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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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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陛下相识绝非一日两日。”

路良背着手走在萌发新芽的石板路上,院中安静的很、乃至落叶入水都显得如同编钟、乐鼓一般发出清扬悠远的声音,彷佛从未有人来过、无时不刻的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孤寂;他感受到身后强大而压抑的气场,越发显得有些局促、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府中安静,连最为基本的丫鬟、小厮都见的极少;荀风渡跟在路良身后,漫不经心的踢上一块小小的褐色砖块,小砖块便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落入池塘中泛起一丝水花。

“你来这儿很久了吧?”荀风渡见半池萌芽的莲叶,驻足此处;李施琅跟在二人身后,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的院落,“盼山她们如何?楼渐鸿受到了什么责罚?寒枫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

“盼山、寒枫……都各自有事儿,渐鸿……多日未见了……我来这儿大概也没有很久。”

路良同停下脚步伫立在池塘边,抬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去抬了三张椅子过来,“大概、可能、只是有些日子了,久的连我都忘记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竟然还活着,还在北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是你还记得我的话么?彼此相安最为适合,你要是固执己见,怕是峦起尘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荀风渡卷起手指轻轻弹敲着扶手,将视线对上路良,“峦起尘,你觉得他如何?”

“陛下,德高望重,众望所归。”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刹那,路良只觉口中有些干涩,便抬手招呼着身后的小厮抬来一壶酒,“这是峦起尘前些日子送来的,唯独这一件,我留下了,想的就是如有一日,你来了我便同你叙叙旧。”

“特意留到我来了?”荀风渡视线锁酒坛上,侧身握住李施琅的手腕儿说道,“果真是从皇宫里来的东西,托峦起尘的福,我也是见过王公贵族的人了,倒是施琅不宜饮酒,还是别喝了。”

李施琅动动手指同钩住荀风渡手掌,淡然一笑说道,“娘子真是担心极了,可别忘了我们新夜时、我千杯不醉的样子。”

“娘子?新夜?”路良倒酒的手顿在空中,望着眼前眼神儿拉丝的二人,他默默地将酒樽放回桌面,“你们……”

“你觉得不妥?”荀风渡握住桌上的酒樽,扒开盖子将浊酒倒入樽中递与路良,“这个味儿,有点意思,就当是拿别人的酒,请你喝我们的酒了。”

“别人的酒……呵呵,这么见外么?这可是陛下亲手做的,桃花酒……据说你们住在一处时,他常常拿来共饮,那时,我还在担心你要是进了后宫,会不会再也见不着你了。”路良握着酒杯一脸凝重的表情,片刻后他将酒樽放到李施琅面前,“你回萧朝,是做什么?”

“如你所见,施琅陪我回南方见家人了。”

荀风渡接过放在李施琅面前的酒杯,移置口边刚要饮用,忽见春深之处有彩翅蝴蝶飞过,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端着酒杯晃荡,酒香宜人,蝴蝶摇摇晃晃的有些沉醉,跌跌撞撞的只管莽过来落在杯口处,将长长的口器深入酒中畅饮一番。

“这是好酒。”

路良见几只蝴蝶翩翩而来,心中暂且放下了些许,他面露微微悦色,盯着落在荀风渡杯口上的蝴蝶;春风拂面,几人难得偷了个空闲;短暂遐想回神儿,脸上却平添了几分凝重,他盯着荀风渡杯上的蝴蝶静静的掉落在冷冰冰的石板路上,没了生机。

“怎么?”荀风渡将酒放在桌上,冷笑一声、警惕的看着路良,“你想害我?”

“这酒有毒!”

李施琅随手将酒杯泼在路边的花草之上,肉眼可见的花草近乎是一瞬的凋零殆尽;在本该万物复苏的季节平添了一份悲秋、凛冬之色,他双眼紧锁路良、将余下的酒尽数倒在地板路上,只听耳边“噼啪”作响,满是枯色青苔的石板上被侵蚀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像是被蚁虫啃食一般,触目惊心!

分明是加了足足要人性命的毒药。

见此,路良脸色大变、他一把拽过奉上酒樽的小厮、顿足失色似有千言万语脱口而出,只听荀风渡坐在一侧淡然的敲击着桌子,“不干他事。这酒你亲手开封,他若是动过,我们怎么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陛下故意的!故意送了这东西给我……偏偏着了我的心思送的!”路良原本压抑着的苦闷此刻浸染全身,他颤动着双手拍在木桌上,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不顾众小厮阻拦,掀起桌子将桌上的酒水洒在地上,对着身边人大吼道,“一定是有人在杯子里做了手脚!一定是有人在杯子做了手脚!”

“路良,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李施琅向前一步将酒壶踢到一侧,拍着他的肩膀道,“如果你府上的人要害你,哪一天不是害?非要等你喝酒的时候?非要等你见我们的时候?是居心不良的想栽赃嫁祸与我们?还是平白无故的早有预谋,只等着或多或少的人来同你一饮而尽、好有个暴殒轻生的悦耳说法呢?”

“你在胡说什么!李施琅!我知道你因为西域的事儿恨毒了陛下,但若不是这些蝴蝶本就要死了!”路良一把推的李施琅一个踉跄、险些跌入池塘中,抬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位侍奉的丫鬟、怒道,“你,你去给我取封大人的酒来!连带着那坛子新酒!”

荀风渡见此迅速伸手,一把拉住将要离开的小丫鬟,示意她将破碎的瓦片一一清扫干净、而后遣散众仆从;转身拉住路良说道,“你能出现在这儿,怕不是峦起尘心里已经有了芥蒂,如若不是,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且不说你是一人之下堂堂赫赫的路良,是峦起尘一路的近侍,敢问又有那位天子不会担惊受怕身边的人儿再披黄袍呢?”

“路良,我相信你对于某些事儿有自己的决断,但那日你为了峦起尘被峦修怔下狱百般折磨不说,等他登上朝堂、功成名就,你又得到了什么?是远在边关的好处?还是说,像他人一样,在京中有自己的高位名爵?我知道路良向来醇厚、在军营中多日我便知道你与峦起尘有多数不合之处,现在,他怎么能容忍一个有威望的你还活着?”荀风渡紧紧的拉着路良的肩膀,双眼射出鹰抓般利落尖锐的钩子,将对方的心性死死的拿捏在眼中。

见路良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他对上荀风渡的眼睛,内心越发纠结起来,他想要转身回京去质问那龙椅之上的将军,却被荀风渡缠住肩膀,又听到。

“路良,你觉得你要是现在回京都,他会怎么做?”

“你在说什么?荀风渡,你在胡说八道、满口胡话些什么!”路良一把甩开荀风渡的手、大步流星走向马房。

荀风渡倒也不追,慢慢悠悠的坐回椅子,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道,“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么?”

路良并不搭理,急匆匆地继续穿过拱门走进回廊,眉头扭成一团麻绳、身侧的花草、竹叶都被蹭的发出激烈的吵闹声;他身后的小厮同样面露惧色,彷佛有条通天可怖的巨蟒攀附在着小小的院落之中,肆无忌惮的炫耀着自己的獠牙、妄图吞噬掉眼落之处的万物。

“我还在这儿,你没有任何想要对我动手的意思,反而去求一个真相,这难道不是你内心所想要的?”荀风渡站起身来,对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说道,“你所求的答案,其实你早就有数了,只不过是想要去求得别人的认可罢了,若他现在就在这儿,跟你说‘你还是我的路良、是我的近侍、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会怎么做?继续呆在边关持续、坚持守护着子虚乌有的信任?”

“荀风渡!”

一把长剑迎面而来。

路良怒气冲冲从月洞门后冲出、身上衣物不知何时已沾了尘土、碎叶,他挥着那柄同自己经历腥风血雨的宝剑直直劈了过来、刃如秋霜、好不凌厉!

但荀风渡站在原地并不给予回应,她脚跟儿黏地、脚尖轻轻敲击着青石地板,一颦一笑间透着斩钉截铁的狠劲儿,此刻,将眼前有些难以克制情绪的人儿收入眼中、静待。

宝剑停在空中没了余下的干净利落、鲜血淋漓的场面;路良见荀风渡丝毫未有躲闪的意思,只是双手握住剑柄颤动着,嘴角渐渐浮现出挂着一丝冷淡笑意、故作镇静,“你,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凭什么觉得,你有那种本事?我路良虽被排挤在外,但也不至于分不清彼此好坏!”

“彼此好坏?”

荀风渡砸砸嘴巴、毫不留情向对方投去阴狠的眼神儿,“彼此好坏自在人心,路良要是觉得我说的没错,现在就能动手。”

“我不动手是因为顾念旧情,因为你是荀风!”

“那还真是谢谢荀风了。”荀风渡伸出缠着绷带的左手抚上对方的脸颊、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从来都是信任路良的,路良都是荀风的好伙伴,但现在,她想给好伙伴一个说得过去、更为耀眼、不会因分歧而备受朝堂打压、不会因任何小事儿而独自消愁的未来。峦起尘对你的不信任,放纵朝堂对你的排挤,蔑视你过去做的功绩,你经历的这些,我亦是如此!”

“你!”

路良向后一步、想要挣脱荀风渡的拉扯,可荀风渡却死死的钩住他的手臂、将自个儿雪白的颈子往那明晃晃泛着白光的宝剑靠近着、她瞳孔漆黑孤立在白皙的皮肤上、眼角好似裂开一般、炯炯燃出阴森的火焰,仅仅无意间对视的一眼、路良便已在内心感受到万般苦寒、为之心跳不止、难以抑制!

“你要是真想再次衷心、那你直接砍掉我的脑袋就好了、何必还在这儿虚张声势?这把宝剑可是锋利无比,死在它身下的人儿怕是没有百万也是十千、你怎么还不动手!”

荀风渡一把握住那银色剑身、丝毫不顾及被利刃轻而易举割破流出的滚烫血液,向着自个儿颈子缓缓拉动。

眼看着长剑开始没入骨肉、路良手上牟着劲儿想要挣脱、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他虽心有不满、但绝非想到荀风渡此刻以命相逼、他指甲已然嵌入肉中但未曾想到荀风渡多日未见手上的劲儿竟如此之大;眼看着她原本就是伤痕累累的脖子上又沾满了血渍,已是有些魂不守舍、大惊失色的路良吼道。

“你在逼我!你这是在逼我!你这是在拉我下水!你这是在让我背信弃义!你在是在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撕心裂肺的嗓音从干涩的嗓子中溜出,惊起小院中一片新叶掉落、雏鸟振翅而鸣,惨不忍闻。

“逼你?拉你下水?背信弃义?不仁不义?”握住剑身不断割裂着自个儿的荀风渡显然淡定的多,她手上、身上的艳色渐渐汇聚成一条小小的瀑布,依旧谈笑风生、潇洒自若地说道。

“路良?你说什么?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吗?你动手啊!你怎么不动手?你要是真的没有一点谋逆之心!你现在就割下我的脑袋回去见他啊!回去安心做一条不被人待见的走狗!只顾阿谀献媚、黯然伤神后独自前往边关、这是你想要的吗?还是说现在时机不好?是他对你还不够冷漠!还有更为黯淡的空隙让你再次堕落吗?”

“再或者,现在你的心眼里已经自顾自地认为他不值得你这么做了?”架在脖子上的长剑渐渐没了气力,软绵绵的挂在一侧。

荀风渡倒没想到他真的就此打住,毕竟自个儿只是随意的挑拨、而却是自觉有些低估了峦给路良带来的压力和日久天长地怨恨积累;他明明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完全有实力给予自己重创,但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何尝又不是一种微弱的变相橄榄枝?

借此,她便觉得此人有机可乘!

……

“咣当——!”

“你……”路良喘着粗气呆在原地、任凭手中的长剑瘫软、下落,最后重重的打在脚下的石板上;深红色的血液映出别样的天空,路良透过荀风渡地血性看清了红洼中的自己,他伸手从胸口摸出一块牌子递给荀风渡,说道,“拿着,萧朝一路顺风。”

荀风渡接过对方的“示好”,伸手随意摸了几把脖子上不断翻出的血液,蹲在地上;看着胆寒心颤坐到在地上的路良说道,“路良,来日方长,怎么联系我,你心里清楚。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荀风……”路良脸色有些泛白,他双手扣进泥土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荀风渡的背影大吼道,“你……你不要去陈留!”

“不能回家?”李施琅侧过脸看着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战战兢兢被匆匆赶来地下属扶起来的路良,“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还在纠结的意思。”荀风渡从手上抽下半截布条缠在脖子上,“话说一半,可不就是在纠结;不过他既然知道陈留,看来这中间还有别的事儿啊!至于路良,还得加一点保障,我们去静林瞧瞧吧。”

“静林?那不是秘密处理犯人的地方么?”李施琅有些疑惑。

“你知道朝中有什么人,能够伪造峦起尘的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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