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刃,你不觉得她有些眼熟吗?”
卡芙卡望着远处的身影,双眸微微敛起,语气中带着笑意。
“……”
他自然认识她,只是不曾想她竟也走上了这条道路。还有她身边那个白发女子…
卑劣的复制品,丰饶孽物…
他的手不自觉地要握紧未出鞘的剑,思绪却被打断。
“简直就像是翻版的阿刃。”卡芙卡掩着红唇,像是忍不住般笑了起来,“她这一身的遗器穿的倒是严实。”
“好啦,不开玩笑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女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则是暗中给了他一些精神上的心理缓释,然后轻快地离去。她背后的风衣扬起,再望去,麟渊境茫茫的水面早已不再平静。
一如刃无法平静的,燃烧着的心脏。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黑发的男子举起支离破碎的剑锋,冰冷的剑身隐约映射出他暗含疯狂之意的瞳孔,他心底却愈发保持着冷酷的清醒,“你,是其中之一。”
不知其所指。
……
镜流似有所感,微微回头瞥了一眼。
感知中并无人影,只是方才必然还有人在那边…
我其实知道卡芙卡她们片刻前就在那边看我与镜流。对镜流的事,即使我把以前的东西忘了个干净,也略知一二。
作为不夜侯的常客,西衍先生的说书我基本听了个遍。《无罅飞光》那一折讲的主人公就是她。更何况,在给她锚定心智的时候我瞥见了她的少许记忆片段。
上任罗浮剑首,云上五骁之一,景元的师傅,理论上已死之人,也是被刻意抹去存在之人。星核猎手刃,我也在镜流的回忆里瞥见了他的身影。
尽管没有翻看她的所有记忆,只是离奇的事不管怎样我都没找到我的身影。她的记忆片段更像是被处理过重新存储的数据…只是一个人的记忆里分明没有我,这怎么会是“记得”我的状态?
噫,怎么感觉有点恐怖。
……
直觉,灵性上的直觉告诉我的记忆快要回来了。
而且,大抵是“不得不”才回来的状态。或者说,是曾经的我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才拿记忆做了手脚。
不应该呀,我皱眉想想。
出于对于自己能力的自信,我觉得即使是巡猎亲临朝我射一箭我也顶多哗啦哗啦掉点毛…额,或者再破个口子,但问题不大。只是,我到底又忘了个什么重要的点…记性这么差,哪天真得找浮黎去治治。
结果我啪地顿住脚步。
…糟了。
镜流偏头望向我。
我叹了口气赶忙拉开话题。
“这裂界口子都快豁开了,云骑军还没直接包围这里?旁边的丹鼎司都快变成大树林了。”
踏在镜流凝出的薄薄冰面上行走,我的脚边浅浅的水面上浮着许多金色的建木叶。
“你不是号称丰饶的令使吗?…怎么会连那群家伙的动向都不知道?”镜流巨剑一指,破开一条水纹,连着前方刚跑出来的裂界生物一同结了寒霜。
“我可是临时上任的临时工,连药王秘传的上层都没混进去…人家鸡贼得很,可不认我这种来路不明的令使。”我悠闲地摆摆手。
距离建木的根系还有挺远的距离。这麟渊境果如其名,仿若是被水淹过一般,无论何条路都浮着层水。据说持明族本就是自水中文明而生,受丰饶民压迫许久,被联盟解救后加入了巡猎的道路。
“鸡贼归鸡贼…还是沉不住气被逼急了,把星核直接扔这了。”我喃喃道,“哎呀,我这算不算在骂自己人,我好歹也算个药王秘传地方小头目。”
镜流似是无奈地笑了,说是笑嘴角也不过扬起了一点点,“你是认真的?”
“对嘛,多笑笑…额,我说的不是浑身冒着危险气息的笑容。”我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中对着镜流还是有点心虚,只是没办法,这都到问题的源头了,人也快凑齐了——不来点感天动地的什么旧友恩爱情仇情节都说不过去呀。
好想看乐子。
我再扯开话题,“仙舟乃帝弓司命庇佑之地,没有其他星神的令使出手,星核丢不进来。这下倒好,我成最佳嫌疑人了。哇,还是丰饶令使,这锅扣得不要太死…”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其他令使在场?”
“对啊对啊,马上赶到的罗浮将军不算嘛。”
“……”
镜流放弃了和我扯皮。
“往那边去吧,好像有一波人哦?”我半眯起眼睛一笑,轻轻扯了扯镜流的衣摆。
……
自我从仙舟上醒来不久,顶替了林昭这个现成的身份之后,我一直有个相比于其他星神显得奇怪的执念。
——保持人性。
因为执掌的权柄的特殊性,我总是长时间睡在我一大堆毛球孩子里保持封闭式休眠。在无边星空中被孩子们带着漂流,路过了哪个星球、它们无限地繁殖吞掉了哪片星系,这些我隐约有感知却不会醒来去管。
登上神位初期,我常混淆自我的概念。有人说世界上不存在两片一样的叶子,而我曾常常对着一模一样的自己分不清你我。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将一切保持人性的原因归结于对于母星的一点点怀恋,只是这个理由现在似乎也不太站的住脚。
我站在意识空间里,周围黯淡的虚构的星辰亘古不变地发着辉光。可能是害怕失控吧,我想到。
正如人类需要锚定心智避免精神污染,我偶尔也需要。当然,我一没信徒二没多少母星时代的人类记忆,我要是失控无非是“横扫天下做回自己。”
正如之前所说,如果和其他令使、星神打起架,我的本体当然不会吃亏。只是放开人的形态,长时间回归原本的身体,我大概这些年的积攒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触碰到一处星辰,零碎的刚醒来后的记忆片段闪过。
…
黑发的女子像是不太适应目前的样子,踉跄了一下从孽物的残躯上站起身,拔出了那把贯穿对方的长剑。
手上沾着的血污仍是温热的,她面无表情地踢开了地上的残躯,踩在雪地里一步步前进。她观看了那个死去的姑娘的记忆,蓦地有些头疼。但她知道,自己想要借此融入这个世界。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她见到了赶来救援的人,于是学着记忆中的东西,学着记忆中的思考方式,把表情变得悲伤。极其的悲伤。
…
对啊,那时候我对于这里一无所知。后来遇到了停云,恢复了原本的职员身份,又和青雀她们交好,一点一点变得像一个仙舟人。
我自觉得自己现在的人性很充沛。
所以没问题的啦,我就看个热闹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不过,保险起见,我要不再找个帮手?
自己人…哦吼,想到了,虽然不算人,能力也一般般,但是出于它与建木的特殊联系,可用。
于是在镜流尽管蒙着眼睛看不出来的略震撼目光里,我撕开一道裂隙,牵出一头头顶开满花的巨鹿。
……
“丹恒?总算接上头了,你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三月七略惊喜地出声。
携着黑色长木仓的青年面色并不算好,他神色严肃,“我没事。那个人太过危险,我不可能让你们单独面对他。”
“会合就好。星核爆发之处就在前方,大家小心。”瓦尔忒道。
“…我来引路吧。”
丹恒敛下眼眸,望着眼前无尽的水面,定了心神。
“引路?不如由我来做阁下的黄泉引路人?”
男人略低哑的,带着浓烈恶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水面被疾风骤然荡起狂波,血色的彼岸花出现在水面的倒影中。
“小心!”
早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丹恒瞳眸皱缩,本能起手横过击云挡下直来的杀招。
金属剧烈地碰撞出火星,丹恒略被动地格挡了几式,长木仓猛地一突进将对方挥出几米远的距离。那疯子的衣甲被锐利的刃端划破,霎时出现一道伤口,他却仿若不知疼痛般继续发起进攻。
三月七几人正要帮忙,奈何两人的速度太快,难以插手。
“你们先离开!”丹恒喊道。击云的锋刃划破水面,水珠包裹住袭来的多道烈风,散去了攻击。
无法离开。裂界生物仿佛受了什么趋势般,撕开一道道界门朝着建木朝拜般趋近。
杀不死的敌人。
一次次将长木仓刺穿对方的躯体,却仍无法了结的噩梦。往昔的故友早已不复,唯有血刃相加…
“三月,杨叔,先对付围攻过来的裂界生物。”星手中的棒球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炽燃的炎枪。
我坐在鹿的脊背上,可惜镜流不愿意上来坐坐。我悄悄收回自己的手,复制的星核的气息散去,于是我深藏功与名。
这时候主角团都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发丝霜白的女子见着底下交战的两人,攥着宽刃的手逐渐握紧。
“冷静点,镜流。还有人没到场呢…”我安抚地摸了摸鹿的脑袋,用了些权柄,取下来发丝间那片金灿的叶。
我将叶捧在手心,金色的虚形开始融化,丰饶的气息一圈圈荡开。
刹那间的能量爆发,又在并没有扩散多远时收敛消失,令列车组一行人无可避免地下意识将注意力挪移到我所在的方位。同时,吸引了赶往麟渊境中心的云骑的注意。
也就是这一瞬间,丹恒瞥见那立于屋顶,霜白发丝纷飞的身影。仅片刻的分神,以及有些严重的精神暗示令他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飞来的暗红长剑瞬间贯穿了他的心口。
“丹恒!”
列车组的人甚至来不及回神,星左手提起炎击飞扑来的裂界怪物,水汽蒸腾,三月七连忙冻住袭击而来的下一波生物。瓦尔忒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好让两个姑娘找到时机过去帮助丹恒。
只是变象突生,暗红的长剑骤然间存存开裂,被更为强横的力量从丹恒身体里挤出。刹那间,麟渊境的水波像是应了某种感召,猛烈地震颤起来。无数水珠升起,剧烈地颤动。
浓重的水雾包裹着丹恒的身形,令二人无法靠近。星冷静地拉开三月七,“先后退。”
“饮月龙尊…”断剑在刃手中再次成型,他沙哑的嗓音中浓稠的恨意与恶意仿佛即将包裹着人窒息,“无论天涯海角…你,是其中之一!”
青年玉立的身形从水雾中缓缓走出,墨青色的长发在刃卷起的暴风中纷飞。最为显眼的,还是那修长的犄角与尖耳。
哇哦,持明族boss战开二阶段了!全新的形态耶!
我看戏看得满足,要不是没带够奶茶都想掏出来喝两口。
镜流不知隐藏到何处去了,那是她自己的事,只是我听到又一个声音响起。
“住手!”
是匆匆赶来的少年,彦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放飞时间:
1.啊,现在的剧情纯if线,马哈鱼更新之后肯定狠狠打脸(但是捏造剧情写得好爽,爽飞了
2.下章来看云上五骁齐了四个,然后毁灭大君丰饶令使巡猎令使互殴哈哈哈哈,马上要进入过去剧情线收回前面的故友线了(景元元,出场!)
4.这篇写到现在,长度已经出乎作者菌料想了QAQ不过我会努力把故事写完~~更新时间一般周末哈
5.作者努力这篇he(ovo)
6.赞美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