都没，没任何新奇。
“嗯，不能否认他在诈骗这个行当里的成就。”
温京墨有点后悔浪费积分看了个寂寞。
本以为如此恶劣人性的气运色会有所不同，也不过如此，与普通人并无不同。
“气运色不会帮你区分人性的好坏，因为在我们这类非生物看来，所有生物的秉性都是平等且正常的，因此才有了月替的诞生，随性而为也是它一直奉行的行事原则，与我的规则完全相反。”
萌萌哀叹着惆怅的未来：“如果世间万物都以人性为准而肆意妄为，没有了规则的束缚，离毁灭也不远了。”
温京墨赞同地点头，从目前月替干的这些事来看，的确不像什么正牌神仙所为。
虽然她之前一直嫌弃萌萌破规矩多，害她遭了大罪，但不得不承认，无规矩不成方圆，如若真的万事随性而为，可以想象会是怎样的灾难。
“别鬼嚎鬼叫了，一会且有你叫呢。”
温京墨熟练地摸出哑铃，给了陆鸣一个晕厥的清净。
等到陆鸣昏沉着再次醒来，眼睛已经模糊得完全看不清东西，周遭一切都只能影影绰绰瞧个轮廓。
周身捆得严实的绳索皆被除去，甚至没有堵他的嘴，陆鸣大喜，起身想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真动不了了？没想到你这毒还挺厉害。”
温京墨的声音响起在他头顶，陆鸣闻言如堕冰窖，那是什么毒他最清楚不过，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都栽在这毒上，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插上尖锐花枝，用匕首豁开肚子填上金子，再被送到恶鬼的身边……
“女、女侠您听我说，我——”
“不不不，是你听我说，如果说得不对……”
“啊！”
尖锐的花枝刺破他皮肤，直插进手腕。
与此同时温京墨开口道：“我念名字，你看着交代。先从刘娟儿小姐开始吧。”
耳旁窸窸窣窣不知什么响动，陆鸣眼神不济看不清也不顾不得，赶紧趁着他嘴皮子还利索交代作案过程……
“嗯，还算老实，那交代下最后一个，温京墨，温家三小姐。”
温京墨关上了正在录像的手机，自己这段有苦主亲自在这儿没必要再录。
“温家三小姐……她本不在我们的狩猎范围。”
陆鸣没有任何隐瞒，神色还正色了不少：“她本因未婚生子被关在庄里，是温家有人找到我们说要弄死她，我说这种非处子主子不会喜欢，我们不会因此选了给自己找麻烦，但那人信誓旦旦表示三小姐是清白之身，孩子不是她生的，让我只管去做，还给我塞了银钱，就连时间地点都交代清楚了，让我到时只管去撸人便好。”
说道此处，陆鸣一脸无辜表示：“那三小姐是个厉害的，她不仅带着孩子跑了，还让我们损失惨重，我可没有杀她。”
“哦？那损失惨重怎么没见你们再去撸她报个仇？”
喜鹊从未报过有人去荒山破屋找麻烦。
“她见过我的脸，况且来找我的只是个温家的婆子，并未见过温家哪位正主，估计是后院那些污糟事，失败了也不会被追究，我便也不愿再冒险，换个猎物即可交差。”
温良信后院的那些破事就连陆鸣都有所耳闻，况且温家在裕城地位颇高，实在不宜搅和进去，毕竟三小姐再不得宠也是温良信的亲生女儿。
“要不是那时我手头紧，也不会冒险接这得罪人的活儿，她们足足给了我五十两。”
庆王的金豆子看似随便撒，但也不是他们的，给陆鸣十个胆也不敢贪一粒，但温家后院婆子的这五十两却完完全全归他，于他而言是一笔诱人的银钱。
“嗯，是她们给得太多了，这不怨你。”
温京墨听着自己这位流放弃女居然还值五十两也挺意外，更加好奇是温家哪位正主如此憎恨自己，不惜花费重金来买原主的命。
更让温京墨意外的是，对肖家温家恨之入骨的原主，居然对亲手杀害自己的陆鸣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打着抓陆鸣让原主黑色气运能消散一些的心思，这会扑空了，但也不算完全无用就是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后，陆鸣被喂了口水，缓解因交供而干涸的嘴巴，那水清凉无味却甚是好喝，入口后甚至连刺痛的眼也跟着清明了一些。
他突然发现眼前似乎多了许多人影？
“女侠？女侠念在我啊——”
熟悉的剧痛再次来袭，还没等他回过神，眼前人影闪过，陆鸣被疼出的冷汗滑过眼睛，视线清明的瞬间，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白花花的空间里，头戴巨大帽兜面目不清的人们，手里皆都拿着削尖的花枝，正排着队朝自己走过来……
“不要啊——”
家中空间回荡着陆鸣撕心裂肺地嚎叫。
温京墨被吵得有点烦了，掏掏耳朵后悔地表示：“失算了，该在门上多填点棉花隔音。”
“我的药是让你拿来救人的，不是让你上私刑用的。”
萌萌就不明白了，开眼看气运色都嫌浪费的温京墨，为何要为陆鸣换保命的药？
换药的积分可比看气运色多太多了。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可不是为了救陆鸣，那个人渣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这药是换给那些排队报仇的受害者家属的。”
温京墨纹丝不动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渗人的话：“只有他有意识地活着，才能最彻底地感受死者的痛苦，叫得越惨越大声越好。”
她不知在那找到一副耳塞，麻溜拆开塞进耳朵继续道：
“以德报怨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我向来提倡的就是有仇报仇，加倍奉还。”
萌萌不说话了。
“怎么？觉得我可怕了？”
“没有，只是庆幸我选了你，如果你只是月替的人，我会输得很惨吧……”
她真的很擅长钻规则的漏洞。
这回换温京墨不说话了。
屋内陆鸣的哀嚎逐渐被隐忍的哭声盖过，那些拿着花枝为亲人复仇的家属，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地哭出声来。
这世上是有真神的，不是圆光那种骗人的假把式，而是真正不求回报，全程甚至连脸都未露过的真神仙！
他们被秘密通知聚集在此，目睹陆鸣招供一切作案细节，甚至还能进到这“神域”来亲手复仇。
真神从未开过口，只默默发了削尖的花枝，甚至能保持陆鸣活着接受他们的审判！
只剩一息尚存的陆鸣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律法的制裁，被温京墨交给了徐川。
“他怎会伤成这副样子？”
徐川皱眉看着眼前被戳成血葫芦似的人疑惑问道。
“可能是什么邪门仪式吧？您懂的，圆光邪得很，陆鸣这厮更是如此，我们捉到他时就这般狼狈了，甚至还神叨叨地念着什么。”
徐川疑惑看去，果见陆鸣嘴巴张合不停，观其口型大概是”我错了，我该死“之类。
温京墨没回齐府，反而只身前往荒山。
乱葬岗破屋还是熟悉的模样，喜鹊把这收拾得还算干净。
温京墨摸着熟悉的物件，今晚没有选择回家中空间睡去，而在破屋土炕上躺了下来。
荒山人迹少至，又缝热夏，耳畔尽是些呱噪的蝉鸣，觉得烦躁不已的温京墨望着窗外的半阙月亮却意外地安静下来。
开着的木窗突然被股子邪风吹到，啪一声关闭起来，挡住温京墨的视线。
她只得起身去开窗，却在窗外发现一精致木盒。
打开来一套熟悉的黄水晶头面整齐摆放在内，即便光线不明的深夜也遮不住它盈盈闪烁。
这不是那次卖珍珠时她眼馋的镇店之宝！
温京墨心里突然一阵狂跳，她懊恼地发现，自己根本压制不住嘴角的傻笑，幸而四下无人，除了萌萌，也没人看到她这副心口不一的鬼样子。
窗外乱枝诡影的粗树后，一身黑衣的大白脸色变幻莫测，运气轻功无声融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