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至我都要回一趟乡下的小院，那是一年一度大祭的日子，不过不是像皇帝一样祭天，而是祭祀我的老朋友们。

推开那扇布满灰尘的柴门，我和老白缓步走进院子，荒草已经老高，我自己收拾了半天，老白就懒洋洋的趴在一旁逗虫子，毫无伸手帮忙的意思。

收拾完荒草，我整了整衣冠，终于进了屋子，屋子里已经被改成了神堂，摆满了各路神仙的牌位，什么三肇土地，松峰山山神之类的，大概有百十个，我上了三柱高香，摆好了贡品，这才坐下来休息。

“这些被世人遗忘的神灵，就指着你这一点香火苟延残喘了。”老白伸手掰了个鸡腿:“怎么感觉你像开善堂的?”

“这些都是当年我云游四方时帮过我的神灵。”我叹了口气:“像这种小神，都是因人的愿力产生的，要是断了香火，就会彻底消亡在天地间了。”

“这是个什么神?”老白指着其中一个写着:一方土地的神牌问道。

“一个小土地，管辖范围只有几亩。”我笑着说道:“不过它却是让我记忆最深的，当年连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眼看着两口子就要饿死，他便自杀成神，当时发的愿只是保自家的几亩地风调雨顺，蛮自私的不是吗?我记得它当时跟我说，若它是神灵，就能满足她的愿望了，它就是因此成为神灵的。”

“这样的小神，你也能受它的恩惠?”老白不屑的说。

“当年游方至此，只有他家里有粮，他妻子是个心善的，施了我一碗粥，却是那地里长出来的。”我笑了起来:“所以我的确受过它的恩惠。”

“走吧，明年再来。”老白啃完了鸡腿:“这一年年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办法，如今也只有我记得它们了。”我淡淡的说道:“不过也许有一天，它们会卷土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