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随军吗？
宋兰花还没想好，就算随军，也得有个说法，不能糊里糊涂就去。
顾南城见宋兰花没说话，又问了一遍。
宋兰花想说不去，又怕回头打自己脸，道了句：“回头再说吧，该上工了。”
顾南城和大队长认识，去帮宋兰花上工很容易。
社员还忍不住打趣他：“南城啊，你可真疼老婆，刚来回就帮老婆干活。”
“就是，你们当兵也辛苦，咋不在家歇着呢。”
宋兰花干的是拔草的活儿，顾南城不偷懒，甩别人一大截：“是辛苦，但没兰花辛苦，她要干活还要带三个孩子，我回来一趟，不得帮忙干活啊。”
顾大山就在不远处，抬头看向顾南城，见顾南城也看向他，把头扭到一边。
赵萍见状，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低声骂句怂货：“儿子被打了，你就不能质问他？”
她没想到顾南城回来就收拾顾向东，还专门打脸。
向东现在鼻青脸肿，门都不敢出，只能请假休息。
赵萍那个气啊，部队送信说顾南城死了，他怎么就没死呢。
顾大山怕老婆，更怕顾南城，因为顾南城知道他的秘密。
他虽是父亲，在顾南城跟前矮了一截。
赵萍见顾大山不动，走近顾南城身边质问：“你为啥打向东，他可是你弟弟，你不帮忙就算了，为啥要打人？”
周围了人听了，放下手里的活，竖起耳朵听八卦。
顾南城扔了手里的草，不紧不慢道：“因为他有一对狼心狗肺的父母，打不得他的父母，还不能找他出气了？”
真以为欺负了他老婆孩子就能高枕无忧，想得美。
他没当兵前，在村里游手好闲，什么活也不干，顾大山打过骂过，可一点用没有。
旁人见了顾南城，都说顾南城废了，这辈子是个二流子了，没人看得上。
顾大山管教，顾南城不仅不听，还变本加厉，最狠的一次，顾大山把顾南城的腿打断了，就因为顾南城去山里掏鸟蛋，没给顾向东吃。
顾向东回家告状，赵萍不依不饶，顾大山生气，下了死手。
要不是顾家爷爷奶奶和三个姐姐拦着，顾大山要打死顾南城，他说顾南城没良心，赵萍照顾他那么多年，他连弟弟都不照顾。
那天看戏的人很多，顾南城红着眼看向顾大山，咬牙切齿问：“我就问你一句，我妈是怎么死的？”
顾大山神色慌张，随后又恼羞成怒，抄起棍子就打顾南城。
顾南城也是倔，就算棍子被打断了，也没动一下，谁拉都没用。
顾大花怕弟弟被打坏，搂着顾南城，不让顾大山动手。
顾大山又累又气，指着门口让顾南城滚出这个家。
顾南城头也不回地离开。
别人都以为顾南城闹脾气，过两天气消了就回来，谁知道他真离家出走了，任凭顾大花三姐妹怎么找，都找不到。
再回来，是五年后，那时候的顾南城已经是小排长了，可以说是衣锦还乡。
赵萍气急：“他是你弟弟。”
“我没承认过，他就不是。”顾南城看向顾大山，“我临走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该给我答案了吧。”
顾大山假装没听见，喊赵萍回来继续干活。
别人都问顾南城，到底是啥问题。
顾南城没说，一直到下工，顾南城都没说一句话。
社员扛着工具，三三两两回家。
顾南城看见了顾大花，走过去和她打招呼，道：“姐，过些天，兰花要和我随军，家里的房子不能没人住，你和姐夫搬过去住吧，给我们一家留两间房子就好。”
要是没意外，他这辈子是不回来了。
顾大花拒绝：“那怎么成，我们不能住。”
她不想住弟弟家的房子，让别人看笑话，最重要的，老宅那边盯着呢，要是他们一家住进去，麻烦事儿在后头呢。
他爹头一个饶不了她。
顾南城知道她的顾虑，又道：“你不用担心，我同意了，他不敢不同意。”
这个他是谁，顾南城和顾大花都知道。
顾南城没太过强求，又道：“你回去和大姐夫商量一下，大姐夫家的人比顾家的人多，还怕一个顾大山？”
顾大花动摇，回去就和李家人说了这件事。
李大娘第一个赞同，老大一家子出去，小儿子结婚有地方，彩礼都不用出多少，小儿媳就能娶回来。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吃了晚饭，让顾大花去找宋兰花两口子说说这事。
顾南城也和宋兰花说这事儿：“房子让大姐一家住着，有人气房子不坏。”
宋兰花知道她该去随军，这也是最好的选择，给老三喂了口饭：“老宅那边估计不同意。”
顾大花是嫁出去的姑娘，按照农村的习俗，不该住弟弟的房子。
顾南城冷笑：“我的房子，我愿意给谁就给谁。老宅那边不用想，我是不会给他们的。”
宋兰花回忆着顾南城和老宅的恩怨，发现顾大山和赵萍挺害怕顾南城的：“孩子爷爷奶奶很怕你？”
这里面肯定有原因，这个时候孝道大于天，老子害怕儿子，她是头一回见。
顾南城瞥她一眼，咽下最后一口饭，开始给二壮喂饭：“他们做了亏心事呗。”
“啥亏心事？”大牛捧着碗问。
等知道了爷爷做的亏心事，他也威胁爷爷，看爷爷还敢不敢欺负她们。
宋兰花给大牛夹了一块鸡蛋：“吃饭，这是你爹的秘密，小孩子别打听太多。”
看顾南城缄口莫言的样子，应该和亲婆婆有关系。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句：“你爹和你继母可真不是东西。”
顾南城脸一僵，白一眼宋兰花：“你可真聪明，看破不说破，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俺文化不高，不懂这些大道理。”宋兰花捧着碗继续吃饭。
二壮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问：“爹，娘，你们再说什么呢，俺咋不明白。”
别说他不明白，就连顾老三都不明白。
他再次审视养母，确信一个问题。养母和从前不一样，或许也重生了？
应该不是，重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应该不会。
到底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日后再想。
宋兰花喂饱老三，问大牛和二壮吃饱了吗？
两个孩子都说吃饱了，她让两个孩子带着弟弟去床上玩，她去烧点水，一会儿洗脚。
大牛抗议：“娘，俺的脚不脏，以前咋没见你天天洗脚。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咋突然变干净了。”
宋兰花反驳：“以前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当然要天天洗，你要是不洗脚，就别上俺的床。”
家里的床不大，顾南城不在家，她搂着几个孩子睡，冬天暖和，也不怕孩子掉床生病。
如今顾南城回来了，她不是真的宋兰花，自然不会和顾南城睡一张床。
尤其是，顾南城和顾西洲长得一样，看着就让人膈应。
大牛稀罕顾南城，咧着嘴道：“俺跟着俺爹睡，二壮也跟爹睡。”
二壮甩开他的手：“俺跟着娘睡。”
顾南城收拾完去刷锅，院外传来顾大花的声音。
宋兰花知道她的来意，把人请进屋，拿出瓷缸子倒水，递过去：“大姐是说房子的事吧，你们不住俺们就锁起来，便宜谁也不便宜老宅的人，就是房子长期不住人，会坏得快。”
顾大花见状，也不犹豫了，爽快答应：“行，你们都这样说了，俺们要是不答应，显得不爽快，俺答应了，等你们走了，俺们就搬过来，老宅那边要是闹起来，就让俺婆婆收拾他们。”
她答应了住进来，却不住在主屋，住在西间。
顾南城刷着碗，直接答应下来：“行，就这么办吧。你们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喊上二姐和三姐，让他们一起吃个饭。”
他瞥一眼宋兰花：“过来天再去趟宋村。”
宋村是宋兰花的娘家，临走是该去一趟。
想起继母的嘴脸，宋兰花道了句：“回头再说吧。”
宋兰花的继母和赵萍不一样，赵萍心思单纯，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厌恶人明明白白。
她继母就是白莲花，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背后下刀子一点不含糊。
他们兄妹三人，没少在她手底下吃亏。
就这老父亲还觉得亏待了继母。
继母当初带过来一个女儿，和宋兰花一般大，叫宋春兰，深得其母真传，是朵小白莲，见到男人就夹子音，能夹死苍蝇。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处处和宋兰花比。
当初顾南城去提亲，宋春兰一眼就看上了顾南城，可惜顾南城看也不看她。
她多次勾搭顾南城，顾南城一句话令她差点吐血。
“你谁啊？”陌生的口吻，陌生的眼神，令宋春兰的小脸煞白。
当了舔狗，结果被添的人不认识她，白添了。
宋春兰哇的一声哭了，回屋哭了一宿，好几天不搭理宋兰花。
顾南城来迎亲，宋春兰特意穿上大红的衣裳，跑到顾南城面前当现眼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结婚呢。
最后，顾南城来了一句：“小姨子，你别穿红色了，衬的你脸黑，一点不好看。”
围观人大笑附和，宋春兰羞愤逃离，从那以后再不敢穿红色衣服。
送走顾大花，宋兰花想起这些就想笑。
顾南城端着洗脚水进屋，见状一愣，问：“你笑什么？”
宋兰花收敛笑容：“笑你傻。”
顾南城：“我看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