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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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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阮晓雨和晚晴聊过之后,阮晓雨做红娘的兴趣消停了不少。接下来晚晴也开始忙起来了,也没有再谈感情的心情了。

陈靖明白了晚晴的处境后,做事积极不少。她帮晚晴的房子找好了买家,已经收到了定金,等过完户就能收到尾款。于是她通知晚晴,回去收拾家当。

晚晴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伤心地,只会提醒晚晴,她已经没有家了,她只剩下一个人。

阮晓雨想安慰她,可是只觉得词穷,只能默默陪着她。

等晚晴缓过来,她就准备立即动身回去收拾。

阮晓雨:“要不叫上谢锦年,我们俩一个弱一个病,怎么搬家啊!”

晚晴却说:“只是回去收拾我的行李,……其它的东西……都不要了。”

阮晓雨理解晚晴的心情,她不过是想把过去的一切都舍弃,这样就不会触景伤情。可是等她真的走出阴霾,她会不会后悔现在把所有承载回忆的东西都抛弃?

阮晓雨赶紧跟谢锦年联系。虽然阮晓雨已经打算少麻烦谢锦年,如果他对晚晴没有那种意思,一直麻烦人也是不对的。但是人的依赖性一旦养成,一时还是很难改的,谢锦年实在是太可靠了,这么舒服的靠山,阮晓雨一时半会儿还舍不得放弃。

发完消息,阮晓雨叹了口气,帮晚晴把准备好的纸箱袋子抱住,陪着晚晴一起出了门。

两人坐出租车回去的。晚晴的轮椅放在后备箱,她自己扶着车挪到后备箱取轮椅。阮晓雨跟着到后备箱取出那两三个纸箱和袋子。

晚晴扶着轮椅,静静看着眼前的房子。想起了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公司生意有了起色,她爸做主买了这里。

何毅:“这么辛苦的挣钱,就是要享受的!改善居住条件天经地义,这钱该花就得花!”

她妈妈看着这漂亮的二层小楼房,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你说是就是。”

这么漂亮的房子,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一家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林蕙看着花园,计划着要种点玫瑰月季绣球花,想了两秒钟又改主意打算种点青菜,何毅盘算着要在客厅放张桌子喝茶,他认识的好多生意伙伴都有茶桌来着。晚晴则计划着自己房间要放一块小地毯,在小地毯上放几个垫子,可以躺在垫子上看小说。还要给阮晓雨留个专属客房,这样她就可以经常来玩了……

晚晴记得,当时好像还贷款了。可是一家人都特别有干劲,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只要努力,贷款很快就能还清的。

可是现在,贷款早就还清了。人却已经不在了。

晚晴落寞的站着看着,不知不觉眼睛又湿了。

“晚晴快来帮忙开门,纸箱好重,我抽不出手了。”

阮晓雨的声音惊散了晚晴的沉郁心绪,她忍住了那些悲伤回忆,快步走上前去开门。

院子里的花草好久没打理,有的已经枯死了,有的却越发茂盛,仿佛主人的喜悲与它们毫不相干,它们只是按照自己的生命轨迹活着。晚晴也没心情再去管,她撑着轮椅进屋,准备到自己房间收拾几间衣物就够了。

可是她走进房门,才发现,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和爸妈一点一点布置的。每一件物品上,都有属于这个家的回忆。

她手指摩挲着沙发靠背,这沙发左边扶手上有块脏点,她和妈妈怎么都擦不干净,不知道怎么弄的。还有电视,买的时候,一家人讨论了好久,到底该买多大的。

“舍不得就都搬走吧!”

阮晓雨挽着她的手臂。

“搬去哪儿?我现在都只能求你收留,住着你的新房子。别说这些家具了。”

阮晓雨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虽然她房子还挺空的,但是这些家具也不可能都放得下。于是她也就没多说。

“如果你舍不得,这房子就别卖了。”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谢锦年!你来啦!”

阮晓雨高兴的叫着,还好救星来了。晚晴意外的看着谢锦年,仿佛刚认识他似的,看得很仔细。

“你不必非要卖这房子的。留着吧。”

晚晴皱着眉。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何况,我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这房子……只会让我沉溺于悲伤。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振作,不如卖了。”

趁着谢锦年和晚晴说话,阮晓雨怕晚晴怪她给谢锦年通风报信,悄悄溜走了。晚晴说完,才发现客厅里只剩了谢锦年和她两个人。

谢锦年:“你想卖房子就卖吧。但是舍不得的东西,不必逼着自己非要舍弃。”

谢锦年说这话的时候,格外温柔,声音轻缓如耳语,晚晴微微一晃神。他的手似乎就要快要触碰到晚晴放在沙发上的手了,晚晴突然回神,转身往前走了两步。

谢锦年的手最终只是碰到了沙发靠背。他垂着头,摩挲着那块还有温度的地方。

晚晴:“可是我不想去追求我能力之外的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已经成了一个负担。我没地方摆放这些东西,我也无法面对这些东西承载着的回忆,那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此刻,谢锦年特别渴望着看着晚晴的脸,他想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她是什么心情,他想让她依赖他。可是晚晴转过了身,他什么都看不到。

“还有我们帮你!你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事。”

“……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晓雨为了我,工作都辞了……我不想……”

“晚晴……你看看这些东西你还要吗?我拿不准!”

阮晓雨从楼梯探出头,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晚晴应声去看阮晓雨收好的东西。

晚晴扶着楼梯扶手,很缓慢的一步步往楼上走,阮晓雨赶忙跑下来扶她。谢锦年把轮椅折起,搬上楼,晚晴还没完全恢复,一会儿累了可以坐坐。

等晚晴走到二楼的时候,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让我看看,你帮我收了些什么了。”

阮晓雨帮晚晴找了个行李箱出来,里面堆着晚晴的衣服,纸箱子被打开了,里面堆着一些晚晴过去买的小摆饰小物件。

“这些都不要了。”

晚晴又坐回了轮椅上,她表情平静的说着。

阮晓雨吃惊,不舍的拿起一个水晶摆件:“这些你买的时候花了挺多钱的啊!”

她一直挺喜欢这个水晶摆件,可是她不好意思开口像晚晴要,现在就这么扔掉,她心疼的拿起来看着。

“可是现在我留不住它们了啊。”

晚晴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可是谢锦年却觉得,心中越来越不忍。

“我带来了很多箱子,足够把这些都打包了。阮晓雨,你看你喜欢什么都收起来吧,收好了我找搬家公司来搬。阮晓雨家放不下,我公司地方挺多,先搬去我公司。”

“哦!好啊!那叔叔的书和蕙姨的瓷器怎么处理?”

谢锦年:“你看着办吧。”

阮晓雨跟谢锦年拿了车钥匙跑去楼下拿纸箱了。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晚晴才挪动轮椅,去房间收拾其它东西。

谢锦年跟在她后面。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搬去阮晓雨家的时候,晚晴的衣服就已经收过一次了。贵重物品在上一次从林勇那里找回来后,就放在了阮晓雨家。现下房子里的都是些日常物品。

比如何毅的书,其实何毅不爱看书,但是他像每一个挣了点钱的商人一样,想要装点一下自己的书房和头脑,买了许多书,很认真的翻过一段时间。

还有林蕙的瓷器,家里用的餐具都是林蕙精心挑选的精美套瓷,林蕙使用时也是细心的成套使用。还有一些漂亮的花瓶,有些据说还价值不菲。林蕙经常把院子里的花剪下来插在这些花瓶里。

那时候,晚晴觉得她妈妈总是充满了活力和干劲儿。她就没有这样的心情去折腾。

而现在,这些折腾,在晚晴看来,都变成了回忆中犹有余香的色彩。

晚晴把自己的衣服放行李箱里装好。她坐着轮椅,多少有些不便,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来。谢锦年四处看看,还时不时给晚晴帮下手。

“这些东西,你真的打算都舍弃吗?”

谢锦年冷不丁问。

晚晴没有停手,头也不抬的说:“不打算要了。我以后的生活,大概再也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来装这些东西了。”

谢锦年摸着一个琉璃灯犹豫的说:“你不必逼着自己把钱还给我的。就算要换,也可以慢慢来,我不急。”

晚晴这会儿停下了手:“可是我短时间之内,没办法再好好经营公司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呢,我找了很多原因,我想,如果没有这个公司,我的家是不是就不会散?”

“你这是在自己折磨自己。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人总不可能因为会遇到下雨,就永远不出门。”

“我也明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是我引狼入室,我怎么会害死爸妈。如果不是我对他的问题视而不见,我或许还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谢锦年走到晚晴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这些事都是不能假设的。对不对?……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我妈妈是自杀的……因为,这是我一直走不过去的阴影。”

“她自杀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当时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怎么哭,都叫不醒妈妈,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一直哭,直到我哭累了又睡着。我长大懂事以后,想起来当时的事,我也想过,要是当时我给爷爷打电话,是不是就能救得了我妈妈。可是……”

“我想过很多很多次,最后我爷爷发现我状态不对和我谈心,我才忍不住问他,结果,你猜怎么样?”

晚晴有点心疼的抿着唇,一手攥紧了谢锦年的手,另一只手忍不住抚上谢锦年的脸。

谢锦年云淡风轻的笑了:“我爷爷说,那时候,我妈妈的手机是坏的。我怎么打电话啊。”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一直无法理解,我妈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决绝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

“所以……你才说……”

晚晴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以轻松一些的表情说话,可是她还是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所以我才说,我觉得这个世界都抛弃了我……”

晚晴一时有些呆了,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哐嘡”一声——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不过这些纸箱太重了!我抱不动了!”

阮晓雨在房门外站着,地上掉了一地的压扁的纸箱子。

“没事,我们没被吓到。”

谢锦年站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走出房门去收拾那一地的纸箱子。

阮晓雨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她一边收拾纸箱,一边说:“谢锦年,你怎么带来这么多纸箱!这能用得完吗?”

谢锦年:“我还担心不够用。先收着看吧,如果不够,我们就直接找搬家公司。”

晚晴似乎刚清醒过来似的,慢腾腾继续收拾衣服。

谢锦年指挥阮晓雨:“你去收拾叔叔阿姨的物品,记得挑有纪念意义的。我不太熟悉,就麻烦你了。”

阮晓雨答应一声,拿走几个箱子就去了别的房间。

谢锦年:“你还需要收什么?”

晚晴迟疑道:“你说……刚刚晓雨有没有听到你说的话?”

谢锦年翻开一个纸箱,把房间中的杂物收起来。

“我其实不太在意被人知道这些。伤口如果一直掩藏着,更容易溃烂。不如亮出来晒晒太阳,反而好得快些。”

“你长大了,坚强又勇敢。”

谢锦年笑了:“你还把我当孩子吗?虽然小时候我老是跟在你身后,但是我和你也差不了几岁,你说得好像你是我长辈一样。”

说着,谢锦年拿着一个玩偶娃娃走过来,在晚晴眼前一晃:“你还玩娃娃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小姑娘才喜欢的可爱玩意儿呢。”

“呃……”

晚晴接过娃娃,一起收进了行李箱,然后合上箱子。

“其它的东西,能收多少是多少吧。”

“我记得,我给蕙姨买过几个瓷盘和花瓶,挺贵的,那些要收走!”

“那些瓷器很贵吗?”

“当然!”

“你以前不是说不贵吗?我险些就什么都不要了。”

“嗯……我要是说很贵,你就不会收了。你刚刚说全都不要,我都快急哭了。”

晚晴终于笑了。

“还好你拦住我了。要不然我以后知道了,肯定心疼死。”

谢锦年也跟着笑了。

三个人收拾了半天,收拾出了好几个大箱子。谢锦年的车是装不下了,还是找了搬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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