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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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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坐在一起商量回程事宜。纪令雯为了顾瑜说暂时不与她们同回苏州而别扭,小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就见纪令桥匆匆进来,脸色肃穆,说了这个几乎让人不敢相信的消息。

顾瑜看着纪二郎的嘴在眼前一张一合,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耳朵里隆隆作响。她摸索着坐了下来,却差点没摸到杌子,还好豆儿扶了她一把。

纪令雯顾不上和顾瑜磨叽了,站起身惊诧道:“莫不是假消息?二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纪令桥焦急道:“怎会,这是多大的事儿,衙门应该已经收到碟报了,很快就要举国丧。咱们最好尽快启程会苏州去,不能耽搁了。”

按照律法,太子是储君,当举国丧,各当地州府衙门都需哀悼。

顾瑜喃喃道:“怎会......怎会......”

因这事情太过突然,其他几个人倒也没有太在意顾瑜的表现。

纪令桥解释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碟报上也没说,但是现在外头流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顾瑜突然反应过来:“雯姐姐,纪二哥,我跟你们一起回苏州去。”

这次顾琼回来,纪夫人叮嘱过了,担心顾瑜在家养伤养的不够精心,希望她回苏州养病。顾瑜婉拒了,经历了一番生死,她想在家多陪伴父母,教养幼妹。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再待在吴兴显然不行,这波震动,只怕要绵延无数家族,待在苏州,好歹消息更灵通些。

纪令桥令小厮套上几匹脚程快的好马,务必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去。路上官道边的茶棚里,城门口歇脚的亭子里,到处都在议论此事,有说是围场围猎,太子跌下马来,当场就没救了,有说是突发旧疾,呕血而死。一路上所经过的寺庙,钟鸣之声不绝。

如今太子猝然离世,朝中自然暗流涌动。可顾瑜最担忧的是大姐,最最骄傲又要强的大姐,她如今在宫中如何了?

等回到苏州纪府,纪夫人拉着顾瑜自然是好一阵絮叨,又对着几个女孩子道:“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百日之内不准宴饮嫁娶,四十九日内不准屠宰。你们小姑娘家的,最近也要安守本分,闺学宴饮之事暂时都先压后吧,只在家做做针线,你瑜妹妹也要安静将养。”

几个女孩子都乖乖应是,纪令雯小声道:“一路上流言纷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夫人忧心道:“听说圣上已经病倒,无法临朝了。太子薨逝,动摇国本,这是国事,你父亲已经好几日宿在衙门了。”

女孩子们都低下头来不说话。这些事情似乎离她们日常的插画品茶,刺绣蹴鞠很遥远。

纪夫人似乎是略有犹疑,叹息一声道:“原本下个月,何家要筹备着给何姑娘办及笄礼。如今这情况,只得压后或者简办。你们几个女孩子,素日里都是要好的,礼送到即可,人就都不要去了,我会帮你们推掉此事。”

纪令雯立刻道:“母亲,难道真的是晟王?何家......”

纪夫人打断了她,淡淡道:“这些政事,本不该叫你们未出阁的姑娘去掺和,只是现下传言甚多,咱们能避嫌最好。古往今来,但凡涉及到最高的那张椅子,哪次不是血流漂杵?”

纪令雯见母亲如此严肃,悄悄跟顾家姊妹使眼色,只是顾瑜心知此事问也问不出什么,顾琼是真对政事毫无兴趣,只得悻悻闭了口。

整个京城,一片缟素。高门大户,均紧闭门户,小心翼翼。

江家前院的书房里,江立砚静静地坐着。

这位江家如今的掌舵人,已经年届六十,头发半白,脸上沟壑纵横,只有一双威严的眼睛,目露精光。

今日在朝堂上,大理寺卿越尧向晟王发难。据大理寺查证,太子坠马的马镫被调换了,导致摔下马时无法及时脱身,被拖行了一段,伤势严重。掌管马镫的侍童出事后,虽即刻自尽,但从他家中搜查出来新铸造的金锭,是晟王封地的金矿所产。大理寺因而持御赐搜捕令,从晟王府中搜出大量诅咒太子的信件,以及绣五爪蛟龙的袍服。

晟王当庭喊冤,痛哭流涕,一头磕在金阶之下,血流满面。

他看着站在眼前的长子江淮,问道:“你今日进宫,见到太子妃了吗?”

江淮如今已经是礼部侍郎,主持太子的丧仪,大约是连续几日都没有睡好,眼下青黑一片。他恭敬道:“见到了,太子妃尚算能够支撑。”他顿了顿,抬起头道:“父亲,太子妃说,她有意去往道观清修。”

这并不是坏事,太子薨逝,没有子嗣,她这个太子妃再留在宫中,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江立砚微微颔首道:“如此,也可暂避开京中的乱象。”

江淮忍了忍,还是道:“此次事情,矛头直指晟王,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今日下午,陛下已经下令将晟王关进宗正寺。”

江立砚看着眼前的长子,微微叹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他做的,也只能是他做的了。我一直与你母亲说,太子与晟王,最后只怕要两败俱伤,勿要再执迷不悟。唉,你母亲总是不肯听......”

今日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越尧是皇后的人,此次豁出命来咬住晟王,要令他再无翻身之机。而太子妃的娘家江氏,除了跪求圣上严查此事,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因为此时此刻,谁杀了太子,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谁是下一个太子。

他不欲再多说什么,让江淮退下:“你回去的时候,再去看看你母亲,她总是念叨宁儿。”

江淮领命退出,沿着游廊慢慢走出前院。

太子是嫡长子,占了大义名份,是圣上寄予厚望的儿子,即便无子且愈发性格乖戾,朝中大多也是支持太子,没想到竟然突然身死。现在朝局一片混乱,原先的太子党和晟王党,一时间都有些无措起来。

当今圣上,除去夭折的,有七位皇子。其中长子和五皇子乃是中宫郑皇后所出,二皇子和四皇子是淑妃何氏所出,三皇子的母亲只是个小小的嫔,且早早逝去,向来不引人注目。最小的六皇子七皇子都是刚刚十来岁的少年。

若此次晟王罪名坐实,甚至不坐实,只要有现在这些证据,他只怕与大位无缘了,还会连累一母所出的四皇子。

而五皇子,大约是生他的时候难产,郑皇后向来不钟爱于他,全副的注意力都用在太子身上,五皇子在朝中,几乎没什么势力。郑皇后因着太子离世,已是哭晕过去好几回,现病倒在两仪宫,今日丧仪也未出现。

有些人,已经将目光瞄向了茂嫔的三皇子。三皇子虽出身低微,但聪颖俊秀,颇得圣上欢心,这些年几桩差事也办的甚好。那些原先的晟王党,此刻投诚郑皇后想来也是无用,很有可能会押宝在三皇子身上。

江淮慢慢踱步到母亲居住的长春园内,伺候的侍婢静悄悄的行礼后,引着江淮行直廊下通禀。

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婢女打了帘子请江淮进去。

听完江淮禀告太子妃的近况,福宁县主又咳嗽起来,面色潮红,她这肺疾已是拖了数年,最近一两年,只能卧床休息。即便是如此,县主也衣衫齐整,挽着高高的朝云髻,带着攒丝凤钗。

婢女伺候她喝了一盏药茶,咳嗽才慢慢平息下来。福宁县主咬牙道:“何氏那个贱妇,日日肖想那太后之尊。只要我活着一日,定不会叫她如愿。”她突然悲从中来,哭道:“我可怜的凌儿,苦熬了这么些年,竟是这样的结果。我的凌儿,我的阿沅......”

江淮听她念叨起来两个妹妹,也有些难受,勉强劝慰了几句。他与江凌和江沅,都是一母所生,感情极深。现在,一个生死永诀,一个前程尽毁,由不得母亲不痛心疾首。

福宁县主慢慢止住哭泣,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恨恨道:“今日是你父亲叫你来的吧?江立砚那个老匹夫,若是肯出力,早就把何氏所出的两个混蛋打压下去,何必等到今日!”

江淮默然,他安静了一会儿,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父亲也是希望母亲能好好养病,勿要再管这些事情了。此时木已成舟,再插手,更是火上浇油。”

按大理寺查到的东西,晟王已无翻身的可能性,只怕要就此圈禁夺爵。

福宁县主重重的锤了下床:“不插手?不插手别人都要骑到咱们家头上来了,你们打量我不知道?宁儿这次在江南,差点丢了命!小小一个两浙路仓司,能翻出这么大的浪来?”

江寄宁自幼聪颖绝伦,是福宁县主的长孙,看得如同心肝一般,这次受伤养病,福宁县主心痛难忍,上书给圣上,大大的吵闹了一番。

这些年,母亲的性格越发暴躁,江淮实在是不知如何劝慰,只得道:“寄宁已经好了许多,近日已去衙门应卯了,若不是太子之事,这两日他原该来向母亲请安的。”

福宁县主这才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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