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陆承睿当机立断喊停马车,不待马车停稳就迫不及待跳了下去。
沈青栀冷笑一声:“相公,你把陆公子赶下去,是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马车里没有旁人,萧景瑜索性不要脸了,直接把人抱起放到腿上坐着。
沈青栀没料到他会这样,脸刷一下红了,挣扎着要下去。
萧景瑜轻笑一声将人困在怀里:“娘子再挣扎,四郎就要听到了。”
沈青栀果然不敢再动了,只羞恼地瞪着他。
萧景瑜心里一软,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然后细细交代了那日琼林宴上的事。
待他说完,沈青栀虽知此事怪不得萧景瑜,且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作不得假,但她心里还是酸得厉害。
她也不知怎想的,别开脸不去看他,赌气道:“成亲那日我便说过,相公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便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
萧景瑜闻言又气又好笑,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沈青栀等了许久没等到萧景瑜开口,忍不住想偷偷看他一眼,不料一下撞进他的视线里。
萧景瑜眼神有些深邃,沈青栀顿了一下自知失言,又不想服软,只好讪讪地避开他的视线。
萧景瑜这次却没放过她,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幽幽开口:“娘子,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沈青栀刚要嘴硬,萧景瑜却换了个表情,委屈巴巴道:“娘子何时听过我说这种话?娘子是不是来了京城,好看的郎君见多了,便瞧不上我了。”
沈青栀目瞪口呆,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今日明明是他的错,她在声讨他,怎么突然就掉了个个,他还竟成了委屈的那个?
她相公何时学会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了?
萧景瑜看她这样,心里好笑面上却要板着:“说啊,娘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沈青栀红着脸:“没……没有,我方才那话是胡说的。”
萧景瑜强忍着笑意:“那娘子以后还说吗?”
“……不说了。”
萧景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可是娘子自己说的。我心中只有娘子一人,娘子以后也不准有其他想法。”
沈青栀咬牙切齿:“知道了,放我下去。”
萧景瑜却没放她下去,一直抱着人直到家门口。
沈青栀却没想轻易饶过他,待回到家,赌气的话是不敢说了,但别的话也不想同他说了,直接把他当空气。
家里人都注意到了,吃晚食时曹蕙兰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桐桐几人也没敢说话,吃过晚食就赶紧溜了。
萧景瑜今日惹恼了人,甚是乖觉,一直跟在沈青栀后面,她想做什么,还不等她开口或动手,他就抢先代劳了。
搞得沈青栀哭笑不得,心里再多的气也散了大半。
晚上沐浴后上床,萧景瑜继续将不要脸贯彻到底,缠着沈青栀闹了许久后,仍覆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
沈青栀烦得不行想推开他时,萧景瑜突然问:“娘子今日用二胡奏的曲子我很喜欢,是从何处学的?”
沈青栀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顿了顿道:“我爹。我爹以前喜欢拉二胡,我便跟他学着玩。”
萧景瑜回想了一下,沈郎中以前确实会拉二胡。
也不知沈郎中是从哪里弄来一把二胡,只记得他无事时便会在院子里拉上一会儿,他刚记事还未入学堂时还和小伙伴一起去沈郎中家里看过他拉二胡。
不过对沈青栀这话他不怎么信,沈郎中可拉不出他娘子今日拉的这般好听绝妙的曲子,而且他也不记得他娘子学过拉二胡。
所以他把沈青栀试图推开他的手捉住压在身侧,低头俯视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床头的油灯没熄,沈青栀可以清晰地看到萧景瑜的眼神。二人僵持许久,沈青栀看他不肯让步,叹了口气:“好吧,我交代。”
萧景瑜“嗯”了一声,仍没下去,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沈青栀想了想道:“相公,我若说我做了一个梦你信不信?”
萧景瑜顿了一下,从她身上下去,侧身用手臂撑起身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娘子说的我便信。”
事到如今沈青栀其实也想过跟他坦白,但又不知该如何说才能显得不那么荒诞。
她索性也侧过身面对着萧景瑜,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该怎样说,我原本不属于这里,而是来自一个与这里很不同的地方,我称那里是我的前世。
我不是沈老三的孙女,我过来时沈青栀已经摔下山崖死了,然后我的意识才到了她的身体里,被你救了回去。
我分不清楚,这里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我梦境中虚构出来的,也许我一觉醒来,就会回到前世;亦或者,前世的一切才是我的一场梦。”
萧景瑜听她说完,蹙眉好半晌都没开口,沈青栀看着他问:“我说的都是真的,相公你信吗?”
萧景瑜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想了想道:“信。那娘子的做豆腐之法,以及医术,还有今日那首曲子,都是在你前世习得的吗?”
沈青栀:“也不全是。二胡的曲子是我前世习得的,其他的本领都是……一个朋友教我的。”
“朋友?”
“对,它与我一起来到这里,你们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只有我能。”
萧景瑜很惊讶,但他没有再追问这个“朋友”,而是皱眉问:“娘子,那你以后……会离开吗?”
说到“离开”二字时,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颤意。
沈青栀心下一软,但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她也不知道。无法,她只好在心里向小九求助。
小九是很懂回避的,它早跑去开小差了,所以并没有回应沈青栀。
见萧景瑜仍双目灼灼地看着自己,沈青栀想了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双手捧住他的脸:“相公,实话是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以后离开,那绝不是我自愿的。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昏暗的灯光下,沈青栀清晰地看到萧景瑜的眼睛红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般模样,不由有些无措。
萧景瑜拿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埋首在她颈边闷声道:“娘子,我们要个孩子罢。”
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有多慌,他不敢去想,若是有一天他娘子真的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他只能安慰自己,若是有了孩子,她与他有了牵绊,便不舍得离开了罢?
沈青栀心里同样复杂,若能选择,她也想留在萧景瑜身边,像他之前说的那般,她陪他入仕为官造福一方,待他功成名就后辞官,一起云游四海衣锦还乡。
然后,她行医,他读书教育儿孙。
那该多好呀!
所以,萧景瑜如此说,她虽有些羞涩,却还是坚定地回应了他:“好……”
这晚之后,二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此事,但沈青栀敏锐地察觉到,她相公变了,变得更加黏人,恨不能时刻黏在她身边。
以前晚上萧景瑜怕打扰她休息都是在书房读书,但自那晚之后他读书便搬来了卧房,晚上沈青栀躺在床上进系统上课,萧景瑜便隔着一张屏风在外面秉烛读书。
待沈青栀上完课出来陪他片刻去歇息后,他宁愿把灯光弄得暗一些,也不肯去书房。读书间隙,还要绕过屏风去看她一眼,再回去桌边读书,如此才能心安。
二人还在沂州城时便商量好了,暂时先不要孩子。
一是沈青栀当时年纪还小,二是萧景瑜还在读书,前途未定,恐多有奔波,无论是有孕还是已经生下孩子,恐怕都会吃不消,他不舍得妻儿受累。
所以二人一直都有注意着,萧景瑜怕吃药伤身,所以他没让沈青栀吃药,吃药的一直是他。
这里的避子汤喝久了对身体会有影响,所以沈青栀是直接在系统买了无副作用的药。
如今沈青栀这个身体即将满十九岁,萧景瑜也已进入翰林院,至少三年内不会外放,所以之前的问题如今都不复存在,二人既打定主意,药便也停了。
曹蕙兰看二人这段时日感情愈发好,心下不由欢喜。
前些日子她心里还有些着急,毕竟二人成亲已有三年却未见动静,她不免胡思乱想。如今见二人如胶似漆,她忍不住想,她的孙儿孙女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这日沈青栀出外诊时,意外得知刑部左侍郎家的千金要与新科进士王之斐定亲。
告诉她的娘子笑道:“沈大夫,听说那王公子也是沂州人,和你是同乡呢。”
沈青栀很惊讶,苏蓉蓉虽嚣张跋扈,但对王之斐一心一意。先前在沂州城时,她曾好几次见到苏蓉蓉去州学门口接王之斐下学,她以为二人好事将近,没料到王之斐竟又另攀高枝。
王之斐考中秀才同她退亲,考中进士又同苏蓉蓉退亲,还真是本性难移。
她心里嗤笑一声,从医馆回家后,便把这事当八卦分享给了萧景瑜。
萧景瑜笑道:“我早知此事。那日琼林宴上,王之斐便有意掩盖自己已定亲之事,当时想招他为婿的可不止刑部左侍郎一人。”
沈青栀想到苏家的作风和苏蓉蓉的脾气,疑惑问:“苏家能愿意?”
萧景瑜:“当然不愿意。回乡那次去拜访曹县令时,曹县令曾提到王家和苏家那几日正闹得不可开交,苏老爷几次到县衙找曹县令,想让曹县令做主。”
沈青栀挑眉,苏家可不是吃素的,说不定后面还有好戏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