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关谷已经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样子了，与刚才扬言世界坍塌的躯壳判若两人。周游擦着手走到秦羽墨旁边，好奇道：“这么快就安慰好了，你怎么做到的？”

“我骗他说万一大师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能力才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的模样的话，那你觉得信仰破灭也情有可原。”秦羽墨压低了声音说。

“他真的信了？”

“信啊。”秦羽墨笑了笑，“关谷一下子就笃定毛利大师只是装作不会读心术而已，对他来说对方还是那个能用黑桃k读出他名字的魔法师。”

“这也太好骗了吧？童心未泯啊。”周游假模假样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有人能挂记一下我的童心，为我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呢——”

秦羽墨摸上她的脑门，怀疑里面和了水泥，“……你没问题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上赶着想被骗的。”

她的动作很自然，自然得理所应当。是同性好友间再正常不过的肢体接触，但周游不知怎的却突然想起那只掌心的温度，在秦羽墨手指探过来的一瞬间居然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这动作其实很细微，可秦羽墨离得近，一抬眼就能注意到。她愣了愣，改成屈指弹周游的眉心：“躲什么，我手上有刺啊？”

周游张了张嘴，捂上脑门就开始叫唤：“……哎好疼——”

“我都没使劲，你碰瓷呢？”秦羽墨被她夸张的演技气笑了，觉着这人刚才可能就是纯属闲得发慌躲着玩。

为了防止她继续玩下去，秦羽墨干脆推着周游的肩膀往阳台放着花盆的方向走去：“你要是无聊就自己找点事情来做，浇花打发时间都比讹我好吧？”

“可是花好难打理，跟你一样。”周游不假思索道。

“……你说我是花还是说我难打理？”

这话听着像送命题，答不好要命。周游脚步顿了顿，当即求生欲爆棚：“说你是花。”

“什么花？”

“食人花。”

周游的脑袋挨了一下。

她只好摸着后脑勺改口：“骗你的，玫瑰花。”

*

两个套间的人聚集于3602，在吕子乔的带领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除夕夜作战计划。

那台今晚本该播放着小品的电视机因为几个人莫名其妙的约定而安静搁置着。

为了省电客厅里只开了盏小灯，漆黑的屏幕前是一群瘫在沙发上的人。

“……什么项目都玩过了，好无聊啊——”唐悠悠撑着脑袋语气低沉，估计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她忽然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看春晚吧？”

听到关键词，男生们划拳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致看着她表示无声谴责。

“大家说好的，看春晚可是要遭到鄙视的。”秦羽墨一勺一勺舀着杯里的冰淇淋，头也不抬地说道。

有一勺舀过了，冰得她太阳穴直抽抽，忍不住“嘶”的一声道：“好冷。”

周游原本正在弹扑克牌玩，闻言扭头看了秦羽墨一眼：“谁让你一下子吃这么多。”

她抬手碰上杯壁外层凝出的水雾，收回来的时候碾了碾指尖的水珠，“冷是因为冬天还没过去呢。”

“也快了。”胡一菲说，“光阴似箭啊，昨天还是秋天呢，今天冬季就已经快结束了。对了，羽墨和周游搬进来也差不多有半年了吧？这段时间住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秦羽墨咬着勺子回想了一下，“住进3601的这半年是我有史以来点过外卖次数最少的一段时间。”

她知道自己的厨艺不好，以往要么去外面吃，要么从一堆店里点出最好吃的那家，在少有的几次下厨里做出的都是奇奇怪怪的菜色之后她就再也没进过厨房。

好在公寓里还是有会做菜的人的，虽然胡一菲的厨艺时好时坏，但起码秦羽墨不至于被饿死，何况她还有一个专属厨师。

想着，秦羽墨朝专属厨师眨了眨眼。

专属厨师周游在她说完那句话的下一秒就知道她要转头看过来，于是回了个微笑。

“我住得也挺好的。”周游说，“吃得饱穿的暖，有空还可以看动画片。”

胡一菲失笑：“说得好像你以前露宿街头似的。”

周游笑着抿了口饮料没说话。

深夜，有啤酒，有零食，可能是大家窝在一起的氛围太好了，有人起了个话题就开始畅谈人生。

胡一菲问：“你们以后想做什么？我先来，既然考完博了，估计我以后会继续朝着学术方面发展。”

“想做个有钱人。”

“……”

面对其他人无语的目光张伟挺直腰板：“干什么，有钱人也很难当的好不好。”

唐悠悠不知道该说加油还是说痴心妄想，她摆了摆手说：“我继续做演员，争取每个下一次多活一分钟。”

“那我继续做漫画家，争取让我的漫画畅销全球。”

“我想节目调到黄金档，让我做个最受欢迎电台主持人。”

“你们这些凡人想的都太俗了，我就不一样，我要做个终极派对策划师。”

“你可拉倒吧，还不如我呢。”张伟说，他转头问，“你呢羽墨，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秦羽墨想了想说，“可能还是个欧莱雅美容顾问吧，最近客人问得我都有点腻这份工作了，我也不知道。”

在场只剩最后一个人没有发言。

顶着其他人或多或少询问的目光，周游将视线从秦羽墨身上挪开，转起了手里的扑克牌：“以后？做风——”她话音一转，笑道，“开玩笑的，以后继续做摄影师。”

“哈，果然还是我的最实用。”张伟拍掌道。

吕子乔嗤笑一声：“呵，在你身上最难用。”

窗外有人放起烟花，明亮的火光拖曳着烟尾升至夜空，“嘭”的在云层下炸成星星点点，四散的烟火瞬间照亮了原本有些昏暗的客厅，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其余人的注意力。

他们纷纷围在落地窗前，只有关谷离得有点远：“这次该不会又有鞭炮飞过来炸烂玻璃吧？上次我们可是在零下几度的寒风中‘风流涕淌’。”

“看都看了你还在意这个？下次我们亲自去放，做个除夕夜即将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吕子乔说道。

秦羽墨无奈摇了摇头，默默离他们远了一些。她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突然拍了拍站在前面的周游的肩，说了一句话。

“什么？”外面的鞭炮声太大，周游听不清楚，她稍微侧了侧头。

秦羽墨凑近她的耳边，一只手掩着唇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说——下次一起去放烟花！”

周游蓦地笑了，火光映在她的眼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