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衍之才得知，明夜琛对喜朵说自己是他的远方亲戚；这话只要喜朵有心去查一查，便可发现漏洞百出。
可惜突然对护院管事感兴趣的兔爷馆头牌，全然相信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
“... ...”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喜朵却开始滔滔不绝。
拉着黎衍之探究明夜琛喜好不说，还说那位护院管事是个好男人，上次有位老爷吃干抹净后竟然不愿赏钱，亦是明夜琛不顾及对方身份出手教训了一顿。
黎衍之：“... ...”
他觉得喜朵是自作多情了，有没有可能那位护院管事只是在履行职责。
黎衍之不太懂喜朵所说的喜欢，只能点头回应着，喜朵说什么他都道好，反正作为贴身小厮，喜朵高兴自己也能少受一点苦。
只是没想到喜朵的这份喜欢竟然持续了半年之久。
期间甚至长达7日不接客，就算管事妈妈再宠他，也免不了一顿责骂；而身为喜朵的贴身小厮自然也连坐了，还扣了30日的月钱。
黎衍之：“... ...”
内心对明夜琛的不满日益累积，没想到这位护院管事这么闲，还三天两头跑来三层与喜朵聊天；要不是害怕抓住被打，他真想向管事妈妈告状。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知名的面具男始终没有来找他，黎衍之亦是不知到底要从喜朵那拿什么。
这天下午，明夜琛又来了，还带着一壶醉花酿。
喜朵自然欣喜，穿得花枝招展笑脸盈盈，黎衍之默默在一旁看两人饮酒谈趣。
身为兔爷馆头牌，喜朵酒量自然好，却没想到此时酒过三巡后竟然醉了不说，还沉沉睡去。
明夜琛亦是有点上脸，单手把人提溜着扔到床上，吓得黎衍之赶忙挡在床沿双手张开道：“不可！”
不是他故意破坏两人之事，只是现在喜朵全然无意识，这个护院管事竟然想乘人之危！要是被管事妈妈发现... ...被责罚的肯定先是自己！
明夜琛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竟然抿唇闷笑起来。
黎衍之一头雾水，还没从对方笑容里品出个所以然，就被明夜琛突然揽腰抵在了床沿边。
“你... ...”
只见男人欺压下来，吓得黎衍之双手猛推对方的胸口，瞪圆双目。
这人... ...要干什么？？？
谁料明夜琛唇贴他耳调笑道：“都忘了你还在呢。”
黎衍之：“... ...”
咽了咽口水，迎着对方玩味的视线，黎衍之勇上去道：“就算喜朵心倾于你，这、这种事也必须在他清醒时才能... ...”声音越来越小，亦是莫名其妙红着脸垂眸了。
不得不说，明夜琛此刻很难受。
体内不听话的白虎又在躁动，最近尤为频繁，所以他才会隔三差五来找黎衍之。
与喜朵谈笑只是个幌子。
白虎会对黎衍之有这么大的反应，明夜琛私下已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但亦是有令人不解的地方——
黎衍之的面容。
他检查过不是假面，江湖上倒也有易容之术，但像黎衍之这样毫无破绽的实属不可思议；而且之前的确也找大夫给人检查过，黎衍之体内并没有灵根。
一个无灵根者，怎会是白虎灵兽的主人？
明夜琛想不通，这个小厮身上有太多谜团，见人不安地吞咽口水，视线莫名其妙地又从对方脸上下滑，衣领处因被压制而乱了一些，那白皙泛红的脖颈太过漂亮，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应是这醉花酿的作用吧。
明夜琛起身，还好心地帮人拢了拢衣领，随之又看了一眼黎衍之身后醉得不省人事的喜朵，冷笑道：“别管他了，你趁机也可以休息一番，不用谢我。”
黎衍之：“... ...”
不是这人变脸竟如此之快？
他护喜朵自然也有别的原因，这位护院管事也有可能想杀喜朵... ...
自己倒没有真把喜朵当主子保护，只是还未拿到面具男想要的东西，喜朵就这么突然死了，他带胡黎逃不出锁春楼都是小事，万一被管事妈妈连坐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他还不能死，喜朵自然也不能。
明夜琛盯着黎衍之的黑眸眯眼，后者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那模样又激得明夜琛体内血液如波涛翻滚；他唾弃自我，对着这么一张脸，竟然还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又暗自骂了几句体内不听话的白虎，甩手走了。
明夜琛走后，黎衍之才彻底放心下来，后知后觉额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直到10月份，一年一次的头牌展美日来临，喜朵把精力放在了练舞上，对明夜琛的兴趣才消停一会。
头牌展美日，顾名思义是二层姐儿馆与三层兔爷馆八位头牌下一层的日子。
每年一次，八位头牌将头戴面具、身着薄纱，在一层的戏场上表演歌舞。
台下老爷们亦可重金打赏，出价最高者将有权获得三日全陪体验。
要知道头牌们可是被达官贵人争先恐后的，能够连续买头牌三夜，在锁春楼一年只有这么一次。
而除了胡黎，其他七位头牌自然也争先恐后的想要在展美日表现出最美的一面，艳压其他头牌；这样他（她）们亦能得到不少赏钱不说，还有机会钓上达官贵人为之赎身。
毕竟足足有三日，耳旁风多吹吹，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
10月10日晚，锁春楼一层热闹非凡。
有冲头牌们来的，亦有凑热闹扩展人脉的。
锁春楼不仅是云都最大的风月胜地，亦是达官贵人们私下默认的社交场所。
喜朵第一个出场，从头到脚都是精心装扮过的，便很快被一个老爷掷重金带走。
黎衍之因此有了空闲时间，三层厢房内提前备好了各种东西，最起码今夜喜朵那用不着他了。
本想回去休息，却瞅见胡黎上台。
黎衍之很少在一楼长待，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对他来讲并不是安全之处。然而胡黎却能顶着全场人的视线，走向戏场中心，随着戏场旁的乐师伴奏，翩翩起舞起来。
胡黎在八位头牌中算是着装最多的，但那露出的细腰及纤长的四肢，勾地台下人目不转睛。
“这就是那个没有灵根灵兽的头牌吧？原来这么美啊。”
“还别说，比起那几个兔灵，这位身段更对我胃口！”
“就是不知道技术如何，毕竟锁春楼兔灵们那方面天赋异禀。”
... ...
周围此起彼伏地议论声，全是对台上胡黎的评头论足，甚至越来越多不堪入目之词传入黎衍之耳里，他攥紧双拳，狠狠咬住下唇。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胡黎现在的身份，原来如此刺眼。
随之胡黎被一肥头大耳的老爷重金买下，黎衍之亲眼看着胡黎扶着那人朝他走来... ...
四目相对，擦肩而过。
黎衍之站在楼梯旁，胡黎只是要上楼。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那股怒火汹涌而至根本无法再压制下去。他转身跟了上去，却没在三层逗留，而是先去了八层的膳房。
膳房杂役见他毕恭毕敬起来，问黎衍之要什么。
“要...醉花酿。”顿了顿又道了一句：“用最坚硬的器皿装酒。”
膳房杂役觉得这要求稍许怪异，却也没敢多问，眼前这位可是头牌喜朵身边呆得最久的贴身小厮，他们可惹不起。
黎衍之提着青铜酒壶下三层，楼梯口的护院打手看过来，黎衍之不紧不慢地给对方看了酒壶，“胡黎主子要与那位老爷喝酒，我便来送。”
打手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只是有点不明白喜朵的贴身小厮怎么突然要去伺候胡黎。
黎衍之提着酒壶，一步一步逼近胡黎的厢房。
锁春楼的隔音乃是一顶一的好，特别是二、三层头牌的住处，楼层里悄无声息，但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厢房内室就传来了呜咽声。
是胡黎痛苦的声音。
黎衍之进入厢房关紧门，随之拿起青铜酒壶对着壶嘴猛灌一口，手背抹去唇上的水珠，眸子暗下，抬脚朝内室走去。
第一眼，床上的肥头大耳全身精光，像一只待宰的肥猪。
黎衍之如幽灵般逼近，走到床前肥头大耳像是意识到什么刚要回头，就被猛地一下子砸到后脑勺，鲜血瞬间溢出，肥头大脑却并未晕过去。
黎衍之瞬时慌了，又准备蓄力砸人，却没想到被突然转身的肥头大耳一脚踹倒在地。
“唔。”
黎衍之捂住肚子，鲜血从唇边溢出，他明明特地还穿了银白轻甲，谁料对方力道如此之大。
肥头大耳被打断兴致很不爽，此时也不想知道眼前的丑八怪是谁，但一看就是个连灵兽都没有的废人，他自然也用不着召唤体内的灵兽出来，而是从地下散落衣物中摸出自己的短刀，逼近黎衍之。
此时的黎衍之反而不慌了，视线越过肥头大耳看向床上根本爬不起来的胡黎，动了动嘴唇。
始终没有喊出胡黎的名字，因为他看到那床上之人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此时此刻，黎衍之才意识到胡黎为何疏远自己，不让他呆在身边。
这是一种残忍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