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前边两人完成任务时并没有传出来什么令人害怕的声音,土拨鼠们光是看着前台对面那几个密室海报就已经幻想出了800个阿飘。
孟安和走到前台的时候遗憾看到,土拨鼠们队伍小了很多。
只剩下两个人了。
刚才没有放手表的土拨鼠紧紧搂着小伙伴,将高贵的头颅蜷在小伙伴锁骨处。
听到孟安和回来的脚步声甚至将自己团吧团吧往深埋了埋。
小伙伴抬着头,看向孟安和的表情充满七分生无可恋,剩下三分是对入职的渴望。
孟安和觉得自己看对了。
那就你了。
在将人往密室领时,孟安和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被人捏碎了。
得亏是职业操守摆在这儿,他拳头真的蠢蠢欲动。
梆疼。
剩下两个土拨鼠应该是玩儿过密室,搜集证据和面对突然起身的自己时,除了抱着脑壳哭天喊地之外,都强忍着完成了任务。
孟安和收拾完房间走近会议室,四个人已经端正坐好了。
“首先谢谢大家选择来我们其境密室逃脱工作室参加面试,我代表工作室向大家表示热烈欢迎。
其次相信大家在别开生面的面试过程中已经大致了解的平时的工作内容。
最后为表公平公正,我会将大家解谜过程放出来,统一观看选择面试入选人员。”
孟安和语速像开了二倍数,捧读着背完了这段讲稿。
小叔今天早上走之前特地拽着确认他背会才让他来面试。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首先其次最后这种面子工程能给小破工作室添什么企业文化。
没看这些话还没有说完,洪雷大哥都开始扣手了。
孟安和指尖轻巧在键盘上跳动,鼠标啪啪点两下,密室里边的录像便提了出来。
公开处刑。
铁证面前,风雨不动的对角线同学显得那么从容专业,仿佛手中六个蜡烛是胜利的火种,不带一丝颤抖,解谜没有一点出错,稳当放入。
从屋内视角看对角线同学的操作,孟安和才发现,对方在看到自己加戏的那一瞬间,拳头硬了。
对角线同学就那么一手放蜡烛一手握拳,硬生生忍住了挥到他帅脸上的冲动。
好险,差点就破相了。
带着心有余悸,孟安和看着对角线同学。
“很抱歉,我们本次只招聘一人,相信大家看到录像也没有异议,本次面试通过人员就是对…额。”
“余晏。”
“啊没错,就是寓言同学。后续工作室还会再有招聘活动,届时如果还有就职意愿欢迎再来。”
孟安和将其余三人送出门口,再将墙上贴着的招聘海报掀下来,这才转身看向寓言。
“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
孟安和已经弯腰准备从前台柜子掏出来合同了,高冷的寓言同学不紧不慢说道:“我看你们外边贴着的招聘信息写接受兼职,日结工资。”
“昂。”孟安和听到这问题愣了一下。
“我开学高二,只能兼职。”
听到这话孟安和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刚才面试的时候忘记问全职还是兼职了。
想到小叔手拿铝坨坨键盘追着他满家挥舞的画面,孟安和轻轻打了个冷战。
寓言和他开学都上课,谁来上班?
孟安和将文件往下一撂,推门就想追出去找洪雷大哥。
可惜,街道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除了刚才出去几个人的脚印,一无所有。
要完。
孟安和僵在原地,一扭头寓言还站在前台那里低头看着合同,后脖颈漏出瘦削的两个圆圆骨头,莫名带着股可怜劲儿。
算了,明天再招员工吧,他相信小叔对自己还有一丝亲情,不会因为这小小失误揍他。
孟安和推开门,在寓言沉默注视下,收起合同,摸摸搜搜掏出了兼职合同。
“那你看一下合同内容有没有异议,上边兼职时间看你,一会儿我改一下时间。没问题就签字吧。”
口罩里沉沉嗯了一声,自己抬手将电脑里文件时间改了下。
孟安和看了两眼时间,发现除了周六,寓言能保证每个白天到店起码2小时。
这人不上课?
孟安和纳闷看了眼寓言,又和他确认了一遍这时间。纠结半天还是帮他改了一下,要求周日必须来,其余时间不强制。
怎么也快高考了,不至于,真不至于这么着急赚钱。
打印机嗡嗡响,寓言同学低沉的声音夹在中间微不可闻,偏偏孟安和就清晰捕捉到了那声谢谢。
反正一顿也是骂,两顿也是骂,孟安和选择性不去想小叔看到自己今天的成果会是什么表情。
索性关照一下迷失途中不爱学习的浪子。
黑色速干笔很难将字写出彩,孟安和看着横线上顿挫有力的两个字,心中默默赞叹。
“余晏。”孟安和下意识将字念了出来,看着余晏冷不拉叽的眼神挠挠头:“我刚才以为你是伊索寓言那两个字。”
没有打印机的声音,一片寂静的室内听起来怪尴尬的。
飞速签下自己名字,孟安和不爽地盯着自己快飞起来分家另过的三个丑字,直接塞进柜子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东西,劝你在柜子里自己往好看长长,别给我丢人。
余晏拿着自己那份合同,看了眼落着灰尘的店:“我今天开始上班?”
不愧是他慧眼识珠挑到的员工,抛开兼职,这工作态度简直是完美。
“不用,晚上会有阿姨来打扫。”开玩笑,他还得买小蛋糕回去贿赂小叔,很忙的。
孟安和看看表,等新员工推门准备离开,他便关机关灯落锁一气呵成。
哗啦。
卷帘门被少年拽着猛然落下,清瘦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又养眼。
可惜在场两人没有一个有意识欣赏。
求生欲促使着孟安和跑出新速度,大长腿在雪地里也没有因为阻碍倒腾慢一拍。
那家蛋糕店是刚来这个城市时小叔发现的,跟他说过一嘴。
店里的芋泥蛋糕是他的白月光,只荣幸分得一口浅尝的孟安和也承认确实好吃。
孟安和只能凭印象搜到店,照着导航拔足狂奔。
几乎是掐着下班时间,孟安和一脚踏进店门。
蛋糕店暖气很足,温暖的空气裹挟着蛋糕香缓和了他一路被冷空气侵袭的鼻腔。
老板不在,只有一个小男孩儿晃悠着小腿,皱眉写字。
听到门开,也没有抬头,脆生生说道:“哥哥不在,阿爸也不在,蛋糕没人做。”
要寄。
那一瞬间孟安和如丧考妣,丧着脸眼神不甘心在室内扫视一圈。
小叔喜欢的芋泥蛋糕方方正正,被人供在冷藏柜最上边。
冷柜灯光将淡紫色衬托的那么和谐美好。
孟安和朝着美丽的芋泥蛋糕走去,走向了自己今天晚上的和平与安宁。
吧唧,大腿感觉被人紧紧搂住,小男孩很有求生欲的哀嚎:“这个不行!哥哥要吃!”
小孩子声音正常说话没问题,可一旦扯着嗓子说话就尖利刺耳起来。
孟安和伸向蛋糕的手缓缓放下,改为捂着耳朵:“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却没有回应孟安和说的话,抱着他大腿的手一点力气没有,微微开始下滑。
感觉不对劲,孟安和猛地蹲下,扶着小孩儿。
刚才看着很白的小孩儿,脸色在蛋糕店灯光下微微泛青,小嘴紧绷着张开剧烈喘息。
我擦?
孟安和没见过这阵仗,更不清楚小孩儿有什么基础疾病。
慌忙摁开手机就要拨打120。
小孩儿喘息声压住了门开的声音,孟安和正要空出右手扶好快摔倒的小孩儿,左手打电话,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
“哎?你干啥?”怀里小孩儿一空,顾不得打电话,孟安和着急捞被抢小孩儿。
刚才在工作室分别的余晏单膝跪地,让小孩儿坐到自己大腿上,精准从小孩儿衣服自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喷雾。
小孩子眼泪汪汪含着喷雾,余晏捏着他的鼻翼。
剧烈颤动的胸脯慢慢平息,一直担心蹲在地上的孟安和才感觉自己两腿发麻。
就冲余晏这套熟练的动作,孟安和多少能猜出来这是小孩儿哥哥。
这小城市敢不敢再小点?这都能是熟人。
两人也没说话,孟安和脑内一小撮神经用来吐槽,其余全部担忧注视着小孩儿。
店里只有一道粗重颤抖,一道平常的呼吸。
等小孩儿平静下来,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孟安和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太担心专注,孟安和愣是忘记自己要呼吸了。
余晏将小孩儿放下这才将目光转到孟安和这里,跟今天一整天相似的凉凉眼神,孟安和因为有点心虚,从里边看出了疑问与责备。
拳头硬了,但是心虚,拳头软了。
“抱歉,你弟弟好像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孟安和抿抿嘴唇,歉意说道。
刚刚恢复还没力气说话的小孩子听到这儿,连忙抱着余晏大腿,乌溜溜眼睛还泛着红,着急摆头。
余晏大手裹着小孩儿头发,呼噜两把:“没事,余岁只是哮喘发作不怪你。”
炸着静电的小脑袋瓜猛地点两下表示赞同。
“他着急留着蛋糕才发作的。”没怎么被安慰到,孟安和觉得要不是着急跟自己说话,小孩儿就是脸白了点,不至于哮喘。
莫名有些低落,小叔的蛋糕都不重要了。孟安和垂着头,指腹下意识相互蹭蹭转身往前台走。
熟悉的攥手腕,陌生的重量。
余晏直接把蛋糕提溜出来,挂到孟安和手腕上。
啊???
孟安和愣愣看向余晏,下意识要挣脱拒绝。
偏偏余晏那手不到怎么练的,他一下居然没挣脱开。
“79.9,不用抱歉,过意不去,就付蛋糕钱支援我们兄弟俩吃晚饭吧。”余晏想了想,觉得这个解决方法就很好。
……
滴,微信支付七十九点九元。
兄弟俩站在门口,看着推门出去,几乎融进卷积的纷扬大雪的背影。
“哥哥,你别不开心啦。”余岁收回视线,摇摇从昨天晚上回到家就不怎么开心的哥哥。
余晏感受到手被拽着摇了两下这才从背影收回视线。搓搓余岁脑壳走回店里。
盯着余岁写作业,铅笔被小孩攥得死紧,九九乘法表被余岁写出了入木三分的架势。
余晏盯着颤巍巍的字迹,思绪不只怎么就转到了少年刚才在店里都快愧疚哭的眼神。
嘶,手下意识触到嘴角,反正不见人,余晏便摘下了口罩,前台小镜子里看到嘴角那里已经从破口转成晕开的青紫。
那群耍阴招的孙子。
拖他们的福,余晏面试不得不带着口罩,还担心店家因为仪表刷了自己呢。
老板人还挺好,就是那字写的真丑,一式三份,名字看了三遍余晏都没看出来老板叫啥。
人的思维发散能力很神奇,比如余晏脑海里刚才还是丑趴趴的名字,下一秒就变成了老板被灯光红衣照的阴森森的脸。
揉散嘴角青紫的手猛地一抖,狠狠摁在伤处。
余晏感觉这一下快看见太奶了。
这边,孟安和顶着大雪回家,还得留心雪别化了流到蛋糕里,一路走的磕磕绊绊。
小叔要是吃了蛋糕还用键盘追他,他就回工作室去。
肯定不是他怂,就是觉得这辛苦喂了狗。
一路上脑补了无数个小剧场,孟安和甚至大逆不道脑补自己偷偷扔了小叔一架子的键盘以示抗议。
“小叔,我回来了。”少年变声后微微低沉的清越嗓音硬生生拐出了久别重逢的思念与热切。
孟源转头看了眼早晨刚说了再见的人,翻着白眼扶扶面膜:“少来,面试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没错!小河的叔叔是精致的小仙男(bushi)
男到中年开始担心人老色衰,小叔选择抗老。
酸菜摊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