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季童飞起来，用眼睛瞪着徐阳，如果徐阳看得清的话。
“但你整个头都是红的哎。”徐阳伸手捂住嘴巴，挑起半边眉毛，用季童曾经用过的语气欠打的问他：“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你才害羞。”词汇匮乏的季童不稀罕跟他说话，转身怏怏的飞走，直到午饭的时候徐阳来找他，一句出来吃饭了，他又从房间里面飞出来，跟个没事鬼一样。
下午季童跟着祁衒去了蛋糕店，离开公寓的时候，季童心有余悸的转身看了看关上的大门，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金潮他们不会再来吧？”
“他家伙不明摆着被高博曜那几人利用了嘛。”
“我们就这么走了……”他顿了顿，不知道脑瓜子里到底想的什么，忽转了个弯，垂眸陷入思考，好半晌后才抬起头：“对哦，这俩小情侣不会在祁衒的公寓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应该不会，黎闻看不见徐阳，况且……”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光天化日，不成体统！”
嘀咕了一路，等回神的时候，他才发现祁衒走的路线和平时不一样，仔细看了看，已经路过蛋糕店了，现在是在往城中心去。
“去哪啊？”他看着周围逐渐多起来的人，眼看就要进入人潮，于是下意识紧挨祁衒，因为触碰不到对方，像抱徐阳手臂那样去抱着祁衒是做不到的，于是季童只能提着一口气紧紧跟着。
穿过车水马路的街区，离开人潮后，祁衒走进了一家火锅店。
的确是火锅店，季童站在门口看了又看，他满脸疑惑，眼看着男生就要消失在楼梯口，他赶紧跟上去。
“你中午没吃饱吗？”季童在祁衒旁边小声问，末了一拍脑门：“忘了他听不见。”
他纳闷道：“难道是想吃火锅了？”
“……难道是不想带上黎闻那家伙？”季童一拍手心啊了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家伙，我也不喜欢！他说我写字丑！我讨厌他！”
祁衒耳朵边嚷嚷的小粉毛嘴巴一刻没停，他其实挺好奇，什么样的鬼可以一直有话说。
从木质楼梯上来，找到二楼的包厢，祁衒推门进去，扑鼻而来的是火锅浓稠的香味，碎碎念的季童当即不说话了，喉结下意识上下滑动。
太香了……
被突如其来的香味弄迷糊的季童还算理智在线，抬眸扫了一眼包厢内，发现还有一个人。
是不认识的人。
“唔！”正在涮肉的章泰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祁衒进来了，艰难的咽下嘴里的东西，一大口饮料猛灌，站起了身：“可算来了，我都要饿晕了。”
章泰说着又笑嘻嘻道：“我帮你试了试味道正不正宗。”
祁衒伸手推来要过来勾肩的章泰，失笑：“你饿了就先吃，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对方听了也不恼：“也是，都这个点了应该已经吃了。”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你来了S市？”祁衒过去，在圆桌的对面坐下，看着对面落座的章泰：“因为要开学了？”
“你怎么不说我是为了带东西给你？”章泰哼了一声，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递给他：“喏，你要鉴定的结果。”说罢他叹息一身：“不过哥们我的确要开学了，校长不义气，说好的不学其他学校办补课，这不还有几天就九月了，就这么几天，他没坚持住。”
祁衒接过对方递来的黑色背包，将鉴定结果拿出来看了一眼，面容上没什么表情，但飘在旁边的季童竟然觉得对方是高兴的。
“谢了。”祁衒将东西收回包里，问：“什么时候上课？明天？”
“后天。”章泰夹起锅里的毛肚，叹息：“你说气不气，原本应该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开学。”
“嗯，”祁衒不温不热的帮腔：“很气。”
“嗐。”章泰叹息，末了又看向他：“你真不吃点？味道很不错的。”
“我吃过了。”祁衒又强调了一遍，但却起身去拿了两罐啤酒，陪着对方喝了了一会儿。
“说真的，我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章泰喝酒上脸，思维倒还是清晰：“你说你这段时间的经历玄不玄乎，真他妈的操了，祁文卓那个老混蛋！”
祁衒听着对方说话，没表达什么特别的情绪，他看着就不像一个会表达情绪的人，只坐在桌边，隔一会儿用筷子夹肉放在旁边的空碗里，也不吃，只是喝酒。
“哥们，你……”章泰终于发现对方旁边碗里堆积起来的小山，奇怪的看着他：“你堆高高呢？”
“……”吃的正香的季童猝然愣住，嘴里叼的灵气忽然有种赃物的错觉。
“嗯。”
一个字，让对面的人和旁边的鬼都呆住了。
章泰不解的上下瞧了瞧祁衒：“我发现你不太一样了，兄弟，你要是有什么压力给我说，我能不帮你吗？”
季童是惊讶的，他真没想到祁衒会顺着章泰的问题就这么应声了，后知后觉有些好笑。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小时，结束后从火锅店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左右，两人一鬼在街上走，季童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了解章泰这个人。
章泰是祁衒的高中同学，也是祁衒的朋友，这回来S市是为了给祁衒带重要的鉴定结果，至于是怎么东西，季童没看清楚，那会儿光顾着吃东西去了。
“我还能在这里留一天，哥们，你得收留我。”
下午快要结束，章泰吃完手里的炭烤串，转身想要去勾衒肩膀，一边接着说：“我今晚是回不去了，车票已售罄，你看怎么办吧。”
“自己住酒店去。”祁笑嫌弃的将对方的手推开，从兜里摸出纸递给章泰：“手上的油别弄我衣服上了。”
“你这就嫌弃兄弟我了？”章泰笑嘻嘻的接过纸，垂眸一看：“祁哥，你喜欢用黄色的纸？”
祁衒扫了一眼对方手里：“……”
“噗……”季童实在是没忍住，趴在旁边的电线杆上闷声笑。
章泰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却只听祁衒面无表情的说：“教师公寓一室一厅，没地方给你住，学校对面的酒店环境不错，请便。”
“哎哎哎！”章泰不干了，拦在祁衒面前：“我睡沙发也行！”
“沙发有人了。”祁衒掀了掀眼皮。
“□□背着我找人？！”
“……”祁不笑：“学生。”
“吓我一跳。”章泰松口气，拍拍祁衒肩膀：“祁哥你可不能背着我偷偷脱单，不然我会很伤心的。”说罢他又说：“那我睡沙发，让你那学生打地铺。”
“……”
·
黎闻做了一桌子菜，他在厨房里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外面喊：“祁哥，晚饭已经做好了！”
末了应声的却不是祁晓，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章泰扯着嗓子：“同学，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祁衒看了一眼不正经的章泰，进门将东西放回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章泰和黎闻已经打成一片。
“祁哥，我和黎闻商量了一下，要不然我俩在床上挤挤？”章泰苍蝇搓手，期待的看着他。
果不其然他们的提议被无情驳回。
季童和徐阳坐在角落里，徐阳看着进来的陌生人，扭头问：“这也是友军？”
“不，他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季童正在思考晚饭能不能上桌吃时，发现黎闻已经把五个座位安排好了。
餐桌上，章泰看着空出来的两碗米饭，觉得后背有点凉，扭头去看是窗户没关才堪堪松口气，收回目光，还是被那两碗饭给迷惑到了。
“哥们，咱家还有谁要来吗？”他问旁边的祁衒。
对面的黎闻张嘴就要说时，祁衒开口打断：“没有。”
“那这……”章泰扫过碗筷摆的端端正正的两个空位。
“祭祖。”祁衒面色淡定。
“……”黎闻许是反应了过来，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你家谁死了？”章泰疑惑。
“管那么多？”祁衒看了他一眼：“吃饭。”
他一句话，让餐桌上的人都安静下来，季童和徐阳坐在空位上一动不敢动，直到祁衒和黎闻都下意识往他们碗里夹菜时，章泰又抬起脑袋。
“……咱老祖宗，和我们一起吃饭呐？”
祁衒：“……”
黎闻：“……”
季童和徐阳看着碗里的肉，依旧不敢动。
解释是没法解释了，祁衒也没打算解释，章泰一根筋，很快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十点，祁衒从房里找出一套被褥扔给章泰，回房关门。
“好狠心。”章泰边说边笑，脸上根本看不出真有怨言，优哉游哉的抱着被子在沙发旁边打地铺，然后坐在地铺上看着在沙发上看书的黎闻：“兄弟，祁衒来助教你们多久了？”
黎闻抬起头，攒眉：“你不是他朋友？不知道？”
“嗐，别问了。”章泰失笑：“他家里出了事点事，走得突然，我后来才知道他来S市了。”
黎闻看着他，放下书：“快一个月了，八月初来的。”
“卧槽，这么久了？”章泰嘶了一声，嘀咕：“那就是说你们高三开学快一个月了？这我心里可平衡多了。”
黎闻拧眉，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欠，他拿起书继续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房内，祁衒洗完澡出来，他扫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季童，没事人一样躺回床上，关灯后没一会儿，他感受得到旁边的位置被那只小鬼躺着了。
原本没什么动静，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鬼也感受得到冷，他盖在身上的薄棉被被季童轻轻扯过去一点边角。
真的只有一角，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很怕吵醒他。
怕冷的鬼，挺奇特，祁衒心里想着，顺手撩起被子分给旁边的鬼一半，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很久之后他才听见对方用气音说话。
“谢谢。”
换做之前睡沙发季童不会觉得冷，但房间里面的空调正对着大床，他不怕冷的鬼都觉得冷飕飕的，本来只是想盖一点也行，没想到对方不仅没睡着，还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祁衒把被子分给他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得从床上蹦开，缓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说句谢谢，尽管祁衒听不见。
不过不得不说盖了被子真不一样，他作为一个鬼，竟然因为盖被子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他意外的醒的很早，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和祁衒面对面躺着，对方的脸近在咫尺，一仰头就看清楚对方的嘴唇。
季童吓傻了，但不是因为这个，因为他发现，被子全部裹在他身上，祁衒面对他，只穿着睡袍，空调对着床吹了一晚上。