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墨抿了抿唇，虽然并未真的吻上，但是他感觉自己能看清江离脸上的细小绒毛。

他们离得太近了。

温初墨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把吐司又放回盘子里，他想往向前走一步，但是江离抱着他腰的手却意外地始终没松开。温初墨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的姿态太过暧昧了一点。

青年试探地轻微挣扎了一下，但是江离的手纹丝不动，稳如泰山。温初墨抬眼，看见江离正看着自己。

江离的眼睛很长，眼尾微微下垂，黑白分明，如果不笑，看着有些幽深，像是游戏捏脸中经常会出现的眼型。其实并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圆圆的狗狗眼，他这个人总被说像大型犬，完全是性格使然。

当他安静静静看着温初墨的时候，漆黑的瞳孔像是没有光的深渊一样，竟然不穿他在想什么，温初墨甚至觉得近在咫尺的江离有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温初墨手指按在江离的手背上，他指尖有点凉，正要开口说话，江离先动了。

江离抬手拂去温初墨脸侧散下来的碎发，鼻子像小狗一样翕动，低头去嗅温初墨身上的味道。

温初墨再也无法保持游刃有余的样子，耳朵瞬间烧红了。

紧接着江离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没搭对，一脸纯良地看着温初墨：“兄弟你好香啊。”

脸红的温初墨：“……？”

温初墨：“啊？”

江离把脑袋搭在温初墨的肩上，温初墨被迫回正头：“你喜欢这种香水的香味吗？”

江离的脸埋在温初墨的颈窝，摇头闷声说：“我只喜欢它在你身上的气息。”

温初墨刚因江离那句脑抽的话而降温的脸再度红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扯了扯江离还黏在自己腰上的手：“松一松。”

这次江离乖乖松开他，自己也后退一步，留出了距离。

温初墨重新拿起被忽略好久的可怜吐司，转身靠着流理台，笑着往江离嘴里塞去：“别闹了。”

江离就着温初墨的手委屈巴巴咬着吐司，正要说话，眼神向下一扫，表情忽然凝滞住。

他从温初墨手里接过吐司，两三口就吃掉，随后不等温初墨反应，江离就握住了温初墨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温初墨不明所以，低头一看，等他看清楚后，心里一紧。

糟了。

是楚霖三天前捏青了的那只手。

青紫的痕迹消退了一些，但是依然清晰可见，昨天温初墨还小心着怕江离看见，特意穿的袖口带扣子的睡衣。

但因为已经过了三天，已经不太痛了，加之今早他心烦意乱，换睡衣的时候没注意，随便在衣柜里抓了一件。

这套的袖子宽松，他抬手投喂的时候，袖子自然垂到了手肘。

江离低着头仔细看那道青紫痕迹，并不说话。

“只是看着吓人。”温初墨瞧着他状态不太对，温言哄道，“不疼的。”

江离面无表情，手上力道倒是轻柔，慢慢给温初墨揉着手腕：“怎么搞的？”

“嗯？”

“谁干的？”

“是——”

“说实话。”江离不等温初墨说出口就打断他，“是不是楚霖干的？”

温初墨实在是怕他二话不说就出门揍人，原本还真打算先糊弄过去，等江离冷静了再告诉他怎么回事。

没想到江离根本不给他糊弄的机会。

温初墨抿了抿唇，另一只手覆盖上江离的手背，安抚说道：“已经不疼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江离语气有点冷，他忽然向前一步，逼得温初墨贴在流理台上，江离的双手自温初墨腰侧环过去，按在流理台的岩板上，把温初墨完全圈在自己怀里，他抬眼，目光阴沉狠厉，语气却诡异地温柔，“怎么回事？”

温初墨心脏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他终于明白当初莫寒说江离其实就是一头披着快乐阳光皮的狼是什么意思。

青年眼光似要杀人。

冷厉得让人胆寒。

温初墨双手都按在江离的胸口，被他逼得后仰，身体倾出一道带了点脆弱的弧度，好像被强迫又无法逃离，只能被动承受：“周四那天和楚霖吵架，他气急败坏的时候捏的。”

江离挑了挑眉，眼底没有任何笑意：“我就知道是这个傻/逼。”

“已经不疼了。”温初墨被迫反手撑着身后的台子，“我皮肤有点敏感，随便磕碰都容易青紫泛红的，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

他叹了口气，把江离往外推了推，保证自己能站直。江离被他这么一推，有些怔住，那一瞬间戾气退下去，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委屈。

温初墨没给江离太多装可怜的时间，他抬手捧着江离的脸，江离直直看着他，睫毛乱颤，好像收到了什么惊吓：“初墨？”

“当时没发现，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温初墨语气诚恳，手上微微用力，把恶狼的脸捏回快乐小狗的样子，“想着事后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怕你一生气冲出去把楚霖暴打一顿，那明天小报新闻可就有话题了，‘江总当街斗殴，暴打楚总原因竟是他？’”

江离被捏的被迫嘟起嘴：“唔可以套麻袋让他看不清。”

“没必要。”温初墨笑着松开她的脸，“且不说那时大家都情绪激动，谁都没注意到，我不是给楚霖开脱，但是当时吵架吵的凶，连我都没感觉到疼。当时没发现，事后找补，反而落了没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伤，不依不饶的倒是显得咱们没气量了。”

“没事。”江离挑眉，“等你到了我公司，我迟早要和楚霖翻旧账，到时候一起翻出来就好，跑不了他的。”

他又说道：“下次遇见这种事直接揍回去。”

“当时确实没注意。”温初墨说道，“不然肯定当场发作了。不过我就算发现了，也最多是阴阳怪气几句，那天已经闹得那么难看，我再当场殴打上司，那画面也搞笑了。”

“谁不想殴打上司。”江离慢慢揉着温初墨的手腕，“你难道不想吗？”

温初墨想了想，认真回答：“你套他麻袋的时候带我一个。”

江离喜笑颜开：“好的！”

温初墨轻轻掐江离的侧脸：“好好的周末，不许生气了，真要是气不过，等我跳槽了，楚霖拿捏不了我的时候，我们不是计划要坑他一波么？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好哦。”江离像是饲主故意不理他的小狗一样垂头丧气，他把头靠在温初墨的肩上，闷声说道，“我那天还是去的太晚了。”

温初墨笑了笑，伸手抱住江离的手背，安抚地顺毛：“没有哦，你从天而降的样子特别帅。”

江离在温初墨耳边笑了笑，听起来似乎顺毛成功。

但是在温初墨看不见的角度，江离唇边是挂着笑的，眼神却阴鸷森然，心里满是恨意，非把楚霖大卸八块，让他也尝一尝生死之痛不能罢休。

但当温初墨放开他的那一刻，他又喜笑颜开，开开心心去吃温初墨给他做的早餐。

这么一折腾也九点半了，温初墨把需要解冻的食材拿出来，江离叼着吐司去洗菜，食材都处理差不多后，温初墨起身去客厅给插花换水。

江离蹲在他身边，看他端详着花枝，拿着剪刀又减了几只花茎重新放入水晶瓶里，倒是显得更错落有致。

“你喜欢花吗？”江离问道，“平时看你工作位上也不怎么养花？”

“挺喜欢的。”温初墨摆弄着花枝，“不过也就是普通人对漂亮花朵的喜欢程度。我不太会养花，所以也就是去花店买几枝鲜切花回来当个摆设。”

“哦。”江离暗搓搓靠近他，看着他的侧脸问道，“那初墨你最喜欢什么花？”

温初墨想了想：“我喜欢铃兰和紫藤，分不出哪个更喜欢。”

“那你最喜欢什么品种的小狗？”

“边牧和萨摩，也是都很喜欢，分不出高低。”

“最喜欢的小猫品种呢？”

“布偶和狸花猫。”温初墨看着江离，两人齐齐说道，“分不出哪个更喜欢。”

他们对视着笑起来，江离笑着又问道：“那你身边的人里，最喜欢哪两个？”

他原本以为也会得到两个答案，谁知温初墨深深看他一眼，微笑道：“你。”

江离一怔：“还有呢？”

“没有了。”温初墨说道，“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分不出唯一，但喜欢的人一定只有一个，才能称得上最。”

“最喜欢的人只能是你。”温初墨垂下眼睛，把花瓶放好，“没有其他人了。”

江离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温初墨好奇，戳了戳他：“你——”

江离猛然回神，石化解开，捂着脸嘤了一声，把脸埋在了——温初墨怀里。

温初墨：“……”

哪来的这么会撒娇卖萌的嘤嘤怪。

温初墨戳了戳江离一头卷毛的发心：“抱着自己嘤嘤嘤去。”

江离恋恋不舍从温初墨怀里爬起来，虽然动作僵硬，表情哀怨：“脚脚脚——蹲麻了。”

温初墨：“……”

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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