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收到了三皇子之行马上要到达的消息后,便想着先去奸细的常驻茅草屋蹲点,侦查敌情,没想到在那附近发现了偷偷摸摸的谭姑娘。
他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谭姑娘会在这里,木国人十分警觉,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发现。
为了防止谭姑娘坏事,也为了保护她,肖也只好拦下了她。
只是没想到,谭姑娘竟真的是东宫之人。
那么他俩之间便有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肖也最后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被冲刷殆尽。
他交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既想看谭姑娘的态度,也想让自己在她面前更为真诚。
只是她的反应让肖也琢磨不透。
谭姑娘为护太子涉入陷阱,而他再次救她于敌人刀下,身上的伤口又隐约撕裂。
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证明什么,只是不愿意看着谭姑娘陷入危险。
然而确定安全后的太子却立马换了副嘴脸,在肖也面前冷嘲热讽:“怎么,老三竟然没想过连着我一起收拾吗?“
肖也心中鄙夷,但面上仍是恭敬,愿意给太子台阶:“太子误会了,三皇子与您一样,忠心为国为民。”
肖也愿意辅佐三皇子的原因也在这里。
虽然三皇子冷血又残酷,但面对国事总是刻不容缓,任何斗争和利益都得靠边。
于是,肖也不愿与恶心的太子继续虚伪地周旋,便离开了。
令他吃惊的是,这黎县的赈灾景象倒也意外的井井有条,莫非是他小瞧了这太子。
然而下一秒,肖也就寻到了答案。
他看到了正在施粥分发物资的谭姑娘。
她人虽纤细,但干起活来却十分利落。
在肖也眼里,谭姑娘是那样的闪闪发光,甚至额间冒出的细密汗珠都带着柔软的光泽。
肖也不自觉地走向她,想要同她说说话。
当谭姑娘说有机会要做玉米排骨汤给他后,他内心竟生出十分的期待来。
虽然肖也知道,这或许只是一种面子话。
此刻双方的身份都了然,只不过没有人先点出来。
其实他俩该是对立面。
离开黎县后,肖也又再没见到过谭姑娘。
夜深人静时,他仍是被梦靥折磨,无法安然入睡,索性起身在案上画画。
望着窗外的月色,肖也想到了谭姑娘,便提笔画下。
他闭上眼回忆,少女的眉毛,眼睛,还有那颗眼下痣。
原来谭姑娘的面貌在他心中已然留下这么深的印象。
秋猎时,他本不想参加。
但想到也许谭姑娘会跟着太子一起去,说不定能见到,便也还是去了。
可当肖也看到太子帮谭姑娘牵着马时,内心还是忍不住地哀怨。
“怎么,喜欢人家?”这时,三皇子走到他身边,说完后细细张望:“眼光不错,确实挺美的。”
肖也没说话,却也没否认。
尽管他迫切地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满不在乎,但那没有用。
因为肖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三皇子,而他也不想对三皇子说谎。
三皇子深深地看他一眼,冷笑着走开了。
晚上,肖也按三皇子的吩咐,秘密处决了一位朝臣身边的东宫探子。
他带着浑身的血腥气,走在夜色幽静的猎苑。
忽然看到了河边似乎正在看星星的谭姑娘。
他心中惊喜,理了理衣领想要过去,却又退缩。
自己刚杀了人,现在竟然还有脸见谭姑娘。
于是肖也转身想走,可是脚步却沉重得不听使唤,只好呆呆地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见谭姑娘好似睡着了,肖也便悄悄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衫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
谁知谭姑娘惊醒,慌忙逃走,似乎吓得不轻。
肖也自嘲地笑了笑:她怕你,是应该的。
于是他生气地把外衫丢到了河里。
肖也本想就这样算了,可是第二天谭姑娘又来了,甚至带着她上次讲过的玉米排骨汤。
肖也觉得,那是他此生喝过最好喝的汤,温暖如她。
于是乎,他没能忍住,向谭姑娘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虽然如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了。
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谭姑娘对他也是有意的。
反正,他愿意等。
只要他顺利帮三皇子达成心愿,到时候再将谭姑娘从东宫弄出来便好。
只不过肖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超出他的想象。
比如说,谭姑娘的真实身份。
当肖也在宫宴上知道谭姑娘便是檀栾郡主时,内心的电闪雷鸣无人能知。
他试图在宴会中与她能有半刻的交谈,可对方却始终不曾正眼看他。
肖也的心像重伤的战马在胸膛淌着鲜血不停趔趄。
他悲伤地思考:“这到底是你拒绝我的理由,还是你给我的答案,又或是两者都是。”
直到宴会后在李夫人的帮助下,他俩终于得见。
他走向她,她等着他。
这一步一步却走得十分艰辛,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即便她说出那些冰冷绝情的话,他仍不信。
肖也看着她攥紧的拳头,看着她止不住发抖的背影,这些胜过一切言语,冲击着他的眼睛。
他感觉心中升起一团火,蔓延灼烧着整个身体。
他明白,他理解。
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
直到最后,她也没能看到,肖也手里其实紧握着一枚簪子,那是民间用来定情的信物。
当肖也失魂落魄地回去后,三皇子却冷冷地说:
“我已将一切准备好,东宫大喜之日,便是我主位之时。”
他震惊地看向三皇子。
“怎么,你不想进行得快一些,好早日得到自由吗?“三皇子走近他,“还是说,你其实是舍不得那女人?”
巨大的压迫袭来,肖也眼周的肌肉不可控制地微微抽动。
他忽然痛苦地意识到,三皇子也许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三皇子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没错,我早就便知檀栾郡主的身份,本来想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不如就让她消失。所以我早就派人杀过她,只可惜,被你救下了。”
肖也想到第一次见到李檀栾的情景,再次震惊地看着三皇子,仿佛看着一个可怖的魔鬼。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得手,而且还制造了你们的相遇,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太子噙着笑,眼里却是十分戾气。
肖也急忙跪下:“求您,放过她。”
“放心吧,我的计划里早就没有她了,现在她的命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太子大婚之日,三皇子污蔑太子联通外敌,且“证据确凿”。
肖也便按计划控制了东宫。
待肖也把太子关押进大牢后,却得知三皇子已将皇上皇后,以及所有东宫相关人员全部斩杀。
其中就包括李家。
肖也几乎拼尽全力奔跑,当他冲到李檀栾的寝殿时,她却只剩一口气。
她用尽最后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的竟是要他好好活着。
肖也抱着尸体,一步一步走向大殿。
他看着遍地横尸,以及高坐皇位的三皇子,质问道:
“为什么?”
三皇子摸了摸座椅上的盘龙扶手:“为什么?肖也,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她的命是对我不重要,但是对你却很重要,那便是个隐患。你的心开始动摇,不再全心全意地站在我这边,我怎么能够放心。”
“我对你的忠心,何时变过?”
“是呀,不曾变过。可是只要我成功了,你就要离开不是吗?想要带着她双宿双飞?肖也,只有权力才是最宝贵的,你以前过得那么苦,你都忘了吗?我们俩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现在我登上了皇位,你可以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样不好吗?我绝对不会让你毁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太子着了魔一般,哈哈大笑着。
肖也将李檀栾的尸体轻轻放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
然后瞬间从背后拔出剑来。
“怎么?你要为了她报仇?”太子收起笑,不可置信地看着肖也。
“三皇子,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命是您给的。这把剑是您当年赐予我的,但您不愿收回去,既然如此,现在我便用这把剑,还给您我这条命。”
说罢,肖也用剑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口,看着三皇子惊恐的脸,重重地倒下。
生死间,肖也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朝自己走了过来,
女孩的服装十分奇怪,她穿着没有袖子的连衣裙,露出一截小腿。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引人前往地府的小鬼吗。
只见女孩轻轻松松便拔掉了他胸口的长剑。
而肖也突然发现自己感觉不到一点疼痛,甚至也没有流血,剑口处迅速恢复成一道长长的疤。
他震惊地站了起来,可回过头看,那个死去的自己分明仍倒在血泊里,旁边的三皇子失声痛哭。
“他看不见你的,跟我来。”小女孩说道。
于是肖也跟着小女孩,来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花园。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肖也觉得奇怪,十分警惕。
“我是来保你平安的。”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让人自动卸下了戒备心。
“什么意思?”
“你还想再见到她吗?”
肖也脑海中浮现李檀栾的脸,小千说道:“就是你此刻想的那个人。”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