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斯戈对这里留恋很久，闻斯戈喜欢跟他对视，他的眼睛犹如一摊溪水，冰冷的寒流中冒着一丝暖意，让闻斯戈迷恋与他对视。

但那个背影离他很近，却又对他很远。

裴余寒转接任务很快，但他显然不善于安慰人，只是默默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是已经见过很多遍，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

“没想到这小孩心里还怪敏感的。”

想起刚才的场景，闻斯戈还是第一次见，怪不得从刚开始看那两人就有些不对劲，原来他们的关系也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裴余寒身在前走，在闻斯戈还没赶到时慢了些脚步:“他失去过很多记忆，保留的小孩子心性自然多一些。”

这种崭新的词语，闻斯戈还是第一次听说:“记忆？”

“嗯，一种可以让人想不起来的东西。”

想不起来的东西，闻斯戈并不想继续前走，原来人的记忆都是不能彻底保存的，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里和外面有些不太一样。

闻斯戈听到后很是奇怪:“那璃笙是从哪里来的？”

“很早以前就出现了。”

很多年前的一天，检察官裴余寒飞往临星时去看往章皖，这人年前还说好有空要聚一聚，此时过了好几个月都找不到人，实在有些让人不解了。

裴余寒是个非常爱守时的人，对于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时间和地点，可来人迟迟未到，最终联系到的只是一条通讯。

哪怕过了很多年，裴余寒依旧记得那个样子，冰冷的地下室中氧仓几乎满了整个房间，而被关在其中的却是一个看不清脸庞的少年。

这件事说来也奇怪，章皖说他是在主星系漫步时碰到的尸体，没想到走近后居然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作为一名副职业医者，他自然是把这人带了回去。

他说自己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氧仓里的人似乎很危险，他被带到这里之前，章皖的别墅还是非常华丽干净的，但自从因为他的到来，周围已经长好的植物建筑，居然都开始叛逆的疯狂乱长。

章皖试过很多办法，结果都是没有什么作用，但在某天他拿起剪刀再次修剪植物时，被植物藤蔓上的刺扎了手，鲜血瞬间留到了那根倒刺上，而还未反应过来的章皖四周已为空地。

那些植物几乎离他有十公里远，他回去实验室一番检查后，氧仓里的少年开始逐渐有了心跳声，起初以为是跟这少年有关，但最后章皖的实验一发不可收拾，他发现那些奇怪的现象似乎跟他和这个少年的接触有关。

但一味的研究只会招来更多麻烦的事端，在少年有了意识后，他主动放下了设备和研究，任凭那些植物疯长。

既然已经做好了要深究少年的打算，他自然也要做出些诚意来，自从玫斯星爆炸后，他的原名也随着自己主动的隐蔽了世间。

从前那个被人们所深知的名字，此时已被消迹所埋没，从此世间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章皖而已。

名字被埋没不可怕，可怕的是外面真的没人再记住你了。

荒废星球上的没有人烟，这一片的地带并不适合人类居住，而章皖可以暂时缓解掉这一地带，这也恰恰表明了要塞的用意。

借他人之手，来帮助自己的利益。

这次看过章皖后，下次已经不知要在什么时候，裴余寒手上的药剂不多了，至少要在三月后，彻底的完成他和章皖的实验。

“你的星球环境很美。”

闻斯戈有些兴趣:“长官要跟我一起去参观吗，我保证能让你爱上那里。”

“下次吧，至少等这次任务完成。”

裴余寒的话简单明了，脚步看来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旁边的闻斯戈显得有些太过兴奋了，他开始越来越喜欢这里。

远处的纹路简单明了，破旧的石壁上已经有些年代的划痕，有些地方看起来已经不像是近年来的记录了。

闻斯戈的手指同时跟随着裴余寒划过这里，而到了一片非常诡异的画像后，他的脚步也跟着裴余寒停在了这里:“当初的那些人都到了这里？”

“当年的事，不像无意。”

裴余寒手中拿着从章皖那里来的空盒子，这里面的东西显然已经跑走，要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能跟着上面的思路所走。

至于这盒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城，章皖对此还没有多少的猜测，但对于外面的纹路，章皖却十分的清楚。

被一些带有特殊的药水浸泡后，盒子的外壁逐渐浮现出该有的纹路，他的正面神似那天的雕像一样，是个很美的女人。

闻斯戈刚开始还倍感有趣的拿着看了看，直到后面诡异的图案，看上去眼睛和身体已经不是正常模样，而那些被雕刻过的纹路似乎是又了人性，看的越久就越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图案，而是真正的人被以不正常的方式进去的。

“这种盒子上不都该有个封条什么的，怎么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闻斯戈拿着盒子左看右看，却还是找不到痕迹。

“走这边。”

上面的废墟已经被塌得差不多，但在临时监狱中，依旧有这个狭小的通道，不过是无人敢进罢了。

自从那次的恐怖实验过后，已经好久无人来过这里，从前的通道越往前越乱走，有些甚至已经找不到入口处。

“病体1号。”

门牌上依稀还标有褪色的字，只有中间的大型实验室还保留些墙皮，尘土的味道非常浓烈，地上的碎石随着脚步不断滚动，近处的墙上却已经看不清全貌，反而更像是人有意为之了。

闻斯戈捡起一块石头看，从墙上所掉下的东西，却不是平整的，看起来跟这盒子的外壁差不多，都有着复杂的纹路:“这里的东西，好像都不太正常啊。”

“不要碰到，这里的病毒就算再经过几百年也不会消散。”

裴余寒嘴中提醒他，自己却丝毫不犹豫的向前走，他来过这里很多次，按照以往轻车熟路的习惯，他现在应该早就前往的内路，但前面看起来有些什么东西，他看到后不再继续走了。

闻斯戈本来还在四处观察，此时见长官停了下来，自己也就走了上去，看到前面被埋葬的毛球后，他有些想笑:“长官居然也会怕这个。”

他看起来不是害怕，面色冰冷的没有温度，这分明是平常最不过的表情，但闻斯戈只觉得今天有些不太同以往。

他试图上前看裴余寒，但那表情几乎只维持了几秒而已，裴余寒绕过片片的球走进去。

因为刚才那些酷似玩具的满地，使闻斯戈不得不捡起来一个看，在明白后实属有些意外。

当年的实验对外涉及的都全面处理，原来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他们住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地下城很多年都没有变化，这间地下室以前甚至都是放入粮仓的地方，作为土地文明最广的城市，地下自然有大面积的空地。

房间里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依稀还能看出以前的倒影，旧木的桌子上摆放着笔记本，但旁边的椅子显然已经不行。

“203号实验室。”

直到尽头，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十分狭小，里面只能够缓缓容纳一张床和柜子，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床旁边小桌子上，才算是真正生活过的痕迹。

划痕不断的进行着，像是人在最疯癫时受不了，手指在木头上挣扎的痕迹。

闻斯行缓缓复述着几年前土星球报纸上的字:“文化的波动，原来当年真正的事实发生在这里，背后的秘密到是少了一丝。”

尼尔要塞最为宇宙中最大的星系，自然也是最好的，但有些人怜悯不得，比如尼可，被感染实验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把感染体放到星球各处，之后再悄悄的抹灭他们的存在。

这种极端的路不好走，一旦发生人生中的一丝意外，就连他自己恐怕也要自身难保，但他厉害之处也就在于这里，办事效率高。

“我父母当年也来过这里。”

裴余寒走一半后停下脚步，这间房的桌子上是个沾满灰尘的红色蝴蝶结，他对着看了很久，可能是在想什么很久远的事情。

闻斯戈默默听他说着，这还是第一次，长官和别人诉说事情。

“我弟弟也是这实验体中的一个。”

裴余寒试图睹物思人，但真正在看的却不是简单的装饰品，他和他的相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他都快要记不清自己亲人的模样了。

“文化的波动之后，这里很多人都逐渐被其他的病毒所感染，但不管药物及时送来服用，还是房间清理消毒的有多干净，这些都没有用。”

因为是居住在地下的人，所以地上的人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他们自身带来的，可这偏偏除了他们以外，哪怕是在近距离的接近，其他人都不会被感染。

裴余寒见过他们毒发后发疯的模样，是种很痛苦的存在，比消失了还要可怕。

他亲眼看着乔丹给病人打麻醉，包括他的弟弟，一道道的目光，一行行的泪水，止都止不住，一声简单的安慰，对这里简直起不了一点作用。

那段时间的他感到很压抑，分明是以前的父母亲人，却经过这事的发生后，脸上再也没了变化，他们都开始逐渐的衰老下去。

那个他以为父母每天总会笑一笑的脸，好似从某一天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