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弦冷冷转过身,“哦,对了,薛小姐,如今沈府中已经有了女主人,还请薛小姐尽快将沈府的产业移交予我的夫人。”
王夫人薛宝钗面色双双变得十分难看。
“你你你……你这个败家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是我和你爹的家私,凭什么给她!”
“母亲,您和父亲的家私有一大半都是儿子给的。”他顿了顿。
薛宝钗柔弱地劝阻道,“姨妈,别说了……我归还便是,只希望您别再和二爷置气,以免伤了身子……”
“你啊……就是这么心地善良,受了委屈也不肯直说……你放心……这家产我是绝不会给他们的,我和你姨夫只相信你。”
沈景弦不去看心心相惜的二人,迅速消失在了月色中。
回到芳庭院时,已经接近亥时,灯火已经灭了一大半,只有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沈景弦轻声踏入寝室,见灯火下的娇妻正在秉烛夜读。
他转身走入净室,见浴盆里还剩一盆洗澡水,便用来洗了个澡。
沈景弦穿着一身素白寝衣,掀开书房的帘子,见灯下的人儿双手托腮,便走上去道,“眼睛都熬红了,还不去睡?”
黛玉抬了抬眸,“咦,你何时回来的?外面的人怎么也通传一声?”
“你还洗澡了?”
她分明没听到有人送热水进来的声音。
“澡盆里还剩一盆水,便将就用来洗了。”
黛玉愣了一愣,小声笑道……“那、那是我洗剩下的洗澡水……”
沈景弦嘴角勾起笑意,揉了揉她鬓边的青丝,“怪不得,总有一股清香。”
“娘子平日里熏的什么香?”
“像是花草树木的香气,又不同于寻常的香料,淡淡的,很好闻。”
“哪有什么香?我从来不用香,衣物都是放在太阳底下晒过的,想必是在后院的晒的时候沾染的草木香。”
“我的衣物也同娘子一起晒在后院,为何我的身上没有草木香?”他诧异,手轻轻勾着她的腰。
这话,黛玉就不得而知了。
男人低头在她的颈窝里闻了闻,后来干脆上了手,将人给一拉二哄骗到了床上。
黛玉手中还拿着账目,抵着他的胸膛,“你……你等会……”
他握着她的十指,带她一起领略炎热的酷暑,疾风细雨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颗颗如珠玉般的温凉掠过她湿热的唇。
他吻了吻她微红的眼角,双唇轻轻一咬。
“唔,疼。”女人皱眉。
男人低沉着嗓音,“知道疼了,快把书放下。”
她的手臂被他困在上方,纤细的手里还握着账目本。
“这是明日要开业的店铺名单,这账簿……有……有些问题……”
“你若再不专心些,该有问题的就是你夫君我了。”
“乖……快抬头看看我。”
窗外清风阵阵,被风吹的烛影一下一下晃动着,交叠、重合。
月光浮沉,屋檐下的两位嬷嬷听着里头传来的细微动响,其中一个嬷嬷道,“是时候备热水了,等会娘子和主君该唤了。”
方嬷嬷打着哈欠,面上十分肯定,“早着呢,我先打个盹,等我这个盹打完,里边不一定能完事呢。”
李嬷嬷丢了个白眼,“等会君主和娘子若是要水,我只尽管说你没有烧。”
方嬷嬷坐在门口,扯着李嬷嬷青灰色裙摆,“哎呀你放心吧,完不了事,起码得等到下半夜,不信?我跟你打个赌,输了明儿我替你守几日。”
两个嬷嬷互看不顺眼,都坐下来靠在柱子上休息。
天微微发亮,沈景弦素来有晨起练剑的习惯,看着身边睡着的娇妻,不免心头一悦。
昨日下半夜她实则是累坏了,最后还是由嬷嬷给简单收拾了一番。
沈景弦望着她精致的脸颊,盯着看好一会儿,才悄悄从她枕下收回了手臂。
屋外已经站着一众伺候的侍女,沈景弦打开房门,一众侍女轻声有条不紊地鱼贯而出,伺候主人梳洗更衣。
沈景弦站在外室更衣,目光落在屏风后的内室床榻上,微薄的光影投过屏风照射在床幔上,隐约能看到床上曼妙的人影正安然沉睡。
他衣冠端正的出了门,寝室的门再次被阖上,他回头对一众下人道,“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吵少夫人安睡。”
下人们齐齐回应,“是。”
芳庭院上空炊烟袅袅,小厨房里做着精致的早膳,约摸辰时,寝室里屏风后的人影才缓缓起身。梳妆镜前,紫鹃梳着发髻道,“少夫人,二爷已经早早起身了,正在院子里练剑呢。”
“欸?他是怎么起那么早的?”明明昨晚他比她还晚睡啊……
她犹然记得在梦中谁还不放过她来着?一想到这个,她的面颊不自觉红了起来,紫鹃歪着头看着镜子里的美人,笑道,“少夫人,这样梳可好?”
黛玉左右看了看,端庄清丽,是适合出门的装扮。
沈景弦估摸着妻子起身的时间,将剑刃收入剑鞘,从茗烟手中接过一张素帕擦了擦手,问道,“少夫人醒了吗?”
茗烟笑道,“醒了,这会儿应该要传膳了,二爷可是要回去?”
“嗯。”他道。
他前脚刚踏进寝室,黛玉刚好从梳妆台上站起身,迎着他道,“夫君怎么起得这样早?”
他心情大好,“娘子不觉得是娘子起得晚了?”
她怪嗔,“还不是因为是你……”
话说出口,她忽然一噎,看着一旁偷笑的侍女脸颊微红。
沈景弦拉着她的手坐下,开始了一天中的第一顿膳食。
“好好吃饭,养好身子。”他勺着汤,将汤碗放在她的面前。
“郎君,我想到商铺看看。”
“二爷名下京城最大的一家商铺今日开业,可我瞧着账本似乎有些疏漏,我想今日过去看看。”
“你说的是?锦绣纺庄?”
“嗯,正是。”
“管家跟我提过,不过这些事情,你交给手底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必自己亲力亲为?”他劝道。
“闲来无事,就当打发时间嘛。”
“我只是怕你累着。”
见她坚持,他只好道,“我让李贵陪你去。”
黛玉笑了笑,“夫君英明。”
二人吃好了早膳,因沈景弦也要出一趟门,二人双双在大门口分道扬镳。
李贵边驱着马车边道,“少夫人,锦绣纺桩位于东市最繁华的巷口,前阵子刚刚修缮完毕,今日才刚开张,可是有什么问题?”
黛玉也不好明说,总归是一些下人们克扣慌报账目的事情。
马车到了繁华的东市,这里不同于一般市井,都是达官贵族所逛之处,地上的砖头也都是光滑整齐的青石砖,就算裙摆沾在上面也不会弄脏。
二爷的锦绣纺庄就开在一处最显眼的地方,然而,生意却比不上对面的花佘纺。
黛玉坐在马车里细细比对两者,才发现原来花佘纺的掌柜的竟然是薛宝钗!
“虞夫人,慢走啊,欢迎下次光临~”
“伯爵娘子,今日想看着什么,我们今日有新到的幕纱流光面料,您要不要看看?”
“呀,国公娘子,有失远迎,请这边坐。”
薛宝钗在各名媛贵妇中游刃有余。
黛玉走进了锦绣纺桩,纺桩今日开业,生意却不及隔壁。
掌柜的见东家身边的李贵来了,急忙迎接,听闻眼前这位就是少夫人,更慌张道,“原来是少夫人,这边请。”
黛玉携两个侍女进入富丽堂皇的锦绣纺庄,店内装潢是京城里最好的,衣饰也都是用上等的布料裁成。
“这店中的装潢……确实很奢华。”黛玉四处看了看。
齐掌柜拱手道,“回少夫人,锦绣纺桩主经营京中达官贵人的衣冠服饰,这修缮自然是极致奢华。”
“可这就这一间屋子的修缮就去了黄金十两,当日宫中受宠的嫔妃所居住的宫殿装缮也不过八两黄金,且这十两黄金的支出和账本上所记的账目不一致,整整多出了一两黄金。”
齐掌柜擦着汗,想不到,这少夫人竟如此厉害……这多出的一两黄金,他是费劲了心思才平了账目,她竟然察觉出来了。
“少、少夫人……我……”
“你的事本夫人姑且放一放,先把对面花佘纺的情况说说吧。”
齐掌柜擦了擦汗,“这……这隔壁花佘纺不也是少夫人府上的生意?”
春纤见黛玉冷着面不做声,斥道,“让你说你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
齐掌柜慌忙急急道来,“回回禀少夫人,隔壁的花佘纺是沈老夫人的店铺,一直都是由薛姑娘打理的,哦,对了,薛姑娘素有京城第一女富豪的贤名……”
“京城第一女富豪……”
“是啊,薛姑娘是个顶顶会做生意的,凡是进去她的店铺的,就没有不来第二次的。”
黛玉低眸淡笑,假装不熟,“她为人如何?”
齐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抓着腮道,“那自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齐某有幸曾与薛姑娘说过几句话,薛姑娘人美心善,声音也好听,为人处事十分温柔周到。”
黛玉不动声色地饮了杯茶。
齐掌柜察言观色地急忙道,“当然,少夫人容色昳丽,才貌无双,与薛姑娘不相上下……哦不,是比薛姑娘容貌更甚!是小的妄言了!还少夫人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