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空甚是美丽,可惜沈倾已无意欣赏这美景,只盼望回京的日子能快些。
她还想去看看“将军府”,曾经的沈府。
离开若元村之时,村长送给了沈倾一样东西,是个泥人。
应该是放置地久了些,这泥人早已看不出来是谁了。
不过村长心里明白,这泥人注定要交给沈倾,因为她就是那个“有缘人”。
那个神秘人所说的有缘人。
如今他的任务完成了,对神秘人也有了交代。
沈倾对这一切自然是不知的,她只当这泥人是村长好心赠予她的礼物,并没有往深了想。
现在她只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秦时不见了。
沈倾和秦时在这个村子里只住了一晚,然而秦时第二天早晨就已经没了人影。沈倾也拜托村民们寻找了一番,可怎么也没有找到。
“那么大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呢?”沈倾低声自语。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林间,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时不时四处张望,看周围有没有人居住。
可走了这么久,除了若元村再没有其他村子了。
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沈倾停下了脚步,目视前方。
前方有个军营,看样子应该是已经驻扎了很久。
“最近有战事发生吗?”沈倾呢喃了一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最近好像是在打仗,秦时跟她讲过。
“如今南蛮入侵,说是要求娶长公主,若是大启不答应,就要攻打国都。南蛮兵力雄厚,大启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自从沈将军走后,大启再也没有过封侯将军,为今之计,将当今圣上的弟弟摄政王派出守城。”
“听闻摄政王从小习武,是沈将军的徒弟,武功高强,研读兵法,是大启如今最有希望的人。”
那时候沈倾对这些不甚在意,只是对摄政王是她爹爹的徒弟非常感兴趣,就一直追问秦时。
奈何秦时不回答沈倾。
沈倾还为此揍了秦时一顿。
这摄政王年龄才二十二,就已经担起了保家卫国的责任,沈倾越来越感兴趣。
就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军营是不是他的军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沈倾溜进了军营。
她趁着守卫不在,随意进了一个帐篷。
这帐篷十分华丽,实在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的,应该是摄政王的睡的地方。
沈倾暗自想。
门帘突然被掀起,沈倾一个激灵躲在了柱子后,她时不时探出头观望进来的男子。
只能看到背影,但沈倾看出来了,这就是昨日在草丛里的人影!
“说吧,什么事?”那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来,传入沈倾的耳朵。
他对面穿着军装的人道:“南蛮军队已经被击退,但是……”
“但是什么?”
“江小姐不见了。”
那男人听了这话挑了挑眉,随即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殿下,不用派人找吗?”
“不用,到了时间她自然会回来的。”
*
沈倾一直待到晚上,这个男人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她都没有办法逃跑。
“得想想办法才行……”她捏着下巴思索道。
然而下一秒,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传入沈倾的耳朵——
“藏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沈倾一惊。
是在说我吗?
这里除了我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沈倾神色一定,心想只有豁出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步到那名男子左后方,他看见那人淡定地喝了口茶,随后站起身,背朝着沈倾。
单单是看着背影,沈倾都觉得这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面前这人穿着玄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一个马尾,玄色发带顺着头发向下。他头发极黑,如黑曜石般。光看背影,都是一个风光无限的少年。
他双手背后,沈倾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腰腹上,挂着一枚黑曜石做的玉佩,上面刻着“燃”字。
片刻后,他转过身,缓缓道:“何人?”
沈倾看到,这人戴着银质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和嘴唇。
额头上两缕碎发垂着,虽然只是半张脸,但却能看得出这人身上那与众不同的贵气。
他真的与玄色极搭。
“你又是何人?”沈倾挑眉反问。
对面那男子忽而笑了,悠悠道:“你说我是何人?”
沈倾:“……”
我哪知道你是何人。
“你……是摄政王?”沈倾问。
男子不答,只是抬手划向脸上的面具,轻轻摘下了面具。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高鼻梁,薄唇,眼尾微微上挑,一身的玩世不恭,身上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那种矜贵之气,让人觉得害怕!唇角带笑,手中的剑慢慢向上,直到对准沈倾的脖颈。
然而沈倾只是因为这张脸,竟入了迷,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汝可知擅闯军营该当何罪?”萧燃道。
因为剑锋指向沈倾的脖颈,她不得已抬高了脖子。
沈倾抬眸,与萧燃对视,弯唇道:“第一次见面就见血,可不吉利哦。”
萧燃闻言挑眉,像是有了兴致,道:“本王在问你话。”
“你果然是摄政王。”沈倾垂眸。
“女子?”
“你看得出来?”沈倾讶异。
萧燃移开视线,道:“就你这张脸,还能看不出来?”
沈倾:“……”
其实你的长相也挺像女子的。
“给你两个选择,”萧燃道,“第一,处斩;第二,自刎。”
沈倾:“……你怎地毫不留情?”
“本王对你有情吗?”萧燃不以为意道,“你选哪个?还是说……”
“停!”沈倾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拨开脖子旁的剑,开玩笑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说罢一个健步退到了帐营口,利用轻功飞到了帐篷篷顶,只留下了一句“后会有期!”
萧燃怔了片刻,垂首弯唇,低声重复道:“后会有期……”
我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
沈倾一路逃到了离军营极远的树林内,只是天空暗沉,她已经看不清路。
而这山林之中处处都是危险,她也不能就睡在这树林里。
她看不清路,对于周围的一切,她都感觉像是在黑暗中寻找光芒。
她的眼睛,看不见颜色。
从一生下来,她的眼睛就是病。
她从小不辨颜色,眼睛中永远只有黑白两色,白天还好,只是一到了深夜,她的眼睛就会自动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
是以她从来不会在夜晚出门。
只是这一次,却是身不由己。
沈倾走到一棵树前,一手撑在身上,一手捂着眼睛,呢喃道:“怎么办……”
秦时这个没用的东西,说丢就丢了,现在她眼睛失明,还有人在追杀她,要她的命,纵使她可以一敌百、敌千、敌万……可她的眼睛看不见,一切都是徒劳。
若是在这山林之中遇见猛兽怎么办?一个她或许还能应对,可若是来了一群,那又当如何?
“注定一死吗?”
不,她不信命。
沈倾放下手,直起身子,凭借着声音辨位。
她一路走走停停,耗费了两个时辰,终于走到了湖边。
她蹲下身子,手伸进湖里,随意清洗了之后又拿出来,从身上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放在水中。
等布料完全浸湿,沈倾把它拧干,敷在眼睛上。
清凉的感觉让她不禁一颤。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沈倾觉着饿,可是她现在身处困境,实在是做不到打一只鸟来烤着吃,她现在连火的生不起来。
尽管时已盛夏,可沈倾还是觉着冷,她本就是至寒之体,根本经受不了这种寒冷。
她慢吞吞地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环在膝盖处,抱紧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暖和起来。
可是效果却不是很好。
沈倾还是感到寒冷。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逃出军营,来到这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沈倾慢慢地阖上双眼,脸色紧绷地昏沉入睡。
闭眼前,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玄衣男子走到她跟前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后会有期啊,真是值得期待。”
睡梦中,她好像看见到了那个摄政王爷。
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是他没有戴着银质面具,没有说话,没有看她,只是怒发冲冠,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兵书,穿着一身玄色,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矜贵气质。
他眼睛细长,眼尾上挑,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让人看了移不开眼,让人做梦都想得到他。
*
翌日清晨,沈倾皱着眉头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很华丽的帐篷里,正是昨日她来过的摄政王的军寝。
沈倾:“……”
怎么就莫名其妙躺在了摄政王的床榻上?
幻觉?
沈倾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嘶”地一声叫了出来。
不是幻觉,是真的。
???
什么情况?
她记得她昨晚失明了,躺在了一个湖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沈倾坐起身,穿好鞋子,整理好衣服,下了床榻,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实是那个地方没错。
难道是那个王爷把她带回军营?
她视线一转,看到一个火炉,燃烧地正旺。
现在是盛夏,烧火不热吗?
沈倾有些不解,但又没说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畏寒,这火炉子昨天过来时还没有,说不定是为她准备的?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还没到那么自恋的地步。
可是……说不定呢?
不知道为什么,沈倾好想对着萧燃,总是一味的有好感,但不知是出于什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熟悉地嗓音响起来,打回了沈倾的思绪。
——“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倾:我对他,有好感
萧燃:看来得继续努力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