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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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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飘着雪絮,炉火燃得旺盛,底下的木炭烧出了猩红的颜色。

顾嘉善整个人都被厚厚的锦缎大氅裹着,小半张脸埋在狐裘里,她伸出手,将掌心凑在火炉前,叹道:“好冷啊。”

顾让拨弄了一下木炭,取下火上烘烤的茶壶倒了杯热茶递给姜染霜。

姜染霜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多谢公主。”

顾嘉善道:“我也要。”

顾让给她倒了一杯,她接过捂在手心里,看着窗外飘飞的小雪,扁了扁嘴:“怎么你府里也这么冷,我还想来你这一块玩雪呢。”

现在好了,她根本就不想动弹。

顾让将茶壶递给一旁的荆欢,示意他自己倒来喝,闻言道:“也?”

“是啊。”顾嘉善道,“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内务府送来的薪炭缩水了一半,只能自己去买,也不够用。”

反正要想在露天的雪地周围燃一圈炭,以供她们玩乐取暖是不可能了。

顾让眉心微动。

内务府送至她府上的吃穿用度相比前几月缩减了不少,她原以为是皇后克扣,便没怎么在意。可现在顾嘉善也是一般的待遇……

“二哥府上呢?”

顾嘉善小口喝着热茶,道:“也一样啊,他府上通了地暖,现在也用不了了,我那日去,差点被冻死了。”

“我听我哥说,是因为陛下下令要统一缩减开支,他今年拿到的俸禄也没有往年多了。”姜染霜道。

顾让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杯壁。

顾嘉善的心思跳得快,扭头看着窗外好奇道:“顾让,你什么时候办乔迁宴啊?你这府里空荡荡的,连棵开花的树都没有,怪没有人气的。”

顾让道:“等开春。”

现在天寒地冻,花草种下也不易活。

至于乔迁宴,能免则免。

姜染霜道:“臣女府上有不少花种,公主若是需要,开春后臣女送些来。”

顾嘉善应和道:“我府上的花就是染霜送来的,那些花种都是她亲手栽培的,可好看了。”

顾让没拒绝,颔首道:“多谢。”

外头的小雪在无声无息中停了,顾让看了一眼,偏头招来荆欢:“去把库房里的炭拿出来。”

荆欢会意出了屋子。

片刻后他回来,低声道:“公主,已经备好了。”

“备好什么了?”顾嘉善问道,顺着他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屋门开着,宽阔的院子里已堆了一层不薄的积雪,四下长廊和屋檐下每隔数十步便摆了铜盆,燃着木炭火,烘得整个院子都带上了暖意。

顾嘉善张大嘴,好半响才惊叹了一声:“哇。”

她蹦跶起来,抱了顾让一下:“顾让你真好。”语罢便欢呼雀跃地跑到院子里去了。

她蹲身捧了一手雪,天女散花似的在空中挥洒开,隔着乱飞的雪花对姜染霜招手:“染霜,你快来呀!”

姜染霜显然有些意动,却还紧着规矩,看了顾让一眼。

顾让道:“去玩吧,别拘着。”

姜染霜这才起身出了屋子,她很快和顾嘉善玩到一处,脸上绽放出孩子气的笑容。

院子里欢声笑语,顾让捏着杯子,开始思索崇文帝缩减开支一事。

无缘无故,崇文帝不会这么做。是发生了什么吗?

一道破空声响起,有什么东西飞速逼近,顾让下意识抬手挡住,那东西却立马散开,留下了满掌心的湿意与凉意。

顾让收回手,才发现是一颗雪球,松散开后落进了火炉里。

火苗闪动了几下,顾嘉善清脆的声音响起:“顾让,你也来啊!在屋子里干坐着多没意思。”

她和姜染霜刚刚打完雪仗,发丝与大氅上都沾了雪,小脸因为兴奋有些发红。她蹲在地上,和姜染霜一起滚着雪球,似乎准备堆雪人。

顾让起身出去,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蹲下,抓了一捧雪,随意捏了起来。

顾嘉善堆完雪人,凑过来看了一眼,眨了眨眼:“顾让,你在捏什么花?”

顾让一愣,低头看了眼,然后道:“芙蓉。”

她回神后,又抓了一些雪捏成花瓣围在外圈,三两下便成形了。

顾嘉善看着这朵真正的“雪花”,眼睛发亮,显然很喜欢。

顾让把花递给她,她有些意外,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转身放到了雪人顶上,像朵簪花似的。

姜染霜赞道:“公主的手真巧。”

也不知是在夸顾嘉善还是在夸顾让,倒像是两个一并夸了。

顾嘉善围着雪人转了几圈,心满意足。她玩尽了兴,看着四周的炭盆,这才开始不好意思,有些担忧道:“顾让,你府上的炭会不会不够用啊?”

顾让道:“不会。”

她不畏寒,平日不生炭。薪炭堆在库房里也是落灰。

恰在此时,疏芩从外头进来,福身后道:“公主,五殿下来了。”

话音刚落,顾敛便踏过门槛进来了,唤道:“让让。”

他参政已有月余,初时还好,最近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顾让偶尔进宫,也很难见到他。此刻突然到访,不像只是来陈情叙谈的。

顾嘉善也知两人久未见,两人自小感情甚笃,怕是有许多亲兄妹之间的悄悄话要说。她玩雪的目的也达到了,就自觉道:“顾让,那我和染霜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

“嗯,”顾让道,“疏芩,送瑶珏公主和姜小姐出去。”

疏芩福身道:“是。”

二人走后,小厮将檐下廊上的炭盆都收了,安静退出了院子。

顾敛跟着顾让进屋,坐到火炉边上,环顾了一圈,道:“你在宫外还住的惯吗?我刚刚一路走过来,都没见着几个人,会不会太冷清了一点。”

看门的小厮,沿路零星几个扫雪的女婢,都很面生,像是新招的。

“住的惯。”顾让道,“要你处理的政务很多吗?”

顾敛摇了摇头,接过荆欢刚兑好的温水,看了他一眼,对顾让道:“不多。但沈相经手的所有奏章草案都要让我过目,提些意见,所以一直抽不开身。”

他虽忙碌,整个人看起来却神采焕发,一改往日病恹恹的模样,想来这个冬日也没怎么生病。

顾让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政事堂的几个官员在征收税赋一事上各执己见,迟迟没有定论。他们僵持不下,新的草案和敕令一直没出来,我便得空了。”

顾让一顿。

税赋……

“国库出了问题?”她问道。

顾敛微微惊诧,没料到她一言中的,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放下茶盏,低声道:“今年国库亏空的厉害。”

齐国分夏秋两季征收田税与户税,除此之外还有盐茶矿船等商税,齐国商业繁荣,后者是国库的大部分来源。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粮盐布铁瓷等各业的生意都不景气,大商小贩交上来的税款都比不得往年。

崇文帝和户部没有料到,春时潼州治水已经拨下去一大批钱款,其他各项开支也是按照往年的份额来,是以入不敷出,已至空虚。

偏偏冬季正是每年最需用钱的时候,旁的不谈,光是边关士兵过冬的军饷粮草就已经是一笔巨款。

即便缩减皇亲贵族的开支,国库也很难凑齐这笔钱。早朝上便有官员提出要加重赋税以充盈国库,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近来朝堂上每天都是乌烟瘴气,连递上来的折子也五花八门。

顾敛看得头疼,便干脆出宫到顾让这来透口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敛说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顾让微眯了眯眼,忽然问道:“那些官员都持什么意见?”

顾敛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意见都有,有人说拔高赋税不利民生,恐怕会惹得民怨四起,有人说等过了冬再将税赋压低。有人说此非长久之计,就算之后再压低,税赋不稳也于国富民安不利。

“还有人说事关边关安稳,当以军备粮草充足为先。

“还有人说,绥国质子尚在大齐皇城,不足为惧……”

他说到一半,陡然一凛,表情严肃起来,明白了顾让问这个问题的真正意图。

一个百花齐放各家争鸣的朝代,文武百官唇枪舌剑,或是广开言论或是群策群力都很正常。可实际上,齐国并非如此。

朝廷党派林立,除却中立之党,各自站队拥趸皇子。正常情况下,各个党派以一人为首,统一政见,最多不过三四种,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冗杂?

顾敛仔细回忆政事堂中顾佰和顾谦的神情,他们显然也没料到局面会混乱至此。

他一时心惊,不敢细思,艰涩道:“此事好像并非顾佰和顾谦示意。”

那会是谁?

谁在背后操控?

莫非……是他?

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人影,顾敛手指一颤,茶盏脱手落地。

顾让即时接住,茶盏里的水浇了满手。她将茶盏放到桌上,接过荆欢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道:“他们不会在有关民生国计的朝政上做文章,被皇帝知道讨不得好。”

顾敛恍然回神,磕巴了一下:“那……那会是谁?”

顾让想了想,道:“荆欢,去取纸笔过来。”

待荆欢取来纸笔在桌上摊开后,顾让道:“把那些官员的名字写下来。”

以顾敛的聪慧和用心程度,一定记得分别是谁阻挠谁倡导,又各执了什么意见。

顾敛一惊:“你要做什么?”

“总要有人去查。”顾让道,“你宿在宫中多有不便。”

顾敛似乎有片刻的失语,半响张了张嘴:“我……”

“怎么?”

顾敛抿唇,想说潼州救他的人不是那个农户,可看着顾让的眼睛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瞒了她这么久的原因?而且那个人,那个人……

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坚决,又立刻恢复如常。

“那你要多加小心。”顾敛抓起笔,改口道。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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