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与客厅的交界处氤氲着水汽，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影带出一股沐浴露的香味。

秦羽墨用毛巾擦了擦发尾，然后顺势将其搭在脖子上，接了杯温水回到房间。

她抿了口水，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由于出色的工作能力，秦羽墨收到了来自上司的一纸调动书，里面表明了三个月后会将她调往外地的分公司工作，为期两年，而这期间需要完成的业务和在总公司有所不同。

至于原因，一是为了帮助子公司，二是对她的一些历练和经验的积累。

这是一次内部晋升机会。

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她有很大可能会升职。

秦羽墨认真浏览着邮箱里收到的《人员调动通知书（详细）》，指尖在鼠标的滑轮上轻轻一动，将屏幕往下拉，仔细看完了全文。

她松开手往椅背一靠，抬起头，长长舒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放了会松。

×

“——是啊。”

尤站在后方，听见她的回答仿佛毫不惊讶，而是笑了笑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有更多想问的，于是往前走几步与她并肩，“为什么不告诉她？”

“没有必要了。”

尤没有就必不必要这一问题展开辩驳，“只要你说，她就会为你驻足。”

秦羽墨不可置否，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就很好，”她目视远方，“去追求自己热爱的东西就很好。”

“你要一直等她吗？”

“说等不太准确，我有自己的生活。”秦羽墨说：“但要是累了的话，可以随时回到我身边。”

尤看起来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行吧，我也不是很懂你们。”随即很快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周游也是个满世界跑的摄影师，不知道她跟Wind谁更胜一筹……你觉得呢？”

秦羽墨勾起嘴角，否认道：“不清楚哦。”

……

秦羽墨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她一动，脖子上传来的阵阵酸痛感令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右手扶上颈部揉了揉，秦羽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靠着椅背睡着了——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

她摸了摸依然半干的头发，抽出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犹豫是该直接去睡觉还是把头发吹干。

秦羽墨抬头看了眼时钟，发觉只睡了半个小时之后毅然拿起吹风机，决定速战速决然后好赶紧进入梦乡。

热风拂过发丝的那一刻，秦羽墨突然无来由地想起那句话：——只要你说，她就会为你驻足。

她动作一顿，连自己也不清楚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半晌，她放下吹风机，视线扫过周围，扫到某处时愣了愣，随即走向旁边挂着日历的墙壁。

上面圈起每一天，标志着七月到了尾声，她意识到这几天自己因为工作调动一事的耽搁而忘记撕下这一页时站定了几秒，然后抬手一撕，露出了底下的八月份。

——又是一年立秋。

夏天早就过去了。

秦羽墨垂眼，将手中的废纸折成飞机，往垃圾桶的方向轻轻一抛，心想：这个夏天格外短暂。

短暂到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已经结束了。

——尤当时问她为什么不说。

秦羽墨坐在床边，缓缓躺了下去，将手背放至眼睛，挡住了昏黄的灯光。

就这样，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半梦半醒间，却忽然有种熟悉感，就仿佛曾经有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像这样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记忆里传来一声晚安。

秦羽墨终于进入梦乡。

她梦见那个在机场离去的背影，人来人往，却仍可以一眼认出，只是这一次秦羽墨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不是没有动过挽留的心思，只是比起自己，她更希望周游去追寻广阔的天地。

秦羽墨放走了那只出现在她梦里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