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赛是积分匹配制，每打完一场，选手都可以根据自身状态，再度申请进行下一轮匹配，直到初赛日结束为止。

联赛方将会根据选手们在第1天的输赢总积分，来决定第2轮联赛的名额。

林诺打完初赛中的第1场对决，感觉状态还可以，就又申请匹配了三场。

不过后续的比赛中，他一直刻意压着速度，不敢再随随便便拉出音爆来——

训练机甲的外壳厚度跟实战机甲不一样，他的耳膜受不了。

后续三场比赛，林诺都感觉自己赢得比较平淡，基本不到1分钟就已经结束。

林诺爬出驾驶舱，让裁判机器人帮自己扫编码积分，看见对面机甲师呆坐在那，完全就是当初他被杜兰德虐傻了的样子。

想到或许是匹配机制的缘故，他的初赛对手，应该都是跟他一样的基础等级学员，林诺又觉得心里有点愧疚。

他就从驾驶舱里探出身来，手指抵在眉前，朝对方小小敬了个礼，算是感谢承让的意思。

然而旁边的裁判机器人却在宣读：

“基础1班，林诺，当前积分：4000；高等机甲系二年级，法伯·尤西多，当前积分：3600。比赛结束。”

林诺归还机甲，在对方惊呆的目光中默默跑掉。

他连赢4场，评估积分应该已经足够进第2轮复赛，就决定节省体力，不再继续申请匹配了。

走出赛场时，三个信徒舍友还问他祷告有没有用，林诺两手插在兜里，一边别开头看风景，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回：

“……嗯。估计真的是你们的德尔斐圣光……还是什么的，一直有在罩着我吧。”

信徒舍友：“好耶！你看我就说吧林诺，来信我们伟大的德尔斐圣子！创生之柱会平等照耀每一个人……”

联赛第1天总体上很平淡，但倒也有效缓解了林诺比赛的紧张。

他独自去食堂吃饭，再去训练场做体能训练，最后回宿舍洗漱，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舍友唱圣歌时，他只能郁闷地在光脑上玩俄罗斯方块。平时常上去冲浪的校内论坛和星网等等，全都被恺撒用家长模式锁了。

“比赛过程中的一些外部言论，大概率会影响你的状态。忍耐一下吧，只是一周而已。”

恺撒是这样跟他解释的。

他当着林诺的面，把所有能联网的星阵应用挨个锁上。

锁到林诺最喜欢的战术视窗时，林诺终于忍不了了，伸手碰了一下恺撒的衣服。

“我觉得战术视窗就没有必要锁了吧。”

他讷讷地说，“那只是个战术大佬们发解析的平台而已。我有特别喜欢的军事博主……每天都要追更才能睡着的。”

恺撒没回头，反手把他的手捉住。

林诺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脸热，就见银发男人把他的手一路捉到光脑前，让他亲手把最心爱的应用锁掉。

“不可以。”

恺撒露出冷酷的微笑，“这种平台跟星网共享信息流，会推送联赛相关新闻的。”

林诺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这种程度的断网，对一个星际时代的学生也确实难顶。

他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没注意到恺撒一直没把他的手放开，而是捏在手掌里摆弄。

拇指摩挲着少年被操纵杆磨伤又痊愈的掌心肉垫——那上面还结着一层厚厚的血痂。

林诺早早地洗过澡，例行去隔音区跟恺撒打星际长途。

初赛日平平淡淡，其实也没有很多可以说的，但林诺还是不肯挂断，一直默默抠着隔音舱的另一颗螺丝。

“我过几天就会回来，林诺。”

恺撒温和地说，“现在最好在熄灯时间前就上床睡觉，毕竟你有凌晨4点就开始响的室友。赛时不同训练期，保证睡眠是最重要的。”

林诺答应得很干脆：“好。”

但还是不肯挂。

他听见恺撒在他耳边轻轻叹气。

然后说：“你的屏蔽耳机应该还留着，我猜？把它跟我的通讯频道相连吧。”

林诺戴着耳机回去时，明显感觉有不少人在偷看他，但看得非常小心。

他完全不明所以，以为又是在没有星舰起降时戴耳机的问题，于是索性把卫衣兜帽往上一拉，皱眉快步回宿舍。

“我这边一时找不到什么书，”

恺撒在他的耳机里说，“不过杜兰德竟然带了一本古地球文集。可以吗？”

林诺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手指笃笃地敲两下耳机，表示同意。

熄灯时间前的宿舍楼喧嚣依旧，阳台上的舍友们还在用晾衣杆与楼下的异教徒激烈对决。

但他独自一人藏在黑暗里，耳边只有恺撒低沉念诵的哄睡声。

“……‘看吧，世人多么毫无根据地责难众神……而如今我是众神所弃绝的人，是钟情的母亲的孩子，并且是与我父亲的共同播种的人……如果还有什么更严重的灾难，也应该归我——俄狄浦斯一人承受……’”

林诺滑落向梦境深处时，恺撒也无声合上书本。

黑发小猫平时是个锯嘴葫芦，就连睡着时也特别安静。

恺撒必须要把耳麦音量调到最高，才能听见耳边很轻的、绵长的呼吸声。

银发男人听了好一会儿，才把频道挂断。

然后接进新的线路：“我这边可以了。”

私人舱室里亮起数十个全息人像，都是恺撒麾下智囊团的秘密成员。

两轮有关财团策略的探讨过后，一个参谋提交新的数据分析：“元帅，第一阶段舆论进展，基本跟我们预期重合。”

正在梦里开机甲的林诺还不知道。

初赛日的这一晚，校内论坛已经彻底炸翻了天。

无数新帖和楼层正在首页喷涌式爆发，伴随提及的，是“基础等级”、“音爆”和“Beta”这些字眼。

随后就是大量的找人贴、考古贴，“林诺”、“格斗特招”、“六年全A”等，开始陆续出现在以秒为计时单位喷涌的新主题名字上。

比较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最终第一个荣登热门的帖子，居然是一座颜值分析图楼。

“我想确认一件事，”

一个参谋说，“我们是否要在这个阶段插手？”

“最近秘密调查局那边把元帅盯得很紧。”

另一个参谋说，“而再隐秘的幕后操作，都会留下痕迹。民众意愿是不讲道理的洪水，但凡他们觉察自己是政治游戏的一环，反噬就会来得如拥趸一样突然。”

参谋们各执一词，最终把目光投向屏幕后的实际决策人。

恺撒神色沉静，正一边摩挲着自己的皮革手套，一边思忖着。

“当我无意间发掘这个孩子时，我曾向诸位坚称，他是众神赐予我们的礼物。”

他低缓地说。

“他完全符合一个优质政治工具应具备的所有特性——极致的正义感，极致的纯粹，超凡的天赋，以及在同性别中强大的号召力。我已经将前期培养工作完成，因此在联赛阶段，我更倾向于让我们保持置身事外。”

“也对。”

另一个参谋说，“这样一来，倘若后续这个孩子不能承受压力，在公众面前做出不可预测行为，我们还能快速将他舍弃，避免影响元帅的政治形象。”

恺撒微笑，神情没有丝毫动摇：“我也是这样想的。”

身后正在做记录的副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我依然会在他身边安排秘密保卫工作。”

恺撒最后说，“我预计最迟在半决赛阶段，就会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兴奋剂检测小组内部，我们也需要再安插一些眼线。”

“元帅，那个孩子应该会知道在联赛期间，不能随便吃喝别人给的东西吧？”

恺撒轻轻叹气：“以前确实有这个坏习惯。不过现在已经改了。”

现在只吃他给的。

他嗓音平静，只有副官听出了熟悉的炫耀意味，不由又无语地瞅他一眼。

林诺一觉睡醒，精神抖擞，穿上作训服去晨练。

在操场跑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多了，甚至还有人侧过手腕光脑，悄悄地拍照。

林诺照例跑完十圈，然后一边喘息着，一边拉住作训服领口擦汗。

衣摆下缘被拉起，露出一截冷白的腰，漂亮的腹肌上滚满汗珠。

还没擦上两秒，他就听见周围明显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

他根本莫名其妙，往四周一看，抽气声又突然消失了。

离他最近的是两个气场凶悍的Alpha学姐，她们倒完全不掩饰目光，但是盯他的眼神，就跟成年雌狮盯什么可口猎物似的。

林诺眼神微飘，把衣摆默默掖进裤腰，就冷着脸走开了。

复赛赛场依旧漂满悬浮台，但观众席明显要比昨天热闹很多，估计是来给Alpha里的明星选手助阵。

林诺依旧去裁判台扫描编码，准备进入匹配，但昨天还对他的报名表嗤笑的几个教官，今天却破天荒一声不吭，很高效地帮他登记积分，就放他进去。

“林诺！”

当他准备从观众席穿过，走进等候区时，有几个同班的Beta突然迎了过来。

“呃……我们、我们来护送一下你。”

林诺：“？”

他没弄懂护送什么意思，但他跟这几个Beta关系不好不坏，所以没作声，任由他们把自己围在中间，然后穿过观众席中间的过道。

穿过观众席的时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开始变得非常多。

林诺过去19年加起来，都没同时被这么多人注视过，感觉很不适应，干脆就把兜帽拉起来挡脸。

“……嘿，哥们。昨天打得真不错。”

观众席上突然伸一只手下来，想拍他肩膀。林诺反应奇快，一下子躲开了，然后抬头看是谁——

却发现是个自己完全不认识、从前也根本没说过话的同年级学员。

那人想摸林诺没摸着，只好尴尬地摸自己后脑勺：

“没事哥们，我意思就是想说今天也要加油。”

林诺点一下头，继续往前走。

但没走两步，又有不认识的人忍不住伸手摸他：“林诺，今天……”

林诺又一下躲开了，投过去的眼神更加困惑。

那几个围着他的同班Beta，连忙把那些手挡开，然后一个个解释：

“哦哦，他平时就是这种性格的，主要是不太喜欢被碰……绝对不是拽的意思，然后也绝对不是嫌弃……”

“明白明白，完全明白。我家的猫也是这种类型……”

“理解理解，可以理解。那不碰了，我就看看……”

他一路来到等候区，才感觉放松了一些。

但也没放松多久——因为每个进入等候区的Alpha，也都在有意或无意地看他。

他们目光里的内容，又跟观众席上的Beta完全不同。

林诺被看得有点烦，猜想可能是昨天不小心拉了个音爆，耽误一些选手比赛了。

于是打开光脑，想看一下论坛。

结果只弹出四个大字——“家长模式”。

“编号21197，林诺。请前往107号悬浮台——”

等候区的光幕播报。林诺脱下外套，检查抗荷服是否破漏，然后去领自己的训练机甲。

上午的复赛依旧打得平平淡淡，不过观众席上开始有人举全息灯牌，给自己喜欢的明星选手呐喊助阵。

林诺抽空扫一眼头顶的巨型光幕，依旧没在观众席上看见小叔，倒似乎经常会在镜头里看见自己的机甲。

他皱皱眉，定神专注比赛。

并且在对手机甲险些掉出悬浮台边缘的时候，一个突进掠过去，堪堪拽了人家一下。

“小心点。”

他用隔空投送通讯说，“这种训练机型没有缓震装置。”

对手机甲愣在那里，还维持着防御姿态，可能以为林诺冲过来是要踹他下去。

但他的结局也没有任何悬念，就见幽蓝的光刃剑出如虹，下一秒就已经插在他的动力核心。

“击溃点！”

裁判机器人说，“比赛结束。林诺胜出！”

林诺下场休息，然后又匹配了一场新的。

两场比赛间隔一个小时，等他再出现在悬浮台上时，发现观众席上的人更多了——

简直是指数倍增长。

林诺从前也常看机甲联赛，而且是从第一天初赛就追着看的那种，但他从没在复赛阶段见过这么多人，好像连那些平时不怎么关心机甲领域的Beta学员都来了似的。

观众席上黑压压的一片，但都不举光牌或横幅，认不出到底是哪个明星选手的粉丝。

因为没怎么来过基本全是Alpha的联赛现场，所以姿态也显得有些局促。

他们不呐喊，也不鼓掌，只是沉默且压抑地坐着。

一双双眼睛往上抬，紧盯着赛场上方的巨型光幕。

林诺一路连赢下来，匹配机制终于开始给他分配有名气的选手——

是一名机甲系三年级的Alpha学长。

“你好，张进学长。”

林诺一边戴战术手套，一边跟对方打招呼，“我去年看过你的半决赛，打得很精彩。”

对面的回应就显得很谨慎，迟迟才传过来：

“……你好。传说中的林诺学弟。”

出于尊重，林诺没有像昨天秒同班Alpha一样直取要害，而是选择跟对方认真拆招。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三十分钟过去，比赛依然没有结束。

张进的应援团几乎要跳出观众席，声势震天地摇旗呐喊着：“干他，张进！！”

“干翻那个废物Beta！！”

而在他们身旁，那群庞大却沉默的人群，屈辱地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敢喊出任何应援口号。

只是慢慢地抓紧栏杆，一张张脸上流露出焦灼来。

最后，林诺听见对手轻轻叹了口气，一个通讯投送：

“结束吧，学弟。我赶着吃午饭呢。”

林诺说：“好的。”

他说完好的，整个机甲霎时提速至百十倍不止。

一个高高的凌空翻跃，躲过对面一记横向劈砍，模拟光刃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自上而下，凶悍地贯穿了机甲核心。

“——击溃点！比赛结束，林诺胜出！”

拉着横幅的应援团不敢置信，当场哑火。

而另一边，黑压压的人群突然跳了起来，用力挥舞拳头！

“好！好——！”

叫好声依然压抑，似乎始终不敢在Alpha的主场领域爆发出来。

但他们彼此跟陌生人击掌，表情显得非常快乐，又同时仰头看向光幕里的林诺，再次握紧双拳。

林诺打完上午的比赛，去食堂吃午饭时，感觉那种狂热的注视变得更多。

他干脆抱着饭盒，躲进宿舍吃。

下午返回赛场，还是被同班Beta“护送”进去的。

观众席上的人比上午又翻了一倍，还是没有横幅、没有光牌，也不发声助阵，看不出究竟是谁的拥趸。

但他们数量多得可怕，甚至连明星选手的应援团们，都被迫挤在边边角角上。

因为林诺还在赢，匹配机制给他分派的选手，已经是上届半决赛、甚至决赛的出线组。

对手操控着机甲，一时半会没有进攻，似乎是在端详他。

“你就是那个Beta？”

对手说。他开的是公众频道，只要是在关注这个悬浮台赛事的观众，都可以通过耳机听到。

“再拉一个音爆给我看看？”

林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但他不喜欢对方颐指气使的语气，于是也打开公众频道，冷冷说：

“是。我是那个会击败你的Beta，所以你最好能够记住我。”

对手的应援团在观众席跳脚大骂，一片喝倒彩的嘘声，不过距离远，林诺没听见。

只有旁边无声无息的人群，脸色逐渐涨红，最终有人猛地跳起来，站在座椅上大吼：

“干翻他，林诺！！”

有第一个喊出声的人，很快就有了第二个。

“林诺！加油！林诺！”

“林诺！林诺！”

“林诺！！林诺！！”

呐喊的声浪犹如滚滚巨洪，刹那间传染了整个赛场。

Beta们挥舞拳头，高喊着同一个名字，又在共同助阵中突然达成默契，一边整齐地用脚踏地，一边面红耳赤地呐喊：

“林诺！林诺！！”

他们喊着“林诺”，但又似乎不完全是在喊这个名字。

有人喊得嗓子都哑了，眼里含着一点泪光，嘶声道：

“林诺，给我赢！！”

初赛赛场面积广阔，还是露天建筑，但即便如此，数量庞大的人群同时踩踏地面的震动，还是让整个赛场隆隆作响，所有联排的观众席地面都在震颤。

来看比赛的Alpha们挤在一小块座位，表情有些呆滞，也很茫然：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跟自己同校的学员中，竟然有这么多Beta。

他们的助阵呐喊声，也传到了林诺的驾驶舱里。

林诺光刃一偏，被对手拿了个手臂分。

“……”

Beta们立刻闭紧嘴巴，不敢再出声了。

他们紧紧盯着光幕里的机甲，表情比关注着这个悬浮台的裁判还紧张。

不过很快，林诺的机甲用一个非常惊险的角度擦过对方爪尖，在头部即将触地时，手臂往地面一撑——

机体又以根本不可思议的姿态，凌空扭转腰身，一对金属足部夹住对手机甲的脖颈，当场把他扭翻在地。

“——飞身十字固！”

观众席上的Beta们又跳了起来。他们亲眼看着对手机甲在林诺腿间动弹不得，而林诺的模拟光刃，一寸寸推进对手的机甲核心。

“击溃点！”

裁判机器人宣告，“比赛结束，林诺胜出！”

“赢了！赢了！”

“林诺！林诺！林诺！”

“林诺！林诺！林诺！”

林诺从地上爬起来。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眼灯茫然地看向观众席。

而不管他扫到哪一片，那一片的人群就会突然站得比隔壁Alpha更高，然后更加响亮地嘶吼他的名字。

有人给自己应援，他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但场面似乎有点失控，他看着看着，又微微蹙起眉——

总感觉莫名有些可怕。

下午的赛事，不管匹配机制给他什么样的对手，他都一路赢到了底。

两天连胜九场，未尝败绩。

在中央军校的机甲联赛史上，只有一个人能从初赛连胜到冠军——

林诺的战绩，已经复刻到将近一半了。

从等候区出来的时候，林诺几乎没有办法挤出赛场。很多人伸手过来想摸他，他的护卫队挡都挡不住，只能靠林诺自己在中间左闪右躲。

走到赛场出口，他被另一小波人拦住。

定睛一看，是他的三个前舍友。

林诺周围簇拥的人太多，因此前舍友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意识到，没办法再找更好的邀请场合了，于是硬着头皮，强颜欢笑道：

“林诺，庆祝你复赛顺利，一块去吃个饭吧。我们请客。”

林诺看了看表，说：“我明天还有比赛，所以晚上要训练，不好意思。”

前舍友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个前舍友小心斟酌着说：“我们过去……可能是有些误会。当时也没说清楚，你就突然自己搬走了……我们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赏个脸吧。为了请大明星一顿饭，我们都在外头守了一整天了。”

林诺的同班Beta们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他们毕竟参加过所谓的欢送宴，也很清楚当时林诺为了他们，是怎样跟Alpha们起的冲突。

刚想打圆场把林诺带走，林诺想了想，说：“但我也不是为了你们的一顿饭才参加联赛的。”

说完就走了，留下他们神情僵硬地站在原地，和一众拥趸的窃窃私语。

走到哪都被认出来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美好，林诺完全没法在常去的训练场做例行体能训练。

最终，他不得不离开校内，绕远路去了木星环城里的联邦体育馆，这才能把当天的训练做完。

要赶在熄灯时间回校的下场，就是他没能接到恺撒当晚的星际长途。

银发男人听着耳麦里的忙音，神色如常。

末了，他联系上留在星环城的秘密护卫，确认林诺当前人身安全，只是在争分夺秒往学校赶而已。

说了句：“知道了。”就结束通讯。

他回到办公桌前，例行处理公务。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光脑上，指尖一点一点的。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光脑才短促地响了一下。

恺撒拿起来看。

但并不是林诺回的长途电话，只是一条很简单的短讯。

[很抱歉，长官。马上要熄灯了，今天可能来不及跟你打电话……真的很抱歉。]

副官正在旁边忙忙碌碌，偶然一抬眼，看到恺撒的表情。

他故意阴阳怪气地：“命令小朋友打回来！优质的政治工具，服从性这么差怎么行。”

恺撒掀起义眼，不声不响地盯住他。

盯得副官当场汗出如浆，声音都低了三个八度：

“……对不起，开个玩笑。别生气，长官。”

恺撒把光脑往桌上一丢，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没有，披上军装大衣，径直出门去了。

走到门前，他又扶着门回头，冷淡地说：“我并没有生气。”

副官：啊是是，啊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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